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稚然大言不惭道:“我自然画不出来,但是你得帮我,今天你能帮我,明天自然能,你想要什么尽管提,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给你。”
“帮你一次已经是极限,还想要第二次?”少年不冷不热道,“你还真好意思想。”
“你若不帮,我就让杨大夫给你下点别的药,这强效药给你,可是说不准那药里惨了什么东西。”祝稚然凑近,语气恶劣玩味,“你说对不对?”
画画太长时间,他又没吃饱饭,咳了一声,声音冰冷至极,“你果然是个从内到外都只透着卑劣的人,怪不得他们那样跟你说话。”
这句话说完像是刺激到祝稚然一样,“你大胆!谁跟你说本小姐让人讨厌的?你这个卑贱的人懂什么?”
她刚想踹少年一脚,就被他一个闪躲躲开了,他体力不支,又咳了一声,不想跟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大小姐再多说话,“你若想让我帮你,就收起你傲慢的态度。”
祝稚然眼眶有些红,“那你想好怎么帮我了吗?”
“等明日,还有,今日晚膳前让人把药送过来。”
少年背对着她说,走之前写了一首诗,但是祝稚然不认识字,问道:“你写的什么?”
“不认识不了解,就不要多问了,跟蠢人说话,我嫌累。”他侧身离开她说。
“你......”祝稚然气得把那幅画撕个干净,连同他写的那首诗。
待人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地下,抹了抹快要掉下来的眼泪,低声道:“我才不需要他们喜欢。”
即使表面在不在意,脑海中仍然响起他们是怎么说自己的。
“那个祝稚然是个蠢货,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走路恨不得跳起来,哪个名门闺秀像她一样,真是惹人笑话.......”
“哈哈哈哈,就是,简直粗鄙之人,真不知道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钱了?也配跟我们相提并论?听说她爹现在还在前线打战,是不是早就当逃兵跑了?”
“崔姨,我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读书写字。”
“稚然,我不想你这么累,你知道你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差点没活下来,大夫说了,你日后需少动脑,读书写字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你快乐。你若执意要学,我也不是不能让你学,只是你会痛苦的。我若给你带来不了快乐,我留在你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吗?你爹不回来,我在这只是为了你,不然我早走了。”
她蹲在地下好久,直到被阿鸢拉起来。
晚上她亲自将药送到少年房里,也没记清杨大夫最后说的什么反噬,反正她也不懂。
把药随意地丢给他,“你自己看着吃,出了问题别找我。”
少年拿过药,没再看她,也没说话。
她走之前又补了一句,“明日若是让我出糗,我一定不会让你饶你。”
次日,崔氏出府后,午时快到,她推开揽闲月的门,“他们快来了,画怎么办?”
少年随意地指着桌子。
祝稚然走过去看,画确实被他画好了,但是怎么证明是她画的?要当面画,她道:“他们来了,我怎么办?”
“用宣纸作画,当着他们面画。”少年道:“把我的画放在下面。”
“他们不会看吗?”祝稚然问道:“被拆穿怎么办?”
“你作画不是说了要几个时辰吗?他们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吗?待他们不注意拿开,不过就是群十岁的孩子,能做到时刻紧盯着你,看着你作画?你当他们有多大能耐?”
祝稚然有些被堵住,“你不比我们大不了一两岁?”
“你们也配跟我比?”少年道:“若此法行不通,那算你活该。”
“.......”
时间来不及了,她把笔墨宣纸准备好,把他的画夹在一堆宣纸中,她又道:“他们不会打开一张张看吧?”
少年闭了闭眼,“让他们看着你画,他们怎么还会看你纸中放了什么?若真能猜到,那又与我何干?”
“.......”
祝稚然没再说话,准备好一切,一群人来了,明成戏谑地笑,“倒是准备的挺多。”
林姿说:“我们学堂先生说了,就偏偏那些学不好的人,特别多东西。”
“........”
祝稚然坐下,“那你们就看好了,看我如何作画。”
一群人看着她,她多少有些紧张,连阿鸢都神色慌张地看她,若是画不出来,或者被他们发现,那小姐以后可要不少被他们耻笑了。
明成看着一堆宣纸说:“这么多纸?不会藏了什么吧?”
