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本性复燃

玄明并也没故弄玄虚，甚至可以说是一张嘴便和盘托出。

“就如你见到的，我劝她随心而行，而这丫头最终的确没再难为自己。哦，当然这其中，和你有关，和考教之事有关的细节嘛。”

说着，他捋着胡须微微一笑。

“也简单的很。为师深觉你说的也对，五日后考全琴棋书画并不容易也算是刁难人了。与其让你提心吊胆，殚精竭虑，还要苦思冥想的辛苦套话，不如我随机应变，救人救己，是吧？”

“……嘶。”

石婵被挤兑的一阵牙疼。

果然。

这老家伙是打定主意让石莲与她“相斗”，且看样子是要将这场比试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到底了。

将本在他俩之间的争执矛盾，祸水东引到石家去。一劳永逸不说，只怕不是她就是石莲，又或她们都是他要做什么的垫脚石。

但不得不说，老家伙真是够敏锐也够狡猾。明明她已吃过一次亏，心底早已对其戒备已极，更是在与其一起时时警醒自己，喜怒都不可形于色。

但就是如此虽没明说这些，可心中所想也与之相差无几了。

哪怕这几日学来的强身健体的操练功法，的确让她越发灵活，身轻体健。但被人压着胁迫着做事，任谁也开心不起来。

更不用说想到对方先君子后小人的行事手段——引她入瓮的种种作为，一时之间真是所有愧疚过意不去，全都烟消云散。

当然，会入瓮也要怪她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投机取巧。以此为戒，眼下走一步算一步吧。

闭眼深呼吸后，再睁眼时石婵已心绪平和，开口时更是只冷静专注于此刻真正该在乎的事。

“然后呢？你这是想让我和她比什么，怎么比？裁判怕不会是你，那是谁？石家的老祖宗吗？”

“呵呵，这就天机不可泄露喽。”

石婵斜了便宜师父一眼，转回头也不多纠缠。

依她猜测，老家伙怕也是随机应变，根本没想那么远。

三人一前两后离开密林时，小径出口处石莲的贴身丫鬟正靠着树干半睡半醒。

“……呼……嗯……”

“翠儿，把东西送回院里去，再去松鹤堂等我。”

丫鬟翠儿被突然的吩咐吓了一跳，本能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困惑的看向石莲。

“姑娘这回怎么这么早？咦？这两位，老咳咳咳……老神仙，你们怎么一起，这是？”

石婵合理怀疑，这叫翠儿的小丫头刚刚那个“老”字后面，一定接的不是什么好话或敬称，也根本不可能是神仙两个字儿。

都不用其他佐证，只看翠儿此刻明明频频向她张望，却不敢再多问一个字儿就能看出一二来。

但眼下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便只冲翠儿笑笑，便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养神，为一会儿可能当场就要动真格的比试养精蓄锐。

石婵不笑还好。

映着明媚春光的温柔笑颜与英俊飒爽眉眼，只一回眸间，竟就把小丫头弄了个大红脸。

奈何“罪魁祸首”早已转开目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石莲舍不得磕碰到琴囊与手中的腊梅，张嘴提醒又实在尴尬，只能无奈中略忙乱的腾出一只手，轻敲翠儿额头。

“傻丫头，叫你去做事呢。玄明道长师徒要与我一起去松鹤堂，你快去快回，别忘了把腊梅用水养好再出门。”

将翠儿打发走后，石莲转身前又无声深吸一口气，才回头招呼石婵两人。

“两位，时辰不早，咱们尽快吧。”

话毕，转身便举步迅速从这偏僻荒芜小院儿一路往松鹤堂去。

一路无话。

三人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巳时初赶到松鹤堂院门外。

这回院门大敞，别说无人拦路，连守门的也一个都看不见。

若不是石婵在山中练出的眼力十分不错，能看到正屋廊下有人侍立，简直就要疑心这几日石家大宅遭了匪患或重大变故。

“呃……”

本想张口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但在就要出声的刹那，忽然想起老爹的殷殷嘱咐，以及这几日在便宜师父处吃的无数亏与长的教训。

石婵及时扼住就在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之时，只张大了眼睛，努力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没成想，本以为会无聊漫长的等待，竟很快就迎来“意外之喜”。

他们一行才刚迈过门槛，正堂的锦布门帘忽然掀开，鱼贯而出一众衣着鲜嫩的少年少女及其身后高矮不一的仆从。

虽无人说明，但联想到石莲最初要给他们领路时，说起来松鹤堂的理由，所以这些男孩女孩都是石家后辈，已给石家老祖宗请完安，准备回自己院子了吗？

那为什么身为嫡长女的石莲会来的这么晚？而刚刚又要说快点？

但不能开口多问，一切疑惑只能靠自个的眼睛和耳朵找答案的行事方式，简直要把石婵憋出内伤。

但一转念间，她又忽然觉得很有趣——就像她曾和猎人学过的皮毛。

只当这里是深山老林，要想抓住猎物，就要会用眼睛和耳朵与它们说话，问出它们的踪迹和习惯。

抱着这般想法，石婵心中立时安静了，进而也有认真去看去听的耐心。

静生定。

而有了定力，原本就不差的眼力竟越发好用。

石婵凝神去看的档口儿，正巧就看到了那堆少男少女各自不同却又同样鲜明醒目的表情。

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挤眉弄眼，还有人皱眉抬头一副不屑一顾的嫌弃模样。

石婵不解又好奇的眨眨眼后，立时转头去看身边“万众瞩目”的正主——石莲。

与对面众人截然相反的表情和神态，好似被看的是另有其人的淡然自若。

石婵忍不住扬了扬眉梢，这里面，他们之间好像有不少的故事？

因自小住在深山，少有同龄玩伴的环境，这不仅培养了她异于常人的勇气，更养出了她旺盛的好奇心与求知欲。

所以，只这一眼便勾起了她心底，这几日被劳累与焦躁压住的本能。

“……嗯，看起来他们想找你麻烦。需要我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