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世界的喧嚣与繁华一同覆盖,让一切回归最初的宁静与纯真。
梦境带来的阴霾,被纪云锦猝不及防的搞笑行为轻而易举地拂去。
叶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凌晨,她垂眸看向纪云锦:“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明天去公司吗?”
“不去。”
“那明天吃早餐的时候我喊你。”
西西见叶安要走,不断地用爪子扒拉叶安的裤腿,叶安才想起西西今晚没出门,笑着用指尖点了点它的额头。
叶安看着纪云锦,又忍不住“扑哧”了下:“刚睡醒不困,我带西西出去玩一会。”
纪云锦见叶安面色缓和下来,浅笑着应声:“好。”
一人一狗的离开好像带走了满室温暖,纪云锦感觉空气冷了许多。她盯着手机桌面上的熟悉笑颜,回忆着刚才叶安双眼含泪的模样,心一阵阵抽疼。
下了整夜的雪积了厚厚一层。
一大早,西西进进出出卧室好几次,嚎着让叶安赶紧起床。
“好了,小祖宗,别催了,这就起来,我这可真是当牛做马的命。”叶安卷着被子滚了一圈,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
她凌晨带着西西下楼玩了一会雪,西西并没有玩过瘾。这会直接躺在厚厚的雪地里打滚翻腾,叶安捧起雪洒向它,玩闹了一会,叶安戳了戳西西的肚皮。
“走喽,别玩了!”
领着西西去了趟菜市场,回家后快速做好早饭。叶安使唤西西,“回去喊你妈咪来吃饭。”
西西一边挠门一边嚎,纪云锦开门出来,它激动地绕着她转了两圈,不断回头示意纪云锦跟着它。
西西进门后径直走向冰箱,不断扒拉起冰箱门。叶安快步上前拦住它,瞪了西西一眼,明知故问道:
“你扒拉冰箱干嘛?”
“嘤嘤嘤。”西西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在叶安大腿上,看眼冰箱又看眼纪云锦。
昨晚叶安带西西下楼,闲着无事的她用雪捏了一个缩小版西西,西西开心地看着叶安手上的小狗,抬着爪子指向叶安不断蹭着她。
“你想、让我捏我?”叶安不确定地问。
西西点头。叶安又顺手捏了个自己跟雪球版西西粘在一起。
西西看着眼前的两个小雪人,开心地咧起嘴,过了片刻又想起还差个人。它朝着叶安“嘤嘤”两声,看了眼纪云锦家窗户的方向,然后满怀期待地盯着叶安。
有了经验,叶安瞬间明白它的意思,愣了一瞬,抓起雪开始操作起来,最后的小雪人演变成了温馨和睦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西西现在明显是想给它妈咪炫耀,可那个一家三口的雪人怎么能让纪云锦看到。
‘这个死孩子,总是拖我后腿,得亏我眼疾手快。’
纪云锦好奇地问:“西西怎么了?”
西西不停地闹着,叶安眼睛一转,哄骗道:“我帮你拿,”又看向纪云锦:“你先去吃早餐。”
纪云锦见她眼神有些不自然,明白她是想支开自己,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坐到餐桌旁。
叶安打开冰箱,迅速把左侧自己的雪人捏碎,触及纪云锦雪人的手最后还是松了开来,偷摸将其藏在角落一个空保鲜盒里,只将西西的雪人拿了出来。
西西见叶安只拿出个这,又自己扒开冰箱去看,冰箱里只剩下一堆散落的雪。
“汪汪汪~嗷嗷嗷~”西西气得它直跺脚,对着叶安一顿输出。
叶安装作无辜:“我也没办法,这玩意自己化了呀。”西西半信半疑地盯着叶安。
叶安把缩小版的西西放到餐桌上,看着纪云锦:“昨晚捏的,它想给你看这个。”
“嗯。”纪云锦小心捧起,仔细看了看,笑着说:“你捏的真好,很像西西~”
叶安朝着愣在冰箱旁一脸气闷的西西招手,“西西,过来~”
“嗷嗷嗷!汪汪汪!”西西越想越气,后退两步,冲着叶安狂吼乱吠。
叶安走过去捏住它的嘴,有些得意地看着它:“别鬼叫了,等会你被投诉了,让人给你抓走。”
从西西的表现不难看出,肯定是叶安做了什么惹到了小祖宗,纪云锦柔声轻哄:“西西~乖,快来~”
“汪汪汪!嗷呜嗷呜,嘤嘤~汪汪!”西西委屈地看了眼纪云锦,狗言狗语控诉着叶安的罪行。
叶安见西西被纪云锦一哄,嚎叫声更是百转千回,低声妥协:“你这孩子越来越难缠了,别撒泼了,等会我再带你去玩雪。”
西西仍不满地哼哼唧唧。叶安继续开条件:“给你买牛肉干总行了吧?”西西滴溜着眼睛,见好就收。
纪云锦坐在餐桌旁,笑着看叶安和西西的掰扯,心里暖暖的。
安抚好西西,叶安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走回餐桌旁,埋怨道:“吃饭吧,你真应该好好管管你好大女,现在越来越难搞了。”
叶安看着慢条斯理吃东西的纪云锦,顺口问:“今天好点了吗?”
