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主意了。”高嘉渝低下头去,凑在孟青萍耳边,“我要你陪我一晚。”
“你无耻!”孟青萍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高嘉渝耸了耸肩:“无耻吗?我只是赖账而已,这还是跟你学的呢。”
孟青萍气得发抖,如果眼神能杀人,高嘉渝早就死了一万遍了。
“不要说我不近人情,这样吧,你把南丫岛的码头还回来,我就让你把大哥的骨灰带走。”高嘉渝觉得自己此刻真是无比的善良,几乎都要把自己感动了。
孟青萍突然感觉无比的疲倦,她不想再掺和了,不想再和高家有任何关系。至于南丫岛的生意,本来的就是高家给自己的,现在,就算是物归原主吧......
“好,我答应。”
高嘉渝满意的笑着,亲手把骨灰罐递到了孟青萍手里。
孟青萍接过罐子,单手抱进怀里,拉开一段距离后,另一只手迅速从后腰拔出了勃朗宁手枪,一枪打中了高嘉渝的胳膊:“这就算是从你那收点儿费用。”
高嘉渝手下的保镖一股脑的就要冲上去结果了孟青萍,被高嘉渝一声呵斥拦了下来。
孟青萍和高嘉渝都知道,只要今天高家的保镖敢动手伤她,明天高家收回南丫岛的码头就会多付出十倍的代价。
但孟青萍不知道的是,她手里的骨灰是假的,被烧得只是一个流浪汉。
看着孟青萍离去的背影,高嘉渝笑得十分得意。
一枪换回南丫岛这块肥肉,很值!
次日,高嘉佑的死讯传遍港城,还没从高启祥的死里缓过神的商人们再一次陷入了恐慌。
高嘉渝迅速接管高家的产业,宣布所有合作都按原计划进行,这才稍稍稳定住了局势。
孟九光也是恐慌人群中的一员。
在高嘉佑带着孟青萍见家长之后,港城的商界几乎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孟九光也不例外。如今高嘉佑身死,一向和他不对付的高嘉渝上台,孟九光不仅丈人梦破碎,甚至开始担心会不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新年接踵而至,孟青萍这些年虽说和家里断了关系,但过年还是会回去吃顿年夜饭的。
高嘉佑的墓地被孟青萍安排在了妈妈、姐姐和阿华的附近,这样孟青萍去看的时候也觉得热闹。
今年的乱事太多,搞得孟青萍心力交瘁,从墓园回来,她连换件衣服的心情都提不起来,直接吩咐司机把她送到孟家的别墅里。
“小姑姑!”圆滚滚的红团子从门口窜了出来,跳进孟青萍怀里。
孟青萍蹲下身接住了小侄子昊儿,接过司机递上来的红包,在昊儿面前晃了晃:“跟姑姑说,过年好。”
“姑姑过年好!”
软糯糯的声音为孟青萍拂去了心上的一层阴霾,但这点好心情在下一秒看见那张黑驴脸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孟九光皱着眉扫了孟青萍一眼,训斥道:“大过年的,你也不打扮打扮,还穿的一身黑,像个什么样子!”
孟青萍抱起小侄子交给迎上来的嫂子,旋即转头对孟九光翻了个白眼:“我又不靠你过活,你管我穿什么!”
“你......”孟九光差点一口气憋死,扬起巴掌就要打。
孟知远连忙拦住老爹,低声劝慰:“爸,过年别打人,破财啊!”
