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对身旁的好友说了两句,随后快步走了过来。
席容周遭的空气瞬间冷了下去。
“裴简也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啊,真不拿我当兄弟。”沈寅走过来拍了拍裴简的肩膀。
“怕打扰你潇洒,就没叫你。”裴简侧身躲开沈寅的手。
“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哈,”沈寅打趣道,他的视线落在裴简身后的贺辞身上,“好久不见啊嫂子。”
“你是不是有病?”贺辞抬腿就踹了他一脚。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寺庙的方向走,沈寅全程有说有笑,席容却一直冷着脸。
孙柯能理解沈寅见面不跟他打招呼多半是因为席冉选了他的缘故,可是沈寅不一直都是席容的狗腿子吗?可这次怎么俩人就跟看不见对方一样,沈寅完全都不拿正眼看席容。
“他俩关系咋变成这样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孙柯悄悄问席冉。
席冉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沈寅发高烧请假,我哥不知道抽什么疯,好像显得他俩关系多好似的,假没请下来就大晚上翻墙出去看他,结果后半夜带着一身伤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一架,我哥也不说。”
“太诡异了吧。”孙柯嘶了一声。
“我哥要回北京了,他对啥都三分钟热度,我见怪不怪了,你后期习惯就好。”席冉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他。
孙柯接过来,笑眯眯地说:“那你不是三分钟热度吧?”
“你竟然怀疑我!”席冉气得打了他一下,“虽然别人都说席家人风流,比如我哥和我爸,但是也有专情的啊,比如说我大伯。”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啊亲爱的,”孙柯柔声说,“我只是害怕这王八蛋要把你也带走。”
“怕什么,”席冉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手,“人不就是聚聚合合嘛,到最后总归会走到一起。”
几个人在人堆里挤了半晌,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挤进山中的寺庙里。
几座供奉着佛祖的殿宇时不时回荡着木鱼敲出的清脆声,殿前敬神的香客络绎不绝,一进大院就能看见缭绕的香火。
他们拜过一个个神明,最后轮流跪在寺庙中最大的观音殿里,许下每个人的心愿。
贺辞跪在中间的垫子上,殿中金色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将他塑造的宛若神台上镀了金的神像一般,带着淡淡的疏离让裴简不舍得挪开眼睛。
双手合十,贺辞闭上眼睛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
裴简转眸往向高大的观音像,心中祈祷:“求您,别让贺辞离开我,我这辈子就这一个愿望。”
他们起身之后给孙柯他们腾出了位置,席容最先拜完神,以他们六个人的名义找主持捐香火钱去了。
“你许的什么愿望啊?”裴简走在贺辞身边悄声问道。
“说不出来会不会不灵啊?”贺辞看不见不远处有一株系满红丝带的树,他拽着裴简的手腕朝树下走。
“不会吧,又不是生日愿望。”
一起走了过去,贺辞求了根红色祈福带子,拿着笔在上面写字,“我写出来吧。”
裴简凑过去一瞧,贺辞凌厉的笔锋下是一句温柔缱绻的话——
愿我们的未来花香满径。
“你呢?许了什么愿望?”贺辞转头看他。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裴简哼笑一声。
“这么小气,我都跟你说了。”
“我没你的愿望这么宏伟,太小家子气了拿不出手,”裴简轻轻拽了他一下,“那边有拍照的。”
贺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观音殿旁边的过道由白色大理石围栏,修饰的特别典雅,有许多穿着汉服的青年男女在拍照。
“我们是不是还没到拍毕业照的时候啊?”贺辞双手抱胸目视前方。
“早着呢,到时候要穿校服,丑死了。”裴简不悦道。
“确实,冬天穿的时候特别显臃肿,不过学校也没强迫我们穿,比我之前的学校要自由。”贺辞冲他微微一笑。
裴简仰天深吸一口气,“我想着,咱们能不跟那么一大帮人拍个照片吗?我不想到时候得在一大群都没记清楚的脸里找你。”
“那就咱们六个人吧!”贺辞心头甜滋滋的,马上去找人帮忙拍照。
正好这个席容捐完香火钱回来了,六个人聚在一处人少的长廊下。
“等会儿能不能单独拍啊?我想跟冉冉一块入照。”孙柯故作娇气地说。
席容白了他一眼,“我还不稀罕拍呢,搞快点!”