“嗯、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疼。”
纪云锦这两天熟练运用并掌握自己的攻略要义之:「学会适度示弱,增进亲密关系。」而且,她的众多攻略中,叶安最吃这一套。
果然,上道的人会自己跳坑,叶安犹豫地开口:“那我等会···再帮你、揉一下?”
“好。”
被纪云锦热切的眼神看得心下一紧,叶安尴尬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学狗叫学得那么像,真的很狗诶。”
听到这话,纪云锦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脸色泛白,她想起了‘馒头’。
叶安见纪云锦突然变了脸色,连忙打着哈哈:“快吃饭吧,我不问了。”
半晌,沉默的纪云锦突然开口:“我以前喂过一只流浪狗,它每天只要吃到一个馒头就特别开心,所以我给它取名叫馒头,它总是跟在我身后···”
“后来···我把它害死了。”纪云锦低沉着声音,一点点挤出这句话。
叶安看到纪云锦的手在轻轻颤抖,心头一紧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纪云锦:“其实···”
“···我之前听陈一提过这件事。你们都是受害者,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如果不是我···它本来可以好好活着···”纪云锦神色戚戚,周围仿佛包围着一层触不到的暗沉腐朽,好像她随时都会被吞噬。
叶安心脏抽疼,直接打断她的话。
“没有可是,相遇和分离或许是注定的,结局不一定圆满,但过程可能很美好····”
“那珍惜美好的回忆不也挺好吗?”
“馒头肯定不想看到你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困住自己。”
纪云锦忆起馒头去世那晚,她被从冰冷的河水里拖出来,独自坐在漆黑的河边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她的世界好像同浩瀚无垠的夜空一般,永远都是黑色。但夜空有星星,她却什么都没有。想着救了她的女人说的话,她想试试看自己的世界到底会不会有一丝改变。最终,她站起身背着河床越走越远。
这么多年过去,纪云锦一步步爬出了那个昏暗的泥潭,可是过程太久太苦了,那些阴魂不散的过去不断侵蚀着她,她渐渐封锁自己的内心,麻木地活着。
以至于,当一轮温暖的小太阳闯进她冰冷黑暗的世界时,纪云锦不小心推开了她。
‘结局不一定圆满’纪云锦听到叶安这似有所指的话,想到了自己和叶安,颓然的她好像重新燃起了一抹斗志。
纪云锦有些执拗又有些期待地看向叶安,仿佛在说:“我们一定会圆满的。”
感受到她情绪隐隐有些好转,叶安给西西使了个眼色,西西颠颠地跑到纪云锦身边,不断的打滚卖萌和贴贴,纪云锦沉闷的脸色得以缓和。
·
转眼周一,纪云锦出门时,叶安家的门半开着,在此之前她收到叶安的信息:
【过来吃早饭。】
叶安系着围裙正在将做好的早餐摆上桌,见纪云锦进来,很自然地看着她:“今天怎么样?”
