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困春里 第30章 30

祝稚然咽了口水，“你怎么好好的给我送吃的？”

萧轻砚已经没了耐心，把蜜瓜随意地仍在盘子里，“我要真有那个心给你送吃的，你觉得你能吃得下？”

“......”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道：“母妃让我亲自送过来，看着你吃下去，她觉得我今日欺负你了呢。”

祝稚然沉默了会，“我跟她说了我没事。”

萧轻砚不冷不淡道：“谁管你有没有事？”

“…..”

他接着道，语气似是警告，“你不要以为在这住着，就真是我妹妹，可以代替什么。在父王母妃面前，老实些。若是让我知道你动些歪心思，你那个婢女还有特意跑来陪你的两个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你母妃又不是你，动歪心思也该是对你动。”

“.......”

萧轻砚顿了顿，“那你试试，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看都没仔看她一眼。

祝稚然看着面前的蜜瓜，没了心思吃，心情也不是太好，总觉得今日受了委屈，难受。阿鸢还在休息，找不到人说话。

她看着蜜瓜，想了想把它装起来，反正她现在也没心思吃，不如把它带给扬大夫跟裴唯卿，这王府的东西肯定是好的，从前她在祝府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蜜瓜。

她换好衣裳，把东西装起来，把下人打发走，怕巧沁会再过来，让她去休息了。

她背着一个包袱，搬来一把梯子，爬了上去，上去之后，又把梯子拿过来，放下去，她上次特意让巧沁在库房找了一个又轻又小型的梯子，留着。

下去之后，看了眼四周，把梯子藏在了草丛中，杨大夫说，这附近有个狗洞，她四处看着，小心地躲避着护卫。还好她身子瘦小，加上这边是偏院，没几个护卫巡视。

她找到狗洞，快速钻了出去，这个狗洞对她来说还是很大的，很轻松地就跑出来了，出来之后，她也没耽误。一心只往扬大夫的药铺跑。

她跑得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药铺门匾还没弄好，里面点了一盏灯，祝稚然小跑进去，喊道：“扬大夫,裴......”

没看到他们两个，倒是有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那清理着桌面，靠着微弱的的灯光，祝稚然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年纪不大，应当十二、三的样子，穿着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裳，肤色是康健的小麦色，身体看起来很是硬朗，身形修长，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稍微粗壮了些，不过一看就是能干活的人。

少年注意到她，问：“你找谁？”

“扬大夫跟裴唯卿呢？”

“你是？”少年道。

“我是裴唯卿的学生，跟扬大夫先前就认识，他们今日都不在这吗？”祝稚然。

“哦。”少年听完，笑了一声，“你就是他们口中的稚然？”

少年走过来，略微拘谨道，“我叫薛潺，潺潺流水的潺。我现在也算裴先生的学生，我家境贫寒，请不起教书先生，正好见这要人帮忙我就来了，裴先生闲下来就教我认几个字。”

祝稚然听完点点头，裴唯卿除了教她读书，寻常就是在药铺或者去些富贵人家给那些公子，小姐当教书先生。如今来了一个人到这来帮他们也挺好的，省的他们两个忙不过来，这样裴唯卿也多些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她傻站着，薛潺招呼她，“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祝稚然刚准备坐下，扬大夫跟裴唯卿从后面出来，见到她很是惊喜，扬大夫道：“坏丫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这药铺还没开张，裴先生现在可没时间教你读书啊。”

裴唯卿也关切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想到今日白天被他们冷言冷语对待，又是一个人在湖中差点死掉，在王府还不能有什么情绪发泄出来，免得沈慈担心。

现下在这，见到他们，她直接哭了出来，浑身颤抖着，她这一哭，三个人一起愣住了，扬大夫看了一眼倒水的薛潺，他一愣，“我什么也没做。”

裴唯卿坐下来，轻拍着她的肩膀，“受委屈了？”

扬大夫也一并坐下来，“王爷王妃待你不好？还是什么下人苛待你？”

祝稚然这一刻真的很想跟他们说，她不想待在王府了，只要跟他们在一起，哪都行。可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好不容易在这立足，租好铺子，若是带她走，不知道去哪，更让他们以后的生活难以生存。

裴唯卿替她擦着眼泪，“你若不是受了大委屈，不会哭成这样。”

他低声道：“王爷王妃待你不会出错，那就是他们的孩子不欢迎你。”

祝稚然止住哭声，“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日跟他们一起出去玩，闹了一些不愉快，有些伤心了，我还没办法做到对很多事情静下心来。你教过我的，我都记住了，可是很难做。”

扬大夫沉默了会道：“稚然，我们明日带着你去王府，同王爷王妃把你讨回来。”

“不用，王爷王妃待我真挺好的。”祝稚然打开包袱，从里面把包好的蜜瓜拿出来，“这是王妃特意送过来给我吃的。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的果子，可能只有皇家人才有机会吃吧。”

扬大夫看着面前的果子，不禁笑了出来，“你大晚上跑来，就是特意是给我们送吃的？”

