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可真好。”
萧谓看着俩人似笑非笑,又见着那地上是一丝红也无,更是满意,手一挥,身后人就齐齐向前跑去,有序排成两列,将两人围在中央。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队伍最前端的萧一阿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看着那站在人群中的男人,目光沉沉。
“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吧?这貌似少云坊东家的人,故意在这儿想要捉弄阿祢姑娘,却不想自己被自己人给撞着,唉,你看现在全倒了下去。”
说完他还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抹了眼泪,对站在最前端,眼角抽搐的萧二问道:“你可看见了?”
萧二虽是有些难忍却因着上头主子还是主子,只得大声回道:
“是,我们方才过来调查案件,却不想见着了这群人打算装神弄鬼,为避免打草惊蛇,我让萧一留于此见机行事,而我本人回了京去找王大人。”
“不过好在他们的恶行没有实现,阿祢姑娘尚且安全,但他们这般行为却还是违反了律法,在此属下斗胆向萧大人申请将这几人缉拿归案,好好审问审问他们杀人还有装神弄鬼的原因。”
“既然这样,嗯……你都这般子说了,那我也得顺应民意才是,王世成,把人带走。”
“是。”王世成应道,随即就对着下头人就开始分配。
分配着分配着,王世成还不忘凑到祢生身边对其进行心理上的疏解与慰问。
“阿祢姑娘可是吓坏了?”
“无妨。”
阿米摇摇头,撑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有些晕眩,就着旁侧萧一的身子就要倒下。
“就怕是我现在没法子陪你们做那些个询问了……许是方才在里头吓着了,胸口总有些闷痛,可否让阿祢先回京看看大夫?也不知有没有伤着,毕竟他们人那般子多……”“
祢生看着对方动容的表情,情绪更甚,整个人看着都像是惊吓过度一般。
“本是想着来这儿慰问这的农户,我也是听水秀儿姐姐说的,这儿的农户平时很是辛苦,又离京远,想着给他送些吃食,没想到……”
说着她那眼就流了泪出来,汪汪的,是点点蓝湖大海蕴于其中,看得人好生心疼,且又说到了水秀儿,那王世成这下是无论如何都要她先去休息才是。
这样想着,他就伸出手想要搀扶那如杨柳般脆弱的祢生,却不想旁侧竟是又另一只手插了进来,硬是把祢生拢进了自己怀里。
“既然如此,那就由在下来送祢生姑娘去罢。”萧谓笑眯眯地把祢生接了过来,忍着被狠掐的大臂上传来的疼痛,面不改色:“世成你先忙,我在这儿派不上几个用,也就先陪着阿祢姑娘回去罢。”
说着,他就拥着祢生出了那门扬长而去。
王世成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向自己浮在半空之中的手,讪讪收回挠了挠头,觉着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在何处,索性抛之脑后,继续指挥现场。
且看外边,一出门祢生就狠狠甩开了萧谓扶着她的手,狠狠一瞪,就朝他腋中线上,腋横线下八指宽处劈了过去。
手还没触到,就被萧谓一屈肘,狠狠挡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一瞬间有电光火石炸开,祢生手推向男人的腹部,就着男人格挡的力道推离了他身边。
看着远离的祢生,萧谓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祢生却是冷笑了起来。
她狠踢脚旁的树,就见些发黄的枯叶混着雪层层落下,祢生伸手一拨,那枯叶就褪离雪花的包裹直直飞向萧谓。
“萧公子倒是会做生意。”
“是吗……萧某不懂还请姑娘明示。”萧谓接下那朝他飞来的枯叶,随意地在手里摆弄着,让那叶片就着他的指尖盘旋一阵,又飞了回去。
祢生头一侧一闪,就让那叶又回到了树上。
她看着萧谓冷哼一声,扭头就想走,可又想着库房里的几人,硬是耐着心中的寒意停了下来。
“公子早早就知道这儿的情况吧。”
“你早让萧一萧二来探查过,怎么,把我当傻子很好玩吗?”
“怎会?”她这边说完那边校尉倒是又笑了出来。
就见那人眼尾上扬,向她一步步靠近,狐狸尾巴都要在他身后长出来了。
“萧某从未没进去过,萧某知道,第一个看到这案发现场的人若不是姑娘,姑娘恐怕会恼了萧某。”
“你骗我。”祢生看向远处那已经溶于白雾中,看不清明朗形状的景,那是他们的来时路的方向。
“这可就是姑娘污蔑萧某了。”萧谓上前拉住祢生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琉璃目,满是真诚:“萧某该如何才能让姑娘相信萧某所言句句真心呢?难不成要萧某把心给刨出来给您看看吗?”