“没有特别疼了。”
“噢···”
‘没有特别疼就是还在疼。’叶安细细分析了纪云锦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之前每逢纪云锦的特殊日子,都是自己开车送她去公司。
但、那时候是女朋友的身份。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普通朋友就不能送了吗?你大学时不也接送她上课嘛。’叶安暗暗捏了捏自己的侧脸。
兀自纠结许久的叶安才吃了一半,纪云锦已经吃完。见纪云锦放下筷子,叶安装作随意地问:
“要我、送你去公司吗?刚好我没事。”
眼前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霎时绽放出一抹笑容,叶安蓦地想起齐瑾第一次见到纪云锦时说:“她笑起来会不会就像小说里写的,春风化雨”。
叶安感觉自己的心似要飞出胸腔,别扭的移开视线,轻描淡写道:“我随口一说罢了。”
“可我当真了。”纪云锦失落地看着叶安,又委屈巴巴地说:“那还是算了吧。”
纪云锦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果然奏效。
叶安忙笑着说:“当真当真,你等我两分钟。”三两下将自己的早餐解决掉,她回身扯起自己的外套,看向端坐着的纪云锦。
“走吧。”
·
叶安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即将消失的背影,刚才准备下车时,纪云锦轻轻按住她的胳膊。
“你开车回去。”
“不用···”
“朋友之间要这么见外吗?”又是那种低落委屈的语气。
萧索的街头,纪云锦没入行色匆匆的人群,她清丽又单薄的背影一步一步慢慢远去,透出无尽的落寞。
眼前又浮现出纪云锦提起过往时那令人心碎的模样,叶安气闷地将头抵上方向盘。翻出手机播放《大悲咒》,试图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一些,顺手点开评论区看了两眼。
「无需沉溺感情,但也不要完全抑制情感的表达。」
「慈悲为怀,超越个人的情爱。」
「我们要放下执着,执着是痛苦的根源。」
果然网友是强大的,别扭的叶安瞬间醍醐灌顶。明明说好要和纪云锦做朋友,但最近的相处中自己总是有些别扭。
‘想那么多干嘛,坦然面对不就好了。’想通后,顺手给纪云锦发了条信息:
【你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
自那天后,两人的相处渐渐和谐,叶安特意暂停了两天摆摊接送纪云锦上下班。
俞越外出谈完合作懒得回公司,路过云游楼下时,想着去“骚扰”一下小纪总。她轻叩纪云锦办公室的门,不等纪云锦回答便自己推门进去。
纪云锦收起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俞越慢慢走到纪云锦办公桌旁,玩笑道:“这不想你了嘛,上次的酒也没喝成,这都一周了也不见你有所表示。”
纪云锦桌上放着一摞书,手旁还有笔和本子,俞越好奇道:“学神毕业了还不忘学习,居然还做笔记!”
她顺手翻了翻纪云锦桌上的书,不由扶腰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哈…《每天三句话,让她对你欲罢不能》、《恋爱心理学必修课》、《漫漫追妻路之破镜一定能重圆》,你这是要笑死我啊!”
“学霸果然与众不同!”
“前妻姐是怎么虐你了,才让你这么的···嗯···上进···”
纪云锦波澜不惊地瞥了眼俞越,勾起唇角,冷冷地反击:“宋浅是不是还有一层含义是‘送钱’呢?是不是可以叫你、金钱受。”
“送钱怎么了,就当是付费成人·用品,也挺划算的,至少我爽到了~”俞越对着纪云锦wink一下,故意说地很露骨,以期看到纪云锦不好意思的神色。
“你是想让我帮你转达吗?”纪云锦神色平静。
“啧啧啧···纪总这书是没白看呐,至少学会了伶牙俐齿~”俞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纪云锦,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说:
“走吧,请我吃饭~你欠我的还没还呢~”
“下次再说,我今天要回去吃。”纪云锦瞟到电脑旁的照片,眼底漫上柔和的笑。
“哇哦~居然能看到面瘫脸春心荡漾的表情···要不我帮你回忆下你上次在这儿说的话。”俞越不客气地坐在纪云锦办公桌上。
“叮叮叮叮···”猝不及防的闹铃声吓了俞越一跳。
“你在办公室定闹铃干嘛?”俞越捏住那个罪魁祸首的兔子定时器,“这玩意丑萌丑萌的,刚好跟我一个属相,送我算了。”说着作势要装进自己包里。
纪云锦收起笑容,急道:“放下,那是她买的。”
俞越左右打量着纪云锦,八卦道:“复合了?你这三句不理她的。”
“没有。”虽说没复合,但是叶安这几天对她好似又恢复到了大学时,还是让纪云锦很开心。
俞越放下定时器,顺手拿起旁边死透的小13,笑着揶揄:“纪总,死灰还没复燃呢,至于嘛!”
对上纪云锦冷淡的视线,俞越眸光一转,朝着纪云锦抛了个媚眼,“要不你带我去蹭饭呗,我帮你看看前妻对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她去摆摊了。”
俞越啧声道:“看你刚才的表情,还以为家里有人等呢!”
纪云锦淡淡瞥了俞越一眼,想到叶安语气又不禁柔了两分,“但晚饭是她做好的。”
俞越搓了搓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咦~悠着点秀,你们好甜哦~”起身拿起自己的包,继续道:
“既然你是孤家寡人,就陪我去吃饭。还可以顺便给你前妻挑个圣诞礼物,增进感情。”
叶安:老婆你不用那么努力……我好慌
纪云锦:你先睡,我要熬夜苦读,不要阻拦我进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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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