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困春里 第5章 5

阿鸢看清人后，气急败坏地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不理她，阿鸢更是气得慌，抬起脚，把他准备砍的柴给踹开了，“让你不理我！”

少年看着散落在旁边的木柴，仍然不说话，阿鸢准备直接踹他，少年斜眼看了一眼，轻松地躲过去，阿鸢踹空重心不稳，直接狼狈地跌坐在地下，没一会，便哭了，“我要告诉小姐，你欺负我，小姐一定会为我做主！”

少年懒得理她，继续干着自己的活，那两个下人确实没难为他，给他挑的也是最少的活，没一会就干完了，他躺在一旁睡了一会，阳光晒着刚好，他惬意得很。

没睡一会，一盆冷水浇过来，他淋的透彻，上半身几乎全部湿透，本身穿的就少，现如今更是冻得浑身发抖。

他猛地起身，看着站在那的一堆人，为首的就是祝稚然，他逼近她，声音暴怒，“你想干什么？”

“阿鸢，继续泼！”祝稚然说道。

阿鸢得意地从旁边的下人那边端过盆，准备把盆里的水全部泼到少年身上，但是少年手猛地一抬，水全部干净利落地浇到了阿鸢身上，连着旁边的祝稚然衣裙都湿了一点。

“小姐.......”阿鸢上身全部湿透，捂着身子立马蹲下来，大声哭着，“小姐，阿鸢今日受他两次欺辱，有小姐在，他还敢把水泼我身上......小姐。”

“别哭了。”祝稚然冷着声音道：“过去两个人，把他上衣全部扒干净，拉到前院跪上几个时辰，不准给他吃喝！”

两个下人只好听命地架着少年，把他上身衣服全部扒掉，让他跪在前院，还找两个身强力壮的看着他。

过了一个时辰，阿鸢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走到少年面前，轻佻又得意地道：“活该，我家小姐，最心疼我了，你敢对我不敬，这就是下场。”

少年冷淡地别开眼，一个字没回她。

他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天渐渐暗下来，崔氏扭着腰慢慢进来，看到他，问道：“怎么有个蠢奴才跪在这？”

她身上都是酒味，凑近差点熏到跪着的少年，他往后退了一步，崔氏见状拿手狠狠地拍打了他一下：“蠢东西，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少年不理他，崔氏气急了，喊道：“来人，给我抽他几个耳光！”

祝稚然听到动静，从碧腾院跑出来，拉着崔氏的手，“崔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氏吐了一口气，脸上染着红晕，道：“刚回来，今日心情好，去赌坊赢了一把大的，给你买了些衣裳，你看喜不喜欢？”

丫鬟把包好的衣裳送到她面前，“小姐，待会去试试。”

“好。”祝稚然开心地说。

崔氏回头，想起来，还没处罚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她不耐烦地大喊，“人呢？给我揍他。”

“崔姨。”祝稚然撒娇着道：“这么晚回来，您也怪累的，早些休息吧，何须跟这样的人计较，我扶您进去吧。”

崔氏被她半推搡着进去，进去之前还在骂骂咧咧。

祝稚然看着跪在地下的少年，冷哼一声，“待会再找你算账！”

祝稚然回自己屋内，把崔氏给她买的衣裳，换好，换上才知道，又是大了一些，崔氏一般都是带她去青辞坊，那里什么新鲜好看衣裳都有，崔氏给她挑选，直接让店家找到合适她穿的买回家。若是她自己给她买，那一定是大的。要是遇到新鲜好看的衣裳也会直接供给祝府，不过饶是这样，崔氏还是喜欢去店里看看，约着那些同她一样的富贵妇人。

她们两个的衣裳大半都出自这，崔氏给她选的衣服大多都不符合她这个年纪，有时候她看上一些款式，还会特意让你店家做小一款，做成祝稚然可以穿的。

所以，祝稚然常常穿些大红大紫，或者土气的藏青色，墨色的衣服，冬日再披上昂贵的白狐披风，只让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看起来俗气至极。

这次崔氏给她带回来的是件翠青色的罗裙，裙面绣满了金线牡丹花，看起来厚重又老气，倒像是个老妇人会穿的衣服，她提着裙子，小跑到少年面前，有些炫耀地问：“我这裙子好看吗？”

少年听到动静，抬头轻轻扫她一眼，连她脸看都没看一眼，语调极慢地说：“又俗又丑。不过，倒是配你。”

祝稚然听完，又没控制住怒气，狠狠踢他一脚，“本小姐今日救了一命，你不知道磕头跪谢吗？还敢这样说我！若不是我，崔姨定会打得你满脸开花！”