孟九光咬牙冷哼一声,气鼓鼓的进了屋子。
孟青萍刚坐下,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小侄子多说两句话,就听见两道笑声传了过来。抬眼一看,是大哥孟知秋拉了个男人进来。
孟知秋一见小妹,就拉着身旁男人的胳膊说道:“阿哲,来,这就是我家小妹,孟青萍,你叫阿萍就好。”
那男人笑的温和,连忙推辞:“第一次见面,太唐突了,还是叫孟小姐吧。”
孟知秋转身对孟青萍道:“阿萍,这是富源集团的二公子,周泽。”
“孟小姐好。”周泽微笑着伸出手来。
出于礼貌,孟青萍伸出手掌半握了一下,点头致意:“周公子。”
孟知秋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阿萍,周公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在他父亲公司里做事,你们两个应该很有话题。这样,你们先聊,我找爸有点事,一会再来陪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青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伸手拦住了大哥,面上表情不变:“我找爸也有点事,你等我下来再去。”
“不是......”孟知秋刚要开口,就被孟青萍刀子一般的眼神吓得闭了嘴。
孟青萍转头微笑着看向周泽:“抱歉,我失陪一下。”
“请便。”周泽笑着点头回应。
孟九光正躲在佛堂里,边诵经边等着大儿子的好消息。
他想着,如今高嘉佑死了,孟青萍没了依靠,还成了二手货,只要周家肯要她,哪怕绑也要把她绑过去。届时他和周家成了亲家,要几桩生意合作还不是轻轻松松。
美梦还没做完,孟青萍就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你有没有点规矩,将来到了周家人家怎么能看得上?”孟九光一时口不择言,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本意是让孟青萍和周泽先相处一段时间,磨合一下,现在倒好,直接把脸皮撕破了。
“我从小没妈,没规矩也是因为你做的好事。”孟青萍抬脚踹翻了被孟九光当做宝贝的木鱼,“再者说,你都要把我卖了,还想我做个乖巧的瓷娃娃给你抬抬价格?”
“你这是什么话!”孟九光拍案而起,手里捻着的佛珠断裂,散落一地,“你看看自己,二十多岁了,整天不成样子,都没男人愿意要你,你以为我是为我自己啊,我是为了你下半辈子有个好生活!”
“你少冠冕堂皇!”孟青萍双手撑着桌子,直视着孟九光,“你自己的酒水能不能运出港城都要我点头,还说我不成样子,你又是个什么样子?”
“你这个孽女!”孟九光扬起巴掌就要教训孟青萍。
“你动我一下试试看!”孟青萍甚至将脸凑得更近了些,“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那个受你摆布的小姑娘?我告诉你,只要你今天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明天我就能让你今年白干!”
孟九光气得咬牙切齿,但还真拿她没办法——孟青萍是真有这个实力。
“看在你是我爸的份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孟青萍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襟,“一会儿你去把周泽打发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过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孟九光冷笑一声:“高嘉佑都没了,我看你还能神气几天!”
“你是不是忘了,我离家五年,认识高嘉佑不还到一年,我的生意也从来不需要依附高家存活。”孟青萍勾了勾唇角,“倒是您老人家,高家没了,你攀高枝的希望也没了,还是快点儿带着你那个菟丝花一样的生意找下家吧。”
“你放肆!”
孟青萍转身就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瞥一眼暴怒的父亲:“只要您不作妖,把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我就能保您一辈子衣食无忧,您自己看着办吧。”
檀木的佛珠散落在各处,孟九光佝偻着腰,把它们一个一个的捡了回来,放进了匣子里。
四十一颗檀木珠,孟九光数了两遍,却只剩下四十颗。
孟九光找寻许久,鞋底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抬起脚一看,正是那颗失踪的珠子,此刻碎成了数瓣。孟九光想拾起它的残骸丢掉,指尖却被木刺扎出了一丝血痕。
席间,哪怕孟知秋多次眼神暗示,孟九光也未提起撮合孟青萍和周泽的事。
对于其他子女,孟九光可以用权势压制,实在不行还可以用父亲的威严压迫,但孟青萍不同,她已经完全脱离掌控了。
孟青萍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孟九光,宴席结束之后,她随口编了个理由,一刻不停离开了孟家。
孟知远借口相送,追了出去。
“阿萍,”孟知远几步赶了上去,“慢些走,我跟你说两句话。”
“你不会也站在爸那边吧?”
