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沈渔……”
赵媒婆的门口的对面,陈芸娘抱住一根廊柱,犹豫着不敢进去。毕竟,也没有见过哪家未嫁的姑娘自己找上媒婆的。
一向柔弱的陈芸娘这会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地抱住廊柱不肯撒手。
沈渔没了办法,只好留陈芸娘在原地等自己,自己先去找赵媒婆。
走到赵媒婆门前,沈渔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赵媒婆开门一看是沈渔,有些奇怪,问道:“沈渔?有事吗?”
沈渔自来熟地揽住赵媒婆的胳膊,一边朝里走一边说明自己的来意。
听了沈渔的自述,赵媒婆也堆起笑,转身拿出一本本的小册子,道:“沈娘子,你找我就算是找对人了!不仅仅是清河镇,周边几个镇就连省城的青年才俊我这都有呢!”
接过赵媒婆的册子,沈渔迫不及待地打开,只是可惜里面只介绍了人的身份样貌,却没有画像。
见沈渔面露失望之色,赵媒婆顿时翻开一个册子,指着里面的一个人道:“这个!城东李家的,跟他爹学做木匠,镇上的人但凡置办个什么家具,头一个想到的是指定是他!再说样貌,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会疼老婆的!”
沈渔听着赵媒婆的陈述,脑海里开始浮现城东李家个儿的样貌,自己偶尔几次送鱼路过他家,有一次流着口水对人傻笑,眉毛浓密,确实称得上浓眉大眼……
见沈渔面上尴尬,赵媒婆又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王大娘家的儿子!就你对面卖菜的那个王大娘,他儿子这几年为着考秀才,可没少用功。我听王大娘说,明年准能考上!”
沈渔听完,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嘴。这个王大娘的儿子,她还算是熟悉的,二十好几了还天天说考秀才读书,一点活也不帮家里干,就连她都不止一次看到,这个儿子找他娘要钱呢,偶尔要不到还骂骂咧咧的。
见沈渔依旧不为所动,赵媒婆拿了一个新册子,从里面翻出来一个,道:“这个!沈娘子!你绝对满意!”
沈渔本来都不做打算了,随意望去,这页居然有画像。
沈渔顿时睁大的眼睛,仔细看起来,画像中的男子双眉微蹙,眼神淡漠,一眼瞧上去便能瞧出是个疏于锻炼之人,样貌上虽比不上于微,却也超出了大部分人。
看到沈渔这副反应,赵媒婆才洋洋得意起来,随即叹气道:“这可是省城里宋员外老爷的小儿子,若不是病弱,也不至于耽误至今不曾娶亲。否则,沈娘子你自己的情况你也清楚……”
沈渔看着上面的介绍,问道:“生的什么病啊?”
“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靠药养着……”赵媒婆叹息道。
沈渔合上册子,心生一计,试探地道:“赵媒婆,你这上面的……都齐全吗?没漏了谁吧?”
赵媒婆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道:“你这是什么话?十里八乡,我这是最齐全的了!”
沈渔闻言,继续问道:“那……福生馆老板的信息你也有?”
听到沈渔提及于微,赵媒婆一愣,随即有些尴尬道:“这不是……人家刚来嘛。”
赵媒婆想起前些日子知道于微要在清河镇定居后,自己便去找了于微,结果三言两语就被人搪塞回来,最后喝了好几壶茶,无功而返。
想到自己半辈子说媒,促成多少良缘,结果却在这新来的小子里落了败。
同赵媒婆告别后,沈渔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等到沈渔出来,陈芸娘问道:“你的事办完了?”
沈渔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自己本想着自己肯定是平时自己和年轻的男子打的交道比较少,所以才总是在于微面前容易紧张心慌,故而想来赵媒婆这多看看好看年轻男子的画像,这样大概就不会再在于微面前害羞了。
谁知道媒婆手里的册子只有文字没有画像。
见沈渔心情不佳,估计是事情办得不太顺利,陈芸娘也不敢多嘴。
这会也到了晌午,沈渔也歇了再去找于微的意思,干脆拉着陈芸娘去买了些葡萄籽,拿回家去种。
谁料这葡萄籽还是个稀罕物,沈渔二人终于在最后一家店铺花了大几百文钱,买到一些葡萄籽。
陈芸娘同沈渔一起,穿上围裳,拿着小铁镐,蹲在葡萄架下一点点地松着土。
两个人一起忙活了一下午,才看看将葡萄架下的土都翻了一下,将葡萄籽均匀地撒下去。沈渔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芸娘,今天辛苦你了,等明年葡萄结果了,我给你做葡萄冰酪吃!”
“好啊!”陈芸娘也高兴地回道,“冰酪我还没吃过葡萄的呢!不过虽然没尝过,但沈渔你做的,一定很好吃!”
见陈芸娘如此捧场,沈渔也十分受用,道:“你这样说,我倒是也有些馋了,厨房里还有我去年做的桂花蜜,我再去蒸些米糕!”
沈渔说做就做,先去洗了手,便开始和面,不一会儿蒸上了米糕。
待热气腾腾的米糕出锅,再在上面撒上一层桂花蜜,桂花的香气遇热更加弥散开来,伴随着米糕的香气飘在空中。
陈芸娘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赞叹道:“沈渔,不是我说,你这做得可不比兴云斋的差!”
沈渔笑笑,看着一旁还剩半罐的桂花蜜,道:“去年下了几场雨,错过了采桂的好时节,否则这做出来的桂花蜜可要比现在的还要好吃!”
提到桂花,沈渔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那日在于微后院看到的桂花树,若是到了八月,应该能结不少桂花吧。
想到于微的桂花树,自然也就想到了于微。
沈渔抱着自己的半罐子的桂花蜜,问道:“芸娘,你说,我要是把这些给于微送去,他会喜欢吗?”
“废话!吃的谁不喜欢?”陈芸娘不解道。
就像路上看到铜钱,会有人不捡吗?
听到陈芸娘的话,沈渔顿时大受鼓舞,转身去厨房找了几张油纸,将剩下的几块米糕装起来。
陈芸娘手里还拿着筷子,很是不解:“沈渔,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做打算啊!”沈渔一脸神秘,揣好米糕就出门了,“芸娘,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沈渔的背影,陈芸娘嗔怪一句:“见色忘义!”
见沈渔离开了,陈芸娘也只略坐坐,也准备回家了。
刚刚起身,就看到院子外出现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生得高大,却有几分憨样,手里还提着几只死兔子,看着院子里的陈芸娘,挠挠头,问道:“这里是沈渔沈娘子家吗?”
陈芸娘一愣,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见陈芸娘点头,男人立即松了一口气,刚要上前,却见陈芸娘害怕地后退一步,便立即止住了脚步,将死兔子放到一边,又退出了院子,道:“我叫端午,是鹿山村的。今日贸然拜访,这是见面礼。我还要去找陈寿叔,就先走了。”
这人找爹做什么?陈芸娘心中