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雨中森林”在晨间响起,仿佛水雾蔓延过枝丛的声响,朦胧地唤醒一切生灵的耳朵。
睡在床上的人懒散地翻了个身,一条手臂从床沿落下地面,显得手臂曲线修长且富有青春的力量,尤其男人并没有穿衣服睡觉的习惯,光洁的背脊覆盖一层单薄的肌肉,被晨光泼上一层细腻的牛乳,在丝绸间蜿蜒。
男人的手在地板间摩挲一阵,找到手机后熟练地朝左划拨。
“雨中森林”戛然无声。
完全是精准踩点似的,或者算准了男人有赖床的习惯,熟悉的来电铃声紧跟着闹钟声立刻响起。
姜鹤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捏起手机朝话筒骂道,“姓温的,你能不能成熟点?你知道早晨多睡的十分钟对于成年人来讲有多么的重要?!”
温亦寒那边只换来沙哑的低笑,火热的气息仿佛通过机械的运作,一颗一颗击打在某人敏感的耳膜。
“小懒猫,快起床吧,我给你预定了龙骧的早点,差不多”。
温亦寒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养成良好的晨间锻炼的习惯。
姜鹤之前还心血来潮跟他跑过几天,可惜作为画手的生活是日夜颠倒并且作息规律混乱的。
姜鹤高考考得不错,最终报志愿时还是选择了京城的某著名美院。
他个人的野心不大,虽说绘画技术过硬,尤其擅长人体素描,但最终没有朝着美术设计或者其他方向发展,而是做起了国外纯爱漫画APP的18R专栏作家。
姜鹤原本是挺纯洁一小孩儿,自从发掘出纯爱漫画这一块未知领域之后,发现原来男人之间的XX居然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而且在剧情需要时,肉搏得天昏地暗,液体乱飞,颜色惊人。
姜鹤倒也不算是天生的gay,大约是喜欢的刚好是个男的,爱而不得,久积成殇之后,意外发掘了新世界,在大量饱览了日韩美各类纯爱漫画之后,发动小宇宙。
画面一张比一张香艳,感情一篇比一篇缠绵。
姜鹤慵懒地从床上爬起来,浑身精赤着走出卧室,路过一面剔透的落地镜。
温亦寒的电话还没有挂断,持续问他,“醒了吗?”
“嗯。”姜鹤睁开朦胧的睡眼打量着镜面中的漂亮男人。
他现在已经25岁,入社会已经有些时间,岁月将他的身体和面孔打磨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唯一不曾改变的就是他和青梅竹马的友谊依旧天长地久。
姜鹤瞧了眼镜中的身躯,细长、干净、清瘦,长发齐肩。
小兄弟也有所成长,尤其男人早晨的生理现象都会格外生龙活虎一点。
绝对不是因为温亦寒在耳畔那种醉人的发音,令他不断联想起前一部漫画中攻受最爱玩的电话play。
姜鹤的眼神稍微往□□延伸了一点。
鸽子血红的纹身是时间不曾改变的一处,依旧隐晦得藏匿在他的大腿深处。
温亦寒不明所以笑了,“怎么说话声软软的,还没睡醒?”
“醒了。”姜鹤换了一下站姿,将纹身紧紧得并拢,“就是我正好照了一下镜子。”
温亦寒来过他家无数次,直到姜鹤说的是哪一面镜子。
笑道,“被自己的美貌给迷住了?”
“滚!”
姜鹤隔着手机嫌弃,“你都已经开始到温氏上班了,怎么还整天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我记得你从小不是一个高冷男吗?”
温亦寒道,“高冷也得分人,对于我最亲爱的弟弟,肯定要发挥父爱如山般的关怀。”
姜鹤将手机夹在耳畔,从一堆堆乱七八糟的物品间缓慢迈过去。
只要温亦寒不来家里的时候,他过得特别邋遢,漫画书零食之类的可以从一楼堆叠到二楼。
姜鹤需要发泄,尤其在画某一期的期间,完全过原始人的生活,整天脑袋里充斥各种剧情画面,生活能力直接降低为零。
若是温亦寒不太忙了,跑来家里小住两天,姜鹤会光速打扫卫生,把家里搞得纤尘不染。
姜鹤其实完全不介意自己这样的双面人生,自从他的感情被活生生剖成两半时,每次站在青梅竹马面前的那个,绝对是最虚伪的那一半。
刚好姜鹤完成了上一部纯爱漫画的刊登,正处于自我放空期。
他摸了一把齐肩的长发,“我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温亦寒立刻说,“那你先把早点吃了,等一会儿,我去接你理发。”
姜鹤立刻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向温亦寒撒了娇,快速更正说,“不用,你刚到总公司,不要乱翘班。”
温亦寒那边大约有人在跟他问好,“少爷,早安,您的早点准备好了,请问是现在就餐吗?”