少年仍然不吭声，祝稚然气急败坏，手握拳，在他身上使劲捶，“跟我说话！你这个下贱的奴才，哪来那么多傲气？”

任她怎么说，少年就是不理她，还拿手轻轻扫了扫刚刚被她碰到的地方，这轻微的举动，让祝稚然气得脸都红了，她叉着腰，“我跟你说话呢！你为何总是不理我！”

少年不轻不重地道：“因为你蠢。”

“你敢说我是蠢货！”祝稚然虽生气，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任你对他怎么打，怎么骂，他都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求饶，不喊痛，像个死人一样，一点都不好玩。

她咬着牙，“你真是无聊得很！”

少年闭着眼，不语，她小跑回去了。

次日，崔氏起来，揉着头，觉得头疼的厉害，起来，喝了点热茶，昨日去赌坊赢了好些钱，才想起来给那丫头买了件衣服，早上，祝稚然过来给崔氏请安，她虽不懂很多规矩，却每天都晨昏定省地到崔氏这来问安。

崔氏见她过来，拉着她的手，笑了一声，“昨个儿给你买的衣裳怎么不穿？”

祝稚然笑得乖巧，“我每日穿的衣裳都是您帮我选好的，我日后能挑自己喜欢的衣服吗？”

崔氏脸上笑容收了收，“怎么了？是不喜欢我给你挑的衣服吗？那都是上好的布料，寻常人家是看都看不到的，更别提穿身上了。”

“我挺喜欢的，就是看着外面那些姑娘穿的都是更为鲜艳的衣服，上面的花色也好看，稚然的衣服好像总是与寻常姑娘不一样。”祝稚然说。

崔氏捏着她的脸，“我的傻然然，你是祝府大小姐，穿的衣裳怎么能跟寻常女子比呢？就算那些同你一样的贵府小姐，也比不了你半分。衣裳代表的是一个人身份地位，我们祝府出来的，自然是要最好的，不管是面料样式都得跟别人不一样，你自然要穿的比旁人贵气些。你要记住，所有贵的，才是好的，不要跟那些穷酸人家养出来的女子比，知道吗？人跟人也不一样，你要有等阶之分。不如你的人，你便是连正眼都不该瞧的。”

祝稚然点点头，欢快地跟着崔氏去用早膳了。

吃完，崔氏又出去了，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有时也会把他们带回府里，不过，祝稚然不喜欢那些人，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总是盯着祝府的各处，然后装进自己衣兜里，好生讨厌。

闲来无聊，她又跑到揽闲月看着睡在塌上的少年道：“你昨日说本小姐穿的又俗又丑，那是因为，这些衣裳是你们这些穷酸人家穿不上的好衣裳，你没见过，所以，心生妒忌，你在妒忌本小姐！不过，本小姐大度，不跟你计较了。”

少年冷不丁笑了出来，“你连丑与美都不分，便是比你小上几岁的孩童都知道该穿些漂亮衣裳，真是蠢得厉害。”

“你.......”祝稚然道：“本小姐自然知道美跟丑，只是贵的衣裳你懂吗？卑贱的下人这辈子都穿不上好的！”

少年喝了一口水，继续躺下来，“随你。”

这两日身体本该好些的，但是又被她用鞭子抽，又是光着上身跪了几个时辰，不死都算他的福气了。

祝稚然提着自己的裙子，不服气地跑到屋内铜镜仔细照了一番，她今日穿了一件黑紫色长裙，外加蓝色外袍，腰间系了一个红色腰带，上面挂着厚重的玉扣。

她看着自己穿的衣裳，是她不知道美丑吗？

可她总觉得外面那些小姐穿的衣裳比她好看些。

她翻看着自己的衣裳，没有一件是跟那些和她同龄的小姑娘一样鲜亮的。

她抬起脚，快速跑到揽闲月，走到少年身边，“起来，陪本小姐买衣裳。”

少年不理她，她扯着嗓子说：“你两日没好好吃东西了，你若跟我去，我便命膳房给你准备很多吃食，你这身体，不得吃点好的，才能恢复吗？”

若是其他人，她早就拿鞭子抽了，敢不听她的话，但这人什么也不怕，她就不信没有其他法子让他听自己话。

她继续说：“你听本小姐话，我日后自然好吃好喝地给你。”

少年起身，“想让我去也可以，你必须得给我买套衣裳。”

祝稚然勾了勾唇，“哄本小姐开心了，我自然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