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听着两人之间更为熟络的称呼,那更像是把他隔开了,许辰翰很是不高兴,他张了张口,也没能学会段念鱼那一声清甜悦耳的“阿鄢。”
他从未见过段念鱼这样的女孩,两个字她能叫出九个音。
仔细看看她生的实在是漂亮,眼下的那颗浅浅的痣,也像是这张脸上的利器。
可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父亲说的,再漂亮的女人不能创造利益,没有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都会成为灾害,许辰翰自言自语,私自判定了段念鱼不会幸福的未来。
傅鄢端着漂亮的眸子,盯了一会儿段念鱼,便去取了纸笔字帖:“练字吧。”
没有因为许辰翰的到来而改变她教段念鱼的安排,段念鱼显然已经很习惯这样的节奏,乖乖练完字帖就开始练毛笔字。
傅鄢握住段念鱼的手站在她身后,执着她手写下了三字“段念鱼。”
“记住落笔点,你自己写一遍。”
段念鱼看着那纸上的娟秀字体,旁边还有大片的空白,段念鱼便指着纸上说:“还缺个傅鄢呢。”
她是想着既然要练,练会自己的名字,也肯定是要练会傅鄢的。
傅鄢怔怔出神,几乎是下意识地过去写了,那两个名字并排靠着,就像她此刻和段念鱼并排靠着,傅鄢不自觉地弯了唇角:“真好。”
“什么?”段念鱼迷茫地望向她。
傅鄢摸了摸她长长的辫子,说的更完整了一些:“能跟你做朋友真好。”
从来都不是段念鱼离不开她,是她更为离不开段念鱼。
抛开她,段念鱼还有许多朋友,许多同学,还有筒子楼里的小伙伴,她生就生在沪城,最不缺玩伴。可傅鄢抛开段念鱼,在沪城就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祖父母再好也并不是同龄人。
许辰翰很不高兴她们对他的无视,更不高兴傅鄢和段念鱼的亲近:“傅鄢你为什么非要跟穷戏子做朋友?”
“因为我比你漂亮,比你可爱,比你好!”段念鱼是不肯让步的,她脾气摆在那里,可不愿意自己个受委屈。
许辰翰扁扁嘴:“那你还没追求呢,那么多好听的戏,非学个连听都没听说过的。”
“呸,分明是你自己个没见识。”段念鱼这会儿又摆起来了小老师的姿态,她摇晃着小小的脑袋说道:“沪剧是沪城的地方戏曲剧种,距今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你外祖父母都是沪城人,你自己没听过沪剧,还来挑我的理,不要你的面孔!”
她骂人都带上腔调了,傅鄢憋不住笑出了声。
许辰翰目光一下锁定了傅鄢:“傅鄢不也没有听过。”
段念鱼面对傅鄢语气又好了起来,问她:“阿鄢你也没有听过吗?”
“嗯。”傅鄢点点头。
段念鱼便说:“那我唱给你听。”
她对傅鄢的态度,未免太好。
许辰翰也不高兴,他今天整个人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三个字,“小戏子能唱什么好的。”
段念鱼选择无视了她,她拉着傅鄢的手,她年纪小才学两年,会的还不是很多,唱的是沪剧最耳熟能详的段子:“燕燕也许太鲁莽,有话对侬婶婶讲,我来做个媒,保侬称心肠。”
很软很甜尚且有些稚嫩的嗓音,不过段念鱼张口就是纯正的腔调,咬字。
她只唱了一小段,许辰翰还准备听她唱完贬低两句,但地方戏的特殊就是当地的方言演唱,他京都人听不懂沪剧,合情合理。
再说旁的,段念鱼唱的又甜又娇,比他听过的小曲还好听。
他不愿意夸她,只说:“一个字也听不懂。”
“真笨。”
段念鱼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许辰翰不服气问着傅鄢:“傅鄢你听懂了?”