祢生没有挣扎,就着他的力度,回到了他的怀里,低着头,盯着余光里缓缓来的那道黄色的身影,眼神却是冰冷。
“既然公子这般说了,那祢生自然是说不得什么了。”
“呀——”一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萧谓护住祢生的脸,抬头向其望去:“萧,萧兄,你们这是……我会保密的!”
王世成看着两人,捂上了眼,颤颤兢兢地指着两人,话语里满是激动:“哎呦,你们俩,哎呦,哎呦,真真是……我我我就先不打扰了。”
也没等两人回话,王世成就唰的一下就跑了远去,躲回了库房里。
“你这般做,回去以后要作何解释?”
听到这话,萧谓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嘴角的笑像是融化了寒霜的雪水:
“嗯,既然被看到了,那就被看到了。难不成……”萧谓看着怀里用手肘顶着自己的少女,手也没有松开,反倒是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满是玩味:“难不成阿祢姑娘对萧某有什么不满意不成?”
“哈……”祢生被萧谓这没脸没皮的样子气笑了。
这黄毛小子,在他面前装个什么样子?他怕是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还没牵过吧。
看着萧谓有些烧红了的耳尖,又看了看他强装若无其事的脸,她扭过头,酝酿情绪。
“怎会。”
那轻声一出,就带着酥麻意味,环绕萧谓全身。那眉眼一抬,就见着了那万般春光。淡雅的熏香流入他的鼻腔,蔓延到他的全身,似有幽兰回响。
“公子这般对待阿祢,阿祢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阿祢性子向来就比较温吞,面对着大人这般人物自然是有些许惶恐。但若是说嫌弃,那是万万不敢的,谁敢嫌弃大人您呢?就连那皇亲贵族嫁给您也只是堪堪,何况阿祢?”
边说着,祢生的手也攀了上去,轻轻摩挲着萧谓的脸,又滑向了耳后轻轻揉捏。
“公子,你的耳朵红了。”
萧谓彻底傻了眼,想要往后退手却忘记收回,硬是让祢生给拉了回来,靠在他的肩头,扯下面纱,轻吐口气,笑道:“公子,不要抖。”
这一吹可是了不得,萧谓更是羞耻了起来,推开祢生捂着嘴就要向后逃,可谁曾想,在他转身那刻,突然后颈一刺,眼前一黑,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祢生甩着自己那有些酸痛的手,轻轻呼了口气出去吹了吹,又带上了面纱。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跟我玩儿,小趴菜。”
***
等到萧谓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安下心来。
这是他的寝室。
他环视一圈,就见一旁桌上他的祖母——萧老夫人的头撑在手上,头一点一点的,似眠未眠。
“祖母……”
萧谓虚弱的发声,声音没出来却觉得嗓子干,硬是咳了两声,把萧老夫人惊醒。
萧老夫人连忙着起身去看他,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哎呦,醒了,醒了,来人!你说你怎么这般子办事儿的?祖母不在你身边,你知道祖母有多担惊受怕吗?”
“本以为你接了这大理寺的职,就可以歇歇了,现在怎的还是这样……若是这回没有你那些兄弟还有那姑娘,你就要在那白雪夜里睡着了,就算冻死了,也没人知道!”
萧老夫人抹着泪,哽咽。
方才不惑之年,白发却已横生鬓间,眼角的细纹也缓缓爬出。
看着愈发苍老的祖母,心下酸涩,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挪开话题。
方才祖母话语里提到的那姑娘怕就是祢生。
又想到晕倒前那疼痛的一击,萧谓生生就要给气笑。
压下心中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支起身子,朝着旁侧的祖母问:
“那姑娘还在吗?”
“在在在,自然是在的,她可是大恩人!”萧老夫人忙着趁着他起身的功夫拉起枕头垫在他身后,又从旁侧取过丫鬟递来的水放到他嘴边:“那姑娘真是个好心肠的,把你捡了回来,若不是他发现了,你怕是就要一个人在那寒风暴雪里……”
见着祖母还要哭泣。萧谓忙忙夺下他手里那水放到一边,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着萧老夫人那眼眶里泪,手足无措。
“祖母,您别哭呀,您看我这不好好的吗?那姑娘我想见见她,我这里也是要找她问些事儿。您先别哭,也先别难过。诶,诶,那我先去找那姑娘……回头再聊,回头再聊。”
说着他就忙着起身,穿着那鞋逃也似地跑了。
萧老夫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摇摇头,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七的八的,就撩起一旁的帕子擦去眼底的泪,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