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平是个行动派,之前提过要给傅鄢办画展,这厢就已经排上了日程,在傅沄遥的嘱咐下特地是安排在了周日,让段念鱼也有机会来给傅鄢捧场。
“哇。”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满墙的画幅,发出一声声惊叹。
傅鄢侧目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说:“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她对段念鱼向来大方,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拱手相让。
“可以吗?”她眼里像是有星星在闪动。
傅鄢肯定地点点头:“都要也可以。”
这里少说也挂了近百幅作品呢,她可真够大方的。
林锦平微微摇头冲着傅鸿远说:“鸿远,我这可已经出手了几幅,孙女这人情送出去,我这面子可就过不去了。”
傅鸿远说:“放心,小鱼最多会挑一幅。”
这些个日日夜夜,虽然是没有很喜欢段念鱼,但傅鸿远对段念鱼也颇有了些了解,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一个乖巧爱撒娇的小女孩没有犯什么错。
林锦平这才放心,傅鸿远又瞧了瞧:“辰翰不是要来捧场的?怎么不见人。”
“应该是看画去了,他说要买上几幅给小鄢捧场。”
要说傅鄢的水平,那肯定是不弱的,许辰翰欣赏着又流露出些许嫉妒,搞艺术的天赋他始终不如傅鄢,这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比得过的,原并没有什么,但林锦平偏偏就喜欢艺术。
林锦平很喜欢傅鄢。
他也喜欢,一个漂亮优秀的妹妹,谁会不喜欢呢。
许辰翰是下定决心要挑上几幅好的,买下来给傅鄢捧场,他视线被一幅鲤鱼图吸引了过去,慢慢驻足,那画上的鱼儿栩栩如生,很是漂亮,这幅画他也看上了。
这是他看上的第十幅,许辰翰暗暗点了点头,定下这幅也就差不多了,偏生是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哇,这幅画好漂亮!”
许辰翰的视线慢慢侧移,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孩,女孩的肤色莹白,扎着长辫子一晃一晃的,生的很娇俏,眼睛很大,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不过她身上的衣着都很普通,不是什么好牌子。
许辰翰眼里浮出一丝轻蔑:“很喜欢吗?那你有没有钱?”
女孩诚实地摇摇头:“我没有。”
许辰翰恶趣味地对女孩说:“叫我声哥哥,我可以送给你。”
漂亮女孩气红了脸:“才不要你送。”
她气愤地跑开了,许辰翰看着眼前的鲤鱼图,笑的更为愉悦了一些,他是有些恶趣味的,不多,但有。
过了一会儿,那个漂亮女孩牵了另外一个女孩过来,指着鲤鱼图:“我想要这个。”
许辰翰忽的笑不出来了,这个女孩他认识。
傅鄢,他唯一认可的朋友。
傅鄢也看到了他:“许辰翰。”
此刻傅鄢的手紧紧握着那个漂亮女孩,看到他先是疑惑再是淡淡的疏离,她始终这样对他不咸不淡,他们的友情是建立在傅鸿远和林锦平的基础上,不够热络,但足够坚固,许辰翰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这份坚固似乎被人撬动了,许辰翰的目光落在了漂亮女孩身上。
傅鄢便给他介绍着:“这是我好朋友段念鱼。念鱼,这是我朋友许辰翰。”
段念鱼的介绍多了个好字。
许辰翰眯起眼睛,看着段念鱼,刚刚只觉得她漂亮,这会儿只觉得她扎眼,他都只认可了傅鄢一个朋友,傅鄢怎么可以认可别人:“她家里是做什么的?也是傅爷爷的生意伙伴,可她看上去很穷酸。”
段念鱼气得腮帮子都圆了:“你这个人嘴巴真坏。”
许辰翰变本加厉,乘胜追击:“这幅画你喜欢就是你的了吗?这儿的画都是要掏钱买的,你配吗!”
段念鱼被他的气势震慑片刻,眼珠子转动,忽的,呜呜的投进了傅鄢怀里:“阿鄢阿鄢,是你要送我的对不对?”
她似乎为了撒娇更甜一点,称呼都变了。
怀里的人身子很小巧,是只可怜的小兔子,段念鱼的眼泪蹭上衣服,傅鄢也不恼:“你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孤单的人,总是格外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依恋的。
小兔子又有精神了,眨巴着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更可怜一点:“我没有钱买的。”
“不要钱,都送你。”
许辰翰不高兴了:“傅鄢!”
傅鄢没有搭话,许辰翰还是句句不饶人,他是下定决心要让傅鄢改变心意。
段念鱼就抬手捂住了傅鄢的耳朵:“他好凶,我们不要跟他说话。”
“你!”
傅鄢嗯了声,握着段念鱼的手,平视着许辰翰:“许辰翰,你不要为难念鱼。”
分明是他要被段念鱼气出好歹来了。
傅鄢是没脑子吗?