再不济傅鄢也在沪城生活了七年,虽然有心逃避这个城市,但并不难的词句还是没有什么障碍的,她看向段念鱼的眼里多了欣赏:“听得懂,很好听。”
“阿鄢就是聪明。”段念鱼笑着,不留余地地夸奖了傅鄢,又说:“这一段是燕燕做媒,讲的是……”
她都还没解释完,就被许辰翰打断了:“我懂了,你是燕燕给我和傅鄢保媒拉线!”
“不是!”
许辰翰抓字抓句的本事还真不错:“是你讲的做媒,这儿只有我和傅鄢,你不就是给我两牵桥搭线。”
段念鱼有被气着:“我给我自己和傅鄢做媒行不行。”
“女孩和女孩不能结婚的。”
段念鱼听着他坚决的语气,更生气了,抓着傅鄢的手瞪着他:“就结就结,气死你!”
“在吵什么?”傅沄遥是上楼来给她们送水果的,就看见三个小孩吵的不可开交,主要是段念鱼和许辰翰在吵。
许辰翰跑了两步,拉住了傅沄遥的衣袖:“傅奶奶,她们俩要长大了结婚,你快告诉她们,女孩子和女孩子是不能结婚的。”
傅沄遥愣了愣,望向傅鄢和段念鱼的目光变得犹豫。
她将水果放在了桌上,并没有顺着许辰翰的话回答,而是问傅鄢和段念鱼:“你们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就是一直生活在一起啊。”段念鱼的回答又简单又明了。
傅鄢沉默了一会儿告诉傅沄遥:“就像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她目光微微犹豫,傅沄遥就知道傅鄢大概是比段念鱼更加清楚结婚的意义。
傅沄遥还在感叹傅鄢较之段念鱼的早熟,傅鄢忽然很认真地问她:“祖母,女孩和女孩真的不可以结婚吗?”
那双眼睛里,她看到了期待。
段念鱼挥舞着小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傅老师我想跟阿鄢做一辈子的朋友!”
傅沄遥摸了摸段念鱼的头:“结婚可不只是做朋友那么简单哦。”
“等以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看似是对段念鱼说的话,实际上是傅鄢听了进去,她说:“好。”
傅沄遥是见过风浪的,她并不在乎傅鄢喜欢谁,她只是觉得为时过早,她们才是十二岁。
只是傅鄢的确比同龄的小孩要早熟一点,段念鱼或许不太明白,但傅鄢应该是明白的,哪怕一知半解。
她还是决定跟傅鄢谈一谈,在段念鱼回学校,许辰翰走后。
“鄢儿为什么要跟小鱼结婚?”
“祖母,朋友可以有很多,但共度余生的爱人只会有一个,我想成为特殊的。”傅鄢望着傅沄遥的眼满是痴望:“她有许多朋友,可我只有她。”
果然,傅鄢是明白的。
甚至是深思熟虑了的,或许段念鱼提到要结婚只是跟许辰翰怄气,只是在跟人吵架,还有对婚姻不正确的理解,但傅鄢的确是明白的。
可能是她们的教育太过于急于求成,迫使着傅鄢所有的情感都过于早熟。
“成为特殊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结婚。”
傅鄢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她只是问:“祖母,我真的不能跟念念结婚吗?”
傅沄遥闻言垂眸,无声地打量着傅鄢,傅鄢脸上写满了坚定和渴望。
这让傅沄遥想起来了一个很久远的人。
久到快要忘记的人,戚季白。
傅鄢和梁瑞逑长得很像,性格又随了戚季白的执拗,就好像天生就该爱慕同性的。
她幽幽叹声气:“你不是很爱读书,书上没有告诉过你吗?”
“有也没有。”
傅沄遥没有再往下说,她伸出手摸了摸傅鄢的头,用温柔的语调与她商量:“这样,我们以后再来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你年纪还小,还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结婚的基础是爱情,而不是友情,等以后再想好么?”
傅沄遥始终是很温柔的语调,她没有告诉傅鄢可以,也没有告诉她不可以,她只是觉得如今还早。
写着写着突然有养闺女的骄傲感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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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