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恐难以觅得佳人,与之共结连理……”不待话落,莫俗韵立即反驳道:“你怎能断言他难觅佳偶?无尘品行高洁,毫无瑕疵,正是我心中所爱。”
月悬亦是伶牙俐齿,“师兄让你试药、试针时,你为何总是逃避?既然深得你心,为何每次都要我与其他弟子替你顶替?”
想起那锐利的针尖与冰冷触感,莫俗韵不禁打了个寒颤,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我最怕那些冷硬的器具了,你又不是不知,被针扎一下,那种疼痛简直难以忍受……”
“怪不得这几年来总是往外跑,原来是想避开百毒谷那三天一小刺的针灸比试啊……啧啧,师姐,你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小了。”
“你懂什么,我这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怎么会怕……那个……”
“既然怕成这样,为何还要留在百毒谷呢?噢……莫不是为了咱们师兄?”
莫俗韵顿时羞怒交加,“是你的师兄,我的夫君!”
二人你来我往,争执不休。
水无尘和水寂策则坐在一旁,微笑看着她们,眼中满溢宠溺。
夜色渐深,方才的喧闹终于平息,几人在欢笑与争论后各自散去。
月悬沿着青石板路,回到自己小院。
周围寂静,唯余几声虫鸣。
抬头之际,却见一人影独立于月色之下。
楚箫云……
他神情略显倦怠,眉宇间隐隐透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却在看见月悬的那一刹那骤然舒展,眼中阴霾尽散。
“你与师父他们相谈得如何?夜深了,可有饥饿?”
楚箫云举起手中精致的木盒,盒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我特地为你做了芝麻糖糕,还熬了一碗解腻的鲫鱼豆腐汤。不如去你的屋内,细细享用,如何?”
月明星稀,月悬目光在他脸上流转,片刻后,嘴角勾起浅笑。
“看你这般模样,莫非是挨了训斥?”
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楚箫云原本上扬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
他垂下手臂,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语出惊人。
“阿悬,我不想再回定天宗。此后余生,我欲随你同往百毒谷,共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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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婉转,摇曳多姿,映照佳人面,容颜如花,更显其芳华绝伦。
楚箫云端坐于硬木凳之上,目光凝望着对面的倩影,无论如何皆移不开视线。
桌上摆放着香甜的芝麻糖糕,那糖糕外焦里嫩,口感极佳,月悬并未故作矜持,将盘中六块糖糕一一品尝。
滋味焦而不腻。
随后,她又捧起一碗热气腾腾的鲫鱼豆腐汤,轻啜一口。
鲜美的汤汁与细腻的豆腐交织在一起,回味无穷。
她放下碗勺,轻轻叹了口气,满足的神情溢于言表。
接过楚箫云递来的洁白手帕后,她擦拭唇角,眉眼微微放松,“明日你会上场吗?”
“原是不会,但母亲为了定天宗名声,特意去寻睦柏山长谈了许久,最终定下由我守擂,直至比赛结束。”
“嗯?”
这玉清真是不顾后果,毫无顾忌地要得罪众人啊,竟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想着挑战玄界修者的尊严。
月悬行若无事,“你同意了?”
楚箫云收回那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放入胸口衣襟内,“我并未同意,但此事被父亲知晓后,他亲自前去拦了下来。”
月悬听后,只略微颔首。
怪不得定天宗能历经风雨而长存,刚柔并济,相得益彰。
她端起楚箫云刚刚倒的茶水,浅饮一口,俄而双手托腮,眸若繁星般望着楚箫云,那眼神中显而易见,充满信任与敬仰。
“其实,箫云哥哥你能力非凡,智慧卓越,我深信你定能独自守擂至最后。不过这样做确实对你的声名有所不利,楚伯父的决定很是明智。你如此优秀的人,不应为了一时的风光而与他人为敌,玉清伯母的做法确实有些欠妥……”
听到这里,楚箫云忽地站起身来,走到她旁侧,那双手紧张而有力地覆盖在她的柔荑之上,再次直言,“阿悬,我不恤人议,不乱于他人之言,唯你之心,方是我所求。”
月悬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淡然一笑,随口道:“好,我待你之心,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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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流光书院从静寂中苏醒,逐渐变得喧闹。
如同昨日一般,三大玄门、百毒谷与睦柏山依旧占据着书院的首座,其余门派则依次排列而坐。