他刚想看,就被那少年打了一下手,“明家公子好不客气,这里是祝府,你们即是客人到这来,不知道尊点规矩?既是欣赏作画,便好好看着,乱翻东西算什么做派?”
“你......”明成收回手,“谁想看,我要用我眼睛看她怎么画。”
下人搬了几张椅子,他们四五个人分别把她包围着,侍女们给他们倒了水,祝稚然也不怕在纸上随意地点了几个点,明成笑出来,“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跟你有什么关系?到最后画出来不就行了?”
明成轻哼一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们都看困了,坐这一动不动,只盯着她,实在太累,她恐怕还要画上几个时辰。
明成说:“半个时辰你什么都没画出来?不会画就趁早说。”
祝稚然看了一眼躺着休息的少年,故作镇定道:“我说了,一幅画就是要画上几个时辰,提笔画画,不需要想吗?而我今日作画复杂,恐怕到天黑,都不一定画完。你不会画,自然不懂我们会画的人怎么画的,不了解就不要多问了,跟蠢人说话我嫌累。”
这句话说完,几个少年不约合同地笑着,明成觉得尴尬,脸红了一点,倒是那少年在她说完这句话,正眼看了她一眼。
冬日,天气寒冷,几个富家公子哥,大小姐,自然又冷又无聊,实在坐不了,其中一个说:“我去里面暖和暖和,吃点东西,反正这就她一个人,想必也不会有人来了。他们府邸门都关了。”
“我也去,看她作画,在这冻上几个时辰,实在不划算。”
最后,只剩林姿跟明成说:“明成哥哥,我们也进去吧,想必也不会有人来帮她了,这实在太冷了,谁知道她要画到什么时候?”
明成想了想道:“你故意的,不去里屋画,在这画存心让我们受冻不是?”
祝稚然翻了一个白眼,“困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影响本小姐,你受不住就自己走啊。反正也是你们要看我画的。”
“……”
明成冻的直抖,“我去里面喝点热水,我就站在那看你,一直盯着你。”
祝稚然得意地笑了一声,待他们全部走后,明成觉得不行,喊了一个人过来看她画,但是没人愿意在这受冻,他自己也嫌冷。
祝稚然面前全部空掉了,没人再围着她,她又装模作样画了几笔,起来晃了几步,还走去前殿吃了一块糕点,回来之后,将少年画的画抽出来,盖上去。
又在上面随意地瞎点几笔,过了半个时辰等他们来的时候,她把画轻松地交上去,“本小姐画好了。”
明成看着画张大嘴巴,差点没缓过来,“一个时辰不到你就做好画了?”
“不行吗?本小姐天赋异禀。”祝稚然挑着眉说:“你们可是亲眼看着我作画的。”
那是一副有些粗糙的祝府府邸构造,但即使这样也能看出画画功底还是在的。
她揪着画说:“今日比昨日画的糙了些,那是因为,你们一群人盯着本小姐看,若是让我静静地画,自然跟昨天一样,这画画必定要经静下心,岂能供人围观。”
“你.......”明成显然不相信:“这不可能,绝对是别人画好的,是谁帮你画的?根本没人过来,到底是谁?还是你事先藏好在里面?”
少年闭着眼,一句话没说,只听着他们吵闹。
祝稚然大着胆子说:“我说让你们看我作画,你们也看了,是你们挨不了冷,觉着几个时辰坐不住,自己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把你们支开的?本小姐坦坦荡荡!今日这画就是你们看着我画出来的。”
后面的人说:“对啊,明成,她也没让我们走,是我们自己要离开的,她也不可能猜透我们心思,觉得我们一定会全部离开吧?也没人看到有人帮她作画,或许她真的天赋异禀。”
明成气得甩着袖子,“今日,算了,没找到把柄,我才不信你粗鄙的人会画出这样的画!”
“你信不信,我有我的本事,可明成哥哥你呢?还不如我吧?是比我多认识几个字,可到底也是学识浅薄,我可是靠真本事。”祝稚然得意地道:“以后在我面前,少说点狂傲的话!”
明成气着走了,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待全部离开,阿鸢跑过来,抓着她的手臂,“小姐,你好厉害,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说你什么了,看他们还敢说你什么都不会,我家小姐最厉害了!!”
少年起身,过来,“倒是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祝稚然神情放松地看着他,“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有趣的,所以,本小姐决定了。”
她一字一句道:“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奴隶,一直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