“怎么会呢?从小到大我都是跟你一伙的。”
孟青萍笑了笑,没停下前行的脚步,只是步伐慢了些。
“我来是想和你说,电影公司那件事,已经有眉目了。”
孟青萍挑了挑眉,有些惊喜:“说来听听。”
“跟我合作的财团刚申请下来一张免费电视牌照,准备电影电视两手抓,由财团的人和我担任高层,你要是决定好了,随时欢迎你加入。”
“股权怎么安排?”孟青萍问道。
孟知远沉吟片刻道:“东方财团占股百分之五十三,我占百分之十五,剩下就是些散户和机构掌控着。”
孟青萍停下脚步,继续问道:“如果我加入,关于股权,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孟知远双手交叠,垂下脑袋:“我们商量过了,你加入之后,给你百分之十的干股,这样你也不用拿钱投资,分红也不会少。”
孟青萍哼笑一声,眯起眼睛看着孟知远:“二哥,我的学历是不高,但也不是好糊弄的,干股不用投资没错,但也没有决策权,你觉得我会去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一个品尝过权利滋味的人,是不会愿意再做砧板上的鱼肉的。
十八岁的孟青萍意识到权利比世间任何事物都能主宰和掌控人,所以拼尽全力争取权利。人是向前走的,二十三岁的孟青萍又怎么会甘心手中无权。
孟知远呵呵笑着,企图缓解尴尬,但显然没什么用:“这件事情我没有绝对的话语权......”
“行了,我不为难你。”孟青萍抬手打断他,“这样,你回去告诉东方财团的钱爵士,我能拿出七百万港元做投资,条件是要百分之二十五的原始股。我走了,有消息打给我。”
孟知远心中骇然,自己这个妹妹不但能一口气拿出七百万港元,还知道东方财团实际的话事人是钱爵士,而自己还企图拿干股糊弄她,真是班门弄斧。
“好,我会去和他们谈的。”孟知远挥了挥手,“路上让司机开慢些。”
“我会的。”
自从高嘉佑死于车祸后,孟青萍就格外看重自己的交通安全,上车前、下车后都要安排人仔细检查车辆情况。
港城的冬天没有雪花点缀,寒风轻拂过维多利亚港湾,海面泛起点点微光,像是夜空中温柔的星光坠落人间。
又是一年春节,老天爷在短暂的给予孟青萍成家的希望之后,又无情的收回了这份恩赐。
往年,就算在家里不开心,孟青萍也还可以去师父那里、或者找周姨说说话。
可今年,师父留下一张字条后失去踪迹,到现在已经两月有余,周姨跟着街坊邻里去了澳门过年。
孟青萍又是孤身一人了。
精神上的孤独和空虚促使孟青萍追求更高的权利,东方财团要开办电视台对她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高嘉渝接手公司之后,雷厉风行的来了次大换血,把重要岗位都换成了自己人。
年会上,高嘉渝不知疲倦的穿梭在人群之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谈笑风生。
这一年,他杀死了总是让自己笼罩在阴影里的父亲,除掉了碍事的大哥,完成了这么多年的夙愿,兴奋、满足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喝多了。
盛彬手里端着杯酒,不远不近的跟在高嘉渝身后,即使强行扯出笑容,也难掩心中的郁结。
因为高嘉渝接手家族企业后,急于洗白,粗暴的抹去了从前所有的贩毒痕迹,导致警局对他的调查陷入僵局,盛彬也已经很久没有拿到过新证据了。
“喂!阿斌啊!”高嘉渝的贴身助理阿光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搭住了盛彬的肩膀,“新年快乐啊...喂,大过年的不需要跟着老板的啦,来来来,过来坐。”说着就把盛彬拉到了围坐在沙发上的一群人里。
沙发上坐着的大都是年轻人,过年了也开始放纵自己,人人手里都拿着□□卷,满脸陶醉。
“喂!阿斌,抽一口吧。”其中一个给盛彬递上来一支新的□□。
“对啊,好东西来的。”阿光也跟着说道。
“我不抽这些东西的。”盛彬迅速抬手推拒。
“别装模作样的啦,抽一口吧。”
“我不抽的,看到就反胃,一抽就想吐的。”盛彬依旧找着借口推拒。
“装什么了,我不信的,除非你抽给我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