“也不是，是我闲得慌。出来透透气，白天玩累了。”祝稚然道：“你们快尝尝，这个应该是新鲜的吃好吃。”

裴唯卿道：“不伤心了？”

“嗯，同你们说说话，我就好多了。”祝稚然道：“我今日是偷跑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我想好了，以后，白天我来这读书，等晚些时候，我想见你们，我再钻狗洞出来。”

薛潺凑过来道：“你看起来挺娇气的，像个贵气的大小姐，还会钻狗洞？”

“嗯。”祝稚然看着裴唯卿，“裴先生都能钻，我有何钻不得？”

“啊？”薛潺倒真是没想到，大为吃惊，刚张大嘴巴就被赛了一块蜜瓜，扬大夫道：“好好吃瓜。”

薛潺猝不及防地嚼了一下，咽进去道：“哇，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瓜果，清爽香甜，这味道细细品还带着花香。”

祝稚然笑着，“王府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你们快吃吧。”

裴唯卿给她拿了一块，“你也吃。”

祝稚然接过，一口咬掉，果然来对了，比她一个人在那吃要好多了，几个人聊着天，吃着瓜，快吃完，祝稚然才想起来，“忘记阿鸢了。”

“嗯。”她想了想道：“那就只好等下次了。”

吃完，扬大夫催着她赶紧走，怕被发现了，不好说。

她嫌他啰嗦，看了一眼药铺，“这什么时候可以开张？”

“还有几日呢，好多东西堆着呢。”扬大夫道：“你急什么？”

“谁急了？”她继续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这做的好不好。”

祝稚然道：“若是忙不过来，你们可以多雇几个人。”

“这儿的租金这么贵，再雇几个人，我跟裴先生还要不要吃饭了？”

“你缺钱？”她道：“我去王府那日，不是把我的钱都给你了吗？你怎么不花？”

扬大夫笑：“傻丫头，那是你的钱，我花什么花，替你保管着，等以后再给你。”

“我给你就是你的了，你花些。”祝稚然道：“免得让别人知道我多小气似的，我很大方的。”

扬大夫瞪着她，“坏丫头，又把我当你家管事的了？你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完完全全都保留给你。”

祝稚然没接话，扬大夫道：“我去给你找辆马车，这么晚，肯定不能走回去了，在这等我会。”

祝稚然点点头，裴唯卿这个时候刚好过来了，她道：“你先前给我的书我还没看完呢，你等我看完再给我书，而且那书好多字，有好些我都不认识......”

“慢慢看，若不静下来怎么都看不完。”裴唯卿跟她站在一起，“稚然，我知你性子如此，短时间内很难改，你还这样小，要你一下子知道与人相处，懂得人情世故，又整日和那么多身份尊贵难以得罪的人在一起，就算他们对你好，你心里应当也不那么自在。”

祝稚然沉默着，裴唯卿接着道：“或许有些人，说的话，做的事让你很难忍受，再生气的情况下，都尽量不要把话说太狠。有些话从前你说惯了，常会脱口而出，伤人贬低的狠话，切记要少说，如若可以，尽量不说，说狠话是最没用的。”

祝稚然笑了笑：“你真是了解我，知道我气急的情况下什么话都说出来，像是不怕死一样，到后面就是会后悔。”

“很多事情不是你本意。”裴唯卿温柔地说着。

祝稚然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指了指，“那颗月亮像你。”

裴唯卿一并望过去，“像我什么？”

“温柔，安静，却又能迸发出很大的力量。”她想了会继续道：“你跟扬大夫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

裴唯卿饶有兴致地回：“那你是什么？”

“我？”祝稚然继续抬着头，笑眯眯地道：“我是天，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你们陪着。”

“阿鸢是......白天的云朵，夜晚的星星，永远陪着我。”祝稚然满意地回。

扬大夫这时候刚好过来，道：“合着我们这些人全围着你转了。”

祝稚然回过神，“什么时候回来的？”

“反正你们说的都听进去了。”扬大夫道：“我们三个都围着你转是吧？”

“什么叫围着我转，那我不是包围着你们吗？”祝稚然小声道：“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一直陪着我而已。”

扬大夫笑：“行了，马车给你找回来了，下次不要这么晚一个人出来了，多危险。”

祝稚然点点头，再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王妃心善，其实话里话外，她也能听出来她是不太希望她多跟扬大夫他们接触的，只是因为她喜欢，她才愿意每日都让她出府。

祝稚然上了马车，扬大夫不放心，把薛潺喊来，“你陪她一起回去，这么晚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马车很快就到了。”祝稚然道。

薛潺从里屋出来，搓搓手，“没事儿，反正我回去也没事，今天托你的福吃了这么好吃的果子，陪你回去算什么大事。”

见他这么热情，她也没再说什么，晚上多个人陪着她也安心些。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祝稚然最后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路程不远，薛潺坐她对面问：“你白日从那王府出来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祝稚然答。