温亦寒淡淡说,“嗯。”
与姜鹤调侃的声线截然不同,是一种酷酷的,成熟韵味十足的,充满性感风的男人音色。
瞬间叫姜鹤失了神,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一场精彩绝伦的纯爱大戏。
总裁和贴身秘书之恋。
姜鹤挂掉电话,也不管浑身光溜溜的,两步三跳钻回工作的暗房,快速将脑海里涌出的灵感记录下来。
画漫画不仅是一个人的工作,实际上更是一个团队共同协作的结果。
例如完成一部热销的漫画,需要配合的工作人员要多达20几人不等,像姜鹤这种画细腻感情的纯爱画手,聘请的工作人员计数的有9位,尤其放置在国外的APP上,受到的限制比国内小很多,创作自由且收益颇丰。
姜鹤一肩挑着漫画大纲、漫画剧本和主笔的重任,他先与编辑隔海讨论了一下自己的全新创思,因为姜鹤的作品画风细腻且剧情饱满多汁,现在成为该公司力捧的红人级画手。
两人很快敲定了接下来的创作主题。
姜鹤家二层别墅的门铃简直快要被摁毁了。
他这才想起温亦寒叫送的外卖大概半个小时前就到了。
编辑用蹩脚的华文与他笑道,“anastasia老师的创作热情真是令人怪目相看,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anastasia直译过来是阿纳斯塔西娅,明显是个女孩子的名字,示意着“复活”“重获新生”
姜鹤匆匆挂掉电话,心里构思该怎么与外卖员致歉,跑到大门口想起来自己浑身不挂一丝,冲门外喊道,“等我一下,我穿个衣服!”
然后随手扯了一条浴衣,系带随手往腰间一系,拉开门道歉,“对不起,突然来了急事,我耽误你的工钱全部三倍赔偿你。”
门外站得根本不是外卖员,而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温亦寒。
七年过去了。
七年的时间赋予了姜鹤的只有一点,可是馈赠给温亦寒的东西反倒更多。
青梅竹马长得更帅更迷人更沉稳,也更像一位雄姿勃发的年轻王者,身披阳光,脚踩星辰,露出一副权利与金钱双重压制的高调气质。
他对着姜鹤的脑门弹了一把,破冰似的笑了,“笨蛋,哪个送外卖的能在门口等你快一个小时时间?”
外卖员都是打了电话通知之后,放在家门口的。
又说,“你居然在家还不穿衣服?”
姜鹤一把捏紧露出半截胸口的浴衣,嘴硬道,“你早晨不是要到公司去开会,跑我家来做什么?”
以他现在的体型完全挡不住193的温亦寒,自从17岁两人在京城团聚后,姜鹤就再没长过,连容貌也被定格成了娃娃脸。
温亦寒像巨型坦克一样碾压向姜鹤,逼得对方连连倒退几步,单手提着凉透的食盒,另一手扯开领带,解掉严肃的顶层衬衫纽扣,露出迷人的锁骨。
“算了,你家有什么预制食材,我随便给你做一点。”
温亦寒的手艺是被姜.鹤调教出来的,大学时温亦寒说住校不舒服,让姜鹤在美院门口租了一间大平米房,他每周过来探望姜鹤一次。
那个时候姜鹤背井离乡,虽说姜爸每个月给他的卡里定期汇10万,可是姜少爷从小没有脱离过家佣的照料,连烧开水都费劲。
南橘北枳。
姜鹤在苏城吃惯了精致小点,突然来到京城,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水土不服,想家的情绪也比较严重。
温亦寒在烧毁了五六口铁锅的经验下,终于能每周来给姜鹤烧一点南方风味的小炒,借以来缓解弟弟远离家乡的苦楚。
温亦寒脱掉高级西装,戴好围裙,有模有势地烧了个紫菜蛋花汤,再把龙骧的肉角包热到刚刚好的程度。
姜鹤假意洗澡下楼,实际上是跑到二楼拼命收拾了一下那些不能见人的漫画和零食袋子。
温亦寒的衬衫挽在肘口,成熟稳重得像是比姜鹤多打了生长激素,雄性荷尔蒙爆棚道,“我把你的冰箱清理了一下,里面怎么全是速食食品,我没来的这几天,你怎么只吃娃哈哈八宝粥?”
神TM娃哈哈。
姜鹤坐到餐桌前,用筷子小心翼翼拣起一个肉角包,轻咬一口,里面浓稠的肉汤立刻缓慢流入口内,龙骧的早点果然名不虚传,包子里的肉糜炖煮得色香味齐全,完全没有一点腥气味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姜鹤看在好吃包子的正在暖心暖胃的份儿上,不跟青梅竹马打嘴仗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温亦寒反没接他的问题,神出鬼没道,“你家这个抽油烟机不太行,我现在浑身一股味道,我先去你的浴室里冲个澡,你吃完把我的衬衫处理一下。”
对,温副总顶着一身的人间烟火气味儿去公司,确实有损他的个人形象。
姜鹤说,“什么叫你的衬衫让我处理一下?我给你用衣服架子撑起来,挂在门口吹半小时风怎么样?”
温亦寒开始脱围裙,脱衬衫,等姜鹤抬头看他,只看见一块味美多汁的雄性胸肌和健硕腹肌,还有迷倒万千少女令人血脉偾张的顶级公狗腰。
嘴里的肉角包忽然如同嚼蜡。
“喂喂!你进了浴室再脱啊!”
“还有,衣服究竟怎么处理,你不给我讲清楚,我怎么会去油烟味儿!我生活白痴,你难道忘记了?”
温亦寒脱掉衬衫,倒是没有继续脱裤子,而是将裤带提在手心里,一副色感十足的抖S形象。
“上次你过生日,我送你的香水呢?你喷点不就行了。”
油烟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奇怪吗?
姜鹤拿起温亦寒丢来的衬衫,小心翼翼放在鼻尖闻了闻。
哪里有什么油烟味儿。
分明只有男人味儿。
该死的。
姜鹤将藏在浴袍底下的双腿使劲挤了又挤,恨不得把不争气的儿子给挤爆了。
温亦寒瞧他连脸颊都红了,忍不住走过来,扶住座椅的椅背,单手撩起姜鹤垂落的几缕发丝,英俊的面庞不断逼近问,“我的味道好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