沈寅一声不吭站到裴简旁边,裴简顺手把贺辞拽了过来,席容见状一脸无奈地走到贺辞旁边。
孙柯和席冉这对明目张胆的小情侣很自然地坐在他们面前的长廊上。
见人家这么恩爱,裴简忽然想到他跟贺辞却见不得光,眼下的时局更是不能太亲近,于是往沈寅的方向挪了一步,跟贺辞拉开距离。
“都准备好了吗?”举着相机的小姐姐问道。
贺辞疑惑不解地看向裴简。
席容也被他俩吸引目光转头看了过去,“咋啦?”
贺辞和裴简僵持着,彼此的目光莫名有些复杂。
席容本来想当和事佬,可是眼角余光却瞥见沈寅白了自己一眼,他顿时怒火中烧,对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恨的牙根痒痒,烦躁地将贺辞往裴简怀里推了一把,“站近点儿,出画了都!”
贺辞猛地撞过来让裴简一个没站稳身子往后倒去,尽管身后有沈寅挡着,但他却下意识伸手拽住前面孙柯的衣领子,给他拽得侧着身子差点倒在长廊上,席冉想拉他都没拉住。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了。
“你们干嘛!”孙柯骂骂咧咧地坐直身子。
沈寅本想开口就骂,但是看见席容脸色不好,他抿了抿嘴唇,甩手转身走人。
“诶,你不拍了啊?”裴简问了一嘴。
沈寅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没劲。”
这俩平日最活泼的人都怏怏的,贺辞和裴简对视了一眼,皆欲言又止,也不去管别人的闲事,贺辞对小姐姐说:“能不能再拍一张?”
小姐姐检查了一下相机,“哎呀,胶卷用完了,我用你们的手机帮你们拍吧。”
孙柯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姐姐,刚才那张照片也给我们吧。”
“但是就一张哦,”小姐姐把拍立得的照片拿出来,递给沈寅让他甩两下,然后重新拿着手机给他们拍照,“来,say茄子!”
这次席容倒是没挂脸,配合着扯出了几个笑脸。
沈寅沉默堵看着手里的照片,席容推贺辞的那一下,几乎是把他们这三个从北京来的城里人和另外三人中间推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人和人之间的三六九等在不经意间划分清楚了。
等他们拍完照,沈寅把照片递过去,“谁要?”
席容直接无视。
贺辞接了过来,看过之后嘶了一声,“这张我的脸就出现了一半。”
“孙柯手机里不是还有吗,都传过来给我。”裴简说。
“那这照片我收着吧,给冉冉拍得特别好看。”孙柯嘴角上扬。
席冉对帮忙拍照的小姐姐连声道谢,她俩说完几句话后,席冉跑了过来,兴冲冲地对几个人说:“寺庙门口有算命的!”
“来的时候不就有吗?好几个摆摊算命的呢。”贺辞淡道。
“不是啊,刚刚那个姐姐说门口有一个长得特别帅,算命特别准的先生,连她几岁出的水痘都算出来了。”席冉说。
孙柯嫌弃地啧了一声,“算命的不都是老头吗?还有帅老头啊?”
