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
陈洛倒了杯水递过去,挨着周晶坐下,他说:“人已经死了,别伤心了。”
周晶‘哦’了一声,她放下杯子,突然捂住脸哽咽出声,悲伤齐嘈嘈涌上心头,眼泪涌出来
“陈洛,我有罪,我特别难过,真的……”
如果当初她在创业街不为难张柔,可能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她不喝醉,欢欢就不会死……
“欢欢爸妈他们明天就要来了,我都不敢见他们。”
李德平夫妇中年得女,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孩子,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该绝望到什么程度,周晶想想都觉得受不住。
“难受就补偿,你也没有亲人在身边,你要愧疚就给他们养老吧。”
人已经不在了,愧疚有什么用?早跟她说过做事不要冲动,她从来不听,陈洛又想到在警察局跟张家人争吵的那一幕,他为此还被老爷子训斥了。
“所以说你这脾气一定要改,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你从来不听,非得出事了才知道哭。”
周晶擦了眼泪坐过去,她找他是想求他帮忙的,她说:“陈洛,欢欢肯定是王俊害死的,不能放了他!还有张柔!”
陈洛靠着沙发不吱声,听她继续说,周晶恨得咬牙切齿,欢欢死了,那对贱人还想过好日子,做梦!
“你不是认识苏家人么,苏家是做新闻行业的,你让他们把这事报一下,一定要闹大,闹大了上面才会重视。”
周晶沉浸在报复的计划中,她想着光苏家报导不行,还有学校的论坛,学生的舆论领导能力不容小觑。
陈洛沉下脸来,他刚才的话全都都白说了,他砰地放下杯子——
周晶被打断了话,她看到了陈洛的表情,心直直地往下沉,他不同意,他们认识那么多年,她不会理解错……
“不行。”
陈洛靠在沙发上,直接否决掉,眼神凌厉,他沉声说:“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张家背景复杂,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你怕?”
周晶抿紧嘴,声音哑的就跟含在嗓子里一样。
陈洛啪地扔了打火机,厉声说:“是,我怕,张柔右眼被摘成了面瘫,张家恨不能把你活剥了,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保的你!”
周晶嘴唇打哆嗦,她当然知道张家厉害,可就因为张家厉害所以就让欢欢白死么?她做不到!
“陈洛,我就问你一句,这个忙你帮不帮?”
“不帮!”
陈洛眼神透寒,他烦透了她这种自以为是理所应当!!
周晶盯着他看,眼底有泪光,他只觉得心寒,更觉得可笑,什么哥哥,当初他把她从皮夜巷子接出来,还不是为了报复她妈,折磨她么,她竟然还拿他当亲人!!
“你别像看罪人一样看我,还有你给我收收你的性子,吃了这么多亏还不知道收敛,非要再惹出事来才知道哭知道后悔是不是?”
周晶被戳痛了伤处,一下爆跳起来,她抡起手摔了杯子,嘲他大吼:“我哭我后悔是因为我没保护好欢欢,不代表我承认我错了!”
“你惹了事没保护好人就是错,别给自己的蠢找借口!你多大了?在皮夜巷那么多年还不长记性!是,你对,你对又能怎么样?我问你你能怎么办?”
“我能拿命杀了张柔——”
“你敢!!“
陈洛甩手就是一巴掌,拽着她按到沙发上怒叫。
周晶半边脸都是麻的,她盯着他眼神发狠,陈洛一下又后悔了,他松开了手,感觉特别的疲惫。
“周晶,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陈洛无力地问她,他压下怒火要拽她起来,周晶用力推开他自己爬起来,这么多年的委屈一涌恼全涌上来,烧得她全身滚烫——
“你有资格说我!我是孤儿,没有教我怎么懂事,我为什么成为孤儿你记得吗?就是因为你!我妈为什么会死——”
“那是她活该!谁让她去做人小三!”
陈洛冲她咆哮,嗓子要喊劈了——
周晶耳朵里嗡嗡的响,像要被震聋了一样,她嘴唇颤了颤,眼泪流成两条线,她说:“是,我妈活该,可你妈是什么好东西么?现在她们全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怎么样了?我还不是把你接出了皮夜巷,让你平安长大,不然你现在应该在酒吧里卖着你的身体,说不定还会为了几百块钱跪在我面前勾引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冲我大吼大叫!!”
陈洛转过身去平复心情,他们每次争吵都会扯到这个话题,每次都是,他吸气说:“好了我们不提了,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我就问你一句,欢欢的事你帮不帮?”
陈洛刚压下的火像被泼了汽油一样,砰地一下炸了,他一脚踢翻了矮脚沙发,拽着她推到屋里——
“你给我省点心!”