“哦。”薛潺道：“要是不顺利，我可以在外面接应你。我会跑会爬，还会打点小架，拉着你能跑好远呢。”

祝稚然看他略显粗壮的身体，慢声道：“看出来了。”

到了王府后面，隔了一段距离，祝稚然小心地下了马车，薛潺跟随她一起下来，祝稚然提了提裙摆，“你早点回去吧，这儿护卫多，发现了就不好了。”

薛潺点点头，上了马车，祝稚然按照原路回到了云溪院，只是到的时候自己鞋袜都脏了，好歹也安全回到了住所，她安心了许多，脱下外衣躺下来。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萧轻砚很少来找她，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回来的摸样太可怜，沈慈对她更为关心，每日用膳都跟她在一起，对她轻声细语地说话，只是每次萧轻砚在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都不是太好。似乎他母妃对她越好，他就对她越冷淡，但也仅仅只是冷淡。

日子渐渐变得闷热了起来，扬大夫的药铺已经正常开始做起了生意，裴唯卿提笔写了一个药铺名，“回春堂”。

申月初七是个好日子，是祝稚然十一岁的生辰，小姑娘长得快，个子比去年长高了一点，她的身形偏修长，就是再长几年，这摸样身段指定引得不少名门贵子前仆后继。

在王府已经待了快有半年，萧轻砚已经不常来找她了，他应当是对自己没兴趣了。两人见面时间不多，他平常要练武，读书，给自己空闲玩乐的时间并不多，常常跟着他父亲一起出去。而她多半时间是跟着王妃在一起，剩余时间就是在回春堂念书。在王府碰到萧轻砚，他虽还是冷言冷语，可到底也没真正伤着她。

他的几个玩伴仍然常来王府，除了沈扶按，另外两个她是有多远躲多远，祝稚然觉得，沈扶按这人还是可以多着相处相处，他性子随和，人也幽默，等以后熟悉了，有些交情了，对自己也是好事，总比自己一个人对抗他们三个好。

初七，本来沈慈要陪着她一起过生辰的，但是萧祁前几日去外地处理公务，沈慈就陪同去了，现下她生辰也来不及回来了。萧祁忙着，没想起来她生辰，倒是沈慈早前就记着了，只是时间刚好对不上，但是，给她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

巧沁正替她打扮着，婢女把沈慈给她的礼物呈上来，垂首道：“小姐，这是王妃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

祝稚然起身回头，沈慈给她准备的礼物是一身粉色的衣裳，她拿着看了看，好看是好看，她也喜欢，只是沈慈给她准备的衣裳已经很多了，她都有些穿不过过来了。

婢女：“这件是王妃特意为您做的，上面的图案都是她亲手绣的。”

“亲手绣的？”祝稚然倒是有些想不到，拿着更为仔细呵护了，是件桃粉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小巧鲜艳的桃花，她把衣裳抱进怀里，笑着道：“我很喜欢。”

婢女也笑了一声，“小姐今日要出府，换上漂亮的衣裳开开心心出去玩，王妃早前就说好了，怕生辰来不及回来陪小姐，小姐今日想去哪便去哪，出去玩一整日都行。”

祝稚然道：“等王妃娘娘回来，我在好好谢谢她。”

巧沁替她最好把头发梳好，“我来伺候小姐更衣吧。”

“嗯。”

巧沁替她换好衣裳，阿鸢正好忙完过来，扶着她，“小姐，你今日穿的真漂亮。”

祝稚然捏着她的脸，“那是因为我长得漂亮。”

来到王府的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地夸着自己，巧沁见阿鸢过来，福了福身，“小姐，阿鸢既然来了，那就让她陪同小姐一起出去吧。”

“嗯。你下去吧。”

巧沁走后，祝稚然转动了身子，拉着阿鸢，“告诉你个好消息，扬大夫跟裴唯卿今日请我们去悦香阁吃饭。”

“真的啊？”阿鸢两眼放光，“那可是临安鼎鼎有名的酒楼了，很贵的吧？”

“嗯。”祝稚然道：“反正一年吃一次，等你下次过生辰的时候，我们再去。”

“好。”阿鸢拍着手。

换好衣裳，主仆两个人，挽着手，一起出去，从前出去她身后都跟着几个护卫，王妃担心她的安全，今日许是她生辰，没一个人跟着她，刚好，她可以无所顾忌些。

两人刚到前院，付晟跟着萧轻砚刚好一并出来，付晟见她欢蹦乱跳的样子插了一句，“这就把王妃给她做的衣裳穿起来了？”

萧轻砚脚步一顿，本想直接走的，看着祝稚然身上的衣裳问道：“亲手给她做衣裳？”

“是啊，小的也是听巧沁说的，给她绣那衣裳的图案还把手给绣出血了，赶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好。”付晟有些愤愤不平，“王妃还从未给您做过衣裳呢，对她可真好。”

“那也要看她配不配了。”他径直走到祝稚然面前，挡住她的路，细看着她的衣裳，“谁让你穿这衣裳到处招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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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