许辰翰觉得段念鱼的眼泪都是演出来的,眼看着傅鄢对她好,就更生气了,连见到了林锦平都是怒气冲冲的。
段念鱼才不管,她开开心心捧着画,冲着傅鄢直乐。
傅鄢望着她,视线温柔。
怎么看,许辰翰都是多余的。
林锦平摸了摸许辰翰的头:“你也不用不高兴,她就算跟小鄢再好,也就是个小女孩,抢不走你媳妇的。”
傅鄢根本就不会嫁给他。
这点许辰翰比林锦平清醒。
傅沄遥恰是听了这一句,不太高兴:“谁媳妇了?我们鄢儿可没订亲。”
维护之意和不愿结亲的意愿都很明显,林锦平干笑了两声,望向了傅鸿远。
傅鸿远刚要开口做个和事老,就被傅沄遥用话堵了回去:“日后嫁谁,还是要鄢儿自己定。”
“傅老师,傅鄢要定什么?”段念鱼捧着那幅画,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看着傅沄遥。
许辰翰撇撇嘴:“当然是定一起过后半生的人,形影不离,不离不分的人,总不会是你,你问来做什么?”
他说话太难听了。
段念鱼自来是不惯着人欺负她的,别人凶她只会更凶,她想也没想便反唇相讥:“为什么不能订我,阿鄢肯定很愿意跟我形影不离,毕竟我可爱又漂亮,不像你嘴巴那么坏还一点礼貌都没有!”
她甚至挽着傅鄢的胳膊,问着傅鄢:“你说对不对?”
“嗯。”傅鄢还真点头。
这次不高兴的是傅鸿远,他极为严肃地纠正了段念鱼:“订亲日后要结婚的,傅鄢是女孩子,只能订男孩子。”
傅沄遥打断了她们,也将傅鸿远再多的较真话堵了回去:“好了,都跟孩子较劲什么,鄢儿要是想跟小鱼做一辈子的朋友,那不也挺好的。”
她从不掩饰对段念鱼的喜爱。
许辰翰更不高兴了,连吃饭的时候都兴致不高,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和段念鱼独处,他说:“你真以为你能和傅鄢做一辈子朋友,她什么家世你什么家世,她一幅画的钱够你们全家用一个月了,再说了她根本就不喜欢沪城,她做梦都想离开沪城,你还不知道吧。”
“只要给她机会,她就会走。”
段念鱼扁扁嘴,要哭了。
接下来她的情绪就一直不高了,直到傅鄢送她回学校的路上,段念鱼将那幅鲤鱼图还了回去,那幅画被塞进了傅鄢怀里,傅鄢疑惑地眨动眼睛:“怎么了?”
“我总在收你的礼物,却没有什么东西送你,我还是不要了。”
傅鄢很珍惜段念鱼朋友的,她不太懂许辰翰为什么要刺激她的朋友,她和许辰翰的友情一直都很疏离,被祖父绑在一起,又没有什么共同的喜好,也不在一个城市,许辰翰还时不时会用他的恶趣味让她头疼。
她可能会为许辰翰一掷千金,但她不会因为许辰翰的情绪而放弃段念鱼,段念鱼在她这比许辰翰重要,友情从来都不分先来后到。
跟段念鱼待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开心,傅鄢将画塞给段念鱼,摸了摸她的辫子:“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是平等交换。”
段念鱼不笨,这根本不平等。
她就是不要,傅鄢有些急了:“我真的很想送你礼物,你收着好不好?”
如果可以她连星星都想摘给段念鱼,她有个很小的心思,段念鱼收了她足够多的礼物,可能就不好意思不跟她玩了。
虽然傅沄遥提醒过她,交朋友不需要送礼物,但她就是想给段念鱼礼物,段念鱼值得一切礼物。
“许辰翰说你很想离开沪城,对吗?”段念鱼低着脑袋,问她。
这才是她最不开心的地方。
傅鄢愣住,刻进骨髓的疲倦涌上心头,城市的陌生是扎进心底的刺,疼得厉害。
她以前是很想走,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回不去了,而且在沪城她有了朋友,段念鱼就是她的朋友。
“我以前只是对这座城市没有归宿感,不过现在有了,我不会走的。”
“那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冷冷的街上早已没有灯光通明,唯有路边微弱的灯光闪烁,并不明亮。但可以借着灯光能看清段念鱼漂亮的眸子,满含期待的眸子。
在看到傅鄢坚定地点头后,她踮着脚凑近傅鄢:“人家说要对一座城市有归宿感,最好的方法就是学会这座城市的语言,只要你肯留下,我教你沪语呀。”
“作为交换,你一直跟我做朋友好不好?”
好的,似乎没有不好的道理。
傅鄢的目光有点朦胧:“段念鱼!”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段念鱼被吓了一跳,她听见了傅鄢很大声地告诉她。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做一辈子朋友!”
段念鱼愉悦地勾起嘴角:“我就当你订我了哦,以后和你形影不离的只能是我,不可以是许辰翰。”
她开心起来了,就看什么都顺心了,捧着画爱不释手,忽然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要不以后你叫我念念吧,只让你叫。我叫你阿鄢,你也只让我叫,就要跟许辰翰不一样。”
她还在偷偷跟许辰翰较劲,傅鄢有些无奈。
但段念鱼心情好了,比什么都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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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