周晶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她想她现在的模样肯定很狼狈,就跟从前一样,她眼泪流下来,突然就心灰意冷了。
“陈洛。”
她爬起来,苦笑着说:“算了吧,这次是真的,我的事你不用管了,我知道张家厉害,我也知道你为难,你看,我脾气不好,我受不了不公平,我跟你什么都是相反的,我累了。”
周晶离开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下,她还盼着陈洛能转口帮忙,结果他依然沉默……
夜深了,夏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体是累的,脑子却像惯了一瓶风油精,格外清醒,她数着水饺,越数越睡不着。
叶言被她吵醒了,拿手机看时间,都要4点了,真够闹腾的,他抱她坐到腿上,索性也不睡了。
“行了,别折腾了,聊天吧,我们来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没有人生了,睡不着,又让你操心了。“
夏浓趴到他怀里,满心愧疚,说好了要做坚强的女汉子的,却总忍不住变成莬丝花缠着他。
叶言埋首在她发间嗅了嗅,又香又软绵的,他表示已经习惯了,“那怎么办,养你这么大,总不能现在退货吧,我前期的本还没收回呢。”
“已经过了保持期了,退不了了。”
夏浓没心情说笑,她勾着他小指,仰头看他,很认真地跟他商量,“叶言我想学车,想开店,我都18岁了,我想什么都学会,这样你不在我身边我才不会手忙脚乱,也能让你省心。”
“我不在你身边也会把你安排好,根本不需要你操心。”
叶言曲着手指挠她掌心,他不希望她太坚强,太坚强了就不会需要,不需要就会容易离开,他们到底跟别人不同,矛盾太多。
夏浓就知道他不会同意的,她还不死心,竭力争取,“叶言,我不是米虫,欢欢跟王……王贱人也是青梅竹马,到最后还是分开了,我觉得我还不如欢欢,欢欢那么伤心,如果我是她肯定会更伤心,你那么出色,我这么普通,我想跟你更配一点,我觉得这样我们才会长长久久。”
她没有自信啊,她知道的,有很多女孩追他,校草啊,她呢?校花就别提了,班花都没沾上边儿……
夏浓的自卑冒出头来,叶言听着心底涩涩地疼,她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不知道自己有多出色,他从来不夸她,每个追求她的人都被他拦着了,每一封情书都被他毁了。
其实没自信的人是他,他害怕她脱离了他的掌控会离开她,毕竟世界太过精彩,诱惑太多,她有亲人朋友,而他,家不像家,从来只有她一个而已。
“……”
叶言见不得她伤心,大约是爱的深了,总是忍不住妥协包容,他说:“车可以学,你想创立自己的品牌我帮你规划,你想到EK实习我也可以安排,但是开店这种事绝对不行,女强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好吧。”
夏浓打了个哈欠,一团困意涌上来。
叶言说话声音轻了,缓缓地诱她入睡,夏浓就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时突然被电话惊醒了。
大半夜的谁这么不识趣,叶言沉下脸,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愣了下,立刻坐了起来——
是欢欢的爸爸李德平,他这么晚打电话应该是连夜赶过来了。
果然,李德平夫妇刚刚下了火车,他们从老远的小城镇赶过来,不知道怎么到医院,所以才打电话麻烦她们。
“李叔叔,我去接你们,您在火车站等着别走远。”
夏浓打电话通知周晶,接她一块儿到火车站,大半夜的,火车站冷冷清清,人都要走光了,候车厅就那么几个人。
夏浓一眼就看到了李德平夫妇,他们夫妻俩靠在一起,都是头发斑白,满脸沧桑,她看的心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李叔叔,宋阿姨。”
周晶小跑过去,半跪在他们身前,李德平夫妇连忙起身,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不吱声了,他们太难受了,实在热络不起来。
李德平夫妇不愿意去酒店,说想到医院去,叶言送他们过去,路上他随意聊了几句,问出了宋娥高血压有些严重。
到了医院,周晶跟李德平夫妇去了太平间,叶言和夏浓去找护士,他想请护士跟着一块儿过去,李德平夫妇年纪大,他怕受不了刺激有意外。
周晶看到了李欢欢,她躺在停尸柜里,脸上结了一层冰渣,全身都笼着寒气,她从前是那么水灵的一个人。
宋娥摸着女儿的脸,手指哆嗦,她的女儿啊,开学时在火车站还是能笑能跳,搂着她们依依不舍,怎么现在就说不了话,全身冰冷呢……
“欢欢啊,妈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啊?你看看我。”
宋娥终于忍不住,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哪怕你孩子生下来妈也不会不认你,你怎么这么傻啊,啊?你怎么这么傻……”
宋娥伏在女儿身上,悲痛绝望,她全身发颤,突然轻轻地叫了一声,身子晃了下像要跌倒,她抱着冰柜不松手,然后慢慢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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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日,天年断裂,天地混沌,人鬼共生,神魔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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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