学子们皆在台下,凝神注视。
不久,两名学子跃上擂台,捉对厮杀。
技艺稍逊一筹,争斗场面虽异常激烈,却依旧毫无新意,这样的场景又重复数日。
期间,凌烟也曾前来寻找月悬。
她本是个生性开朗之人,但见到月悬之后,却变得有些拘谨,眼中泪光闪烁,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哽咽在喉,无法出口。只能默默抚摸着月悬的长发,借此表达自己的情感。
离开之际,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未曾认主的储物戒,慎重其事地递给月悬。
“这储物戒内,我存放了众多灵物,皆能保命与提升修为,还有诸多灵石钱财,以备不时之需。月悬,你定要铭记,若无你父母当年之恩,便无今日之我,更无今日之百星竹。日后你若遇要事、险事,千万不可孤身一人去想办法,纵横山庄永远是你的后盾,而我,星竹,亦会永远是你的大哥。”
凌烟说完,冲着月悬深深一笑,一步三回头。
直至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无踪,月悬才收回遥望的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三枚储物戒,心中温暖舒适,如同寒冬中的暖阳,深入骨髓。
流光书院中的学子们加紧修炼,又过了几日闲散时光,擂台之上的比试也愈发激烈。此刻,终于轮到三大玄门的学子们登场。
月悬语气高昂,带着几分激动道:“听闻大哥百星竹的修为与你相比,只差毫厘。今日他即将上场,这场比试定将精彩绝伦,令人瞩目。”
“今日这场比试,我必全力以赴,战至最后。待我们二人相遇,届时,我不会留手,你需得小心应对。”楚箫云傲然挺胸,毫不谦让。
月悬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必以诚相交,亦无吝也。”
擂台之上,百星竹已然站定,他客气地向对手庆帆作揖,随后起身,长剑在身侧旋转挽出一个漂亮剑花,朗声说道:“庆帆同窗,我今日只携长剑一柄,并无其他暗器。我出手或许狠厉,不会留情,还请多多包涵。”
庆帆闻言,面色凝重,亦躬身回礼道:“我已明了,且只带长剑,并无暗器。”
二人对话完毕,裁判鸣锣敲响,擂台之上的比斗正式开始。
只见百星竹身形一动,如飞燕腾空,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凌厉的剑芒,笔直地向庆帆疾射而去……
庆帆丝毫不乱,身形在原地急速旋转一圈,反手挥剑,格挡住对方攻击。同时,他脚步高抬,身形迅速转体,一记单飞脚犹如狂风般横扫而来……
百星竹身形在空中巧妙一闪,翻滚着稳稳落地。紧接着,他俯身前后扫腿,手中长剑如影随形,点刺不断,攻势凌厉。庆帆一个后跨步,巧妙躲开了攻击,随即单脚点地,身体腾跃而起,长剑侧扫,直取百星竹要害……
百星竹反应极快,纵步如飞,迅速移动,欠身弯腰,猛然向右侧滚动,于空中翻腾,犹如游龙出海,一记摆莲腿,将庆帆牢牢压制在地面上……
长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二人剑法如蛇游草间,身形灵动,使人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人不可貌相,我素来知晓大哥修为不凡,却未曾想到庆帆在短短几月之间,竟能修炼到如此境界,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月悬在一旁观战,面露诧异。
百挽歌始终在一旁缄默不言,直至听闻此言,方才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乡野见识,岂能登大雅之堂!”
月悬闻之,目光澄澈地回望,认真道:“你既言其能,想必身手不凡,已超越大哥。如此,待会儿你上台之时,切莫被他们轻易击败,我尚期待与你一较高下,共展风采。”
楚箫云不悦打断,“此女修为尚浅,技艺稚嫩,你莫要被其言语所惑。你的对手乃是我,应全神贯注,勿分心于他人。”
百挽歌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却并未多做辩驳。
月悬骤然被此话触动,一阵深深的颤栗自心底涌起。
她低眉垂首,目光落在指尖,轻轻应了一声“嗯”。
原本热闹的气氛,因这几句话而瞬间沉寂下来。
坐在他们身前的尹雪,见气氛变得复杂,出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我兄长原打算前来观看同辈学子比试,以检视自身修为所在。然而……”
“有何变故?莫非是尹伯父有所阻拦?”月悬迅速回应,偏头望向她。
却见尹雪轻叹一声,目光追随着台上光影交错、你来我往的二人,有些失落道:“并非如此。兄长只在暗处观看了首场比试,便悄然离去,自此之后,他再未踏出屋舍半步,甚至每日的餐食都是我亲自为他送去。”
“……会好转的,二哥必能重拾昔日飘逸洒脱的风采。”
交谈之际,台上的比试已然结束。
不出众人所料,百星竹轻松赢得这场比试。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长剑,恭敬地递还给庆帆,“承让了,期待与君下次再战,共决高下。”
庆帆回礼道:“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