“你有没有问她有多帅?”席容一听见有美人,瞬间来了兴致。
“说是一头白发……”
“那不就是个老头嘛!”孙柯打断她。
“你再打断我的话我就捶死你!”席冉低声恐吓道,“走吧,我们去算算命。”
“命这玩意越算越薄。”沈寅冷声提醒。
“就当是测运势,测未来呗。”贺辞也想去看看。
于是六个人一起往寺庙外跟佛祖抢生意的算命先生那里去了。
寺庙前有好几个算命先生,塔罗星座的摊也有不少,可这些小摊前的客人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就地摆摊的多。
几个人闻声凑了过去,看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抓着一个小姑娘的手,扎着高马尾的银发从帽檐后倾斜而下,这标新立异的造型无比吸睛,他戴着墨镜,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假瞎,摸着小姑娘手掌心的几根线条,连连感叹:“你以后的老公很爱你啊,你还会有个很漂亮的宝宝呢。”
就这两句话,给人家小姑娘哄得花枝乱颤,痛痛快快地掏钱塞给他。
这人通通收下,“无量天尊保佑您!”
他坐在小马扎上,脚下是一张用四个石子压住的太极八卦图。
席冉深吸一口气,低声问席容:“哥,所言非虚啊。”
席容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帅,虽然没看见全脸,但是没看见他脸上有皱纹,头发还染得很完美,跟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你俩到底是来算命的啊,还是来看帅哥?”裴简揶揄道。
“赏美人跟办事又不冲突,”席容推了席冉一下,“快,有位置了,你先去看!”
席冉连忙走过去,蹲在算命先生面前,“帮我算算吧!”
“好啊,”男人轻笑一声,按照老规矩把手伸过去准备接住席冉的手,没想到手伸到半空,孙柯一把将席冉的手给收回来了,男人扑了个空,“手呢?孩子。”
孙柯冷哼道:“算命不一定非要看手相啊,最低级的算命才看手相吧,之前我妈带我去江西旅游,人家道长都看八字。”
男人收回手,“也行,说一下出生日期吧。”
席冉把自己的出生日期说了出来。
男人掐指一算,“出身大富大贵,但是亲情方面淡薄,他们无法给你提供一个完美的未来,不过……”
席冉静静看着他,美眸中一片冷漠。
“你是个独立自主的姑娘,才华出众,呦,”男人惊呼一声,“命中有华盖罩身,以后是不是打算走艺术的路啊?”
席冉瞪大眼睛,“是,我想考北影,以后做编剧。”
“那就往你期望的路上走!抛弃外界一切杂念,你将为自己创造一个完美的未来。”男人坚定地说。
席冉一听见自己未来的事业会心想事成,心中无比满足。
可孙柯心里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外界的杂念是不是也包括他,他激动地对男人说:“那我呢?”
男人抬起头,墨镜倒映着孙柯着急的脸,“我不合生辰八字。”
“能测姻缘吗?”贺辞问。
“当然呢,”男人问孙柯,“你要测姻缘吗?”
席冉抢在孙柯之前开口,“先测我的吧。”
“测之前要先跟大家提前打个预防针,世上可没有尽善尽美的事,鱼和熊掌往往不能兼得,”他低头问席冉,“你还想知道吗?”
“我听。”席冉丝毫不惧。
“事业和婚姻往往是两条并行的线,你选择另一方的时候可能顾不上另一方,不过咱们俗话也说得好,业立家成,有了良好的物质基础和阅历见识才能更好应对婚姻,所以你结婚会有些晚,在三十岁之后了。”男人柔声说。
席冉下意识看向孙柯,眼中全是不舍。
“那我呢?”孙柯又急忙追问了一句。
“生辰八字。”男人说。
孙柯说了之后男人又掐指一算,“你小子命途多舛,不过命中贵人多,事业上能获得很大的帮忙,婚姻嘛,也算是苦尽甘来。”
“什么意思啊?”孙柯不乐意听。
“就是你结婚也晚,”沈寅把他拉开,自己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大师,看看我呢。”
男人根据他的生辰八字一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小子长得好看又讨喜,桃花挺多的吧,以后是个万人迷啊,事业一飞冲天的那种。”
“那是。”沈寅得意洋洋地摸了把鼻子。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还是要注意身子啊,年纪轻轻别把身子搞垮了。”
沈寅嘴角的笑顿时僵硬了,身后几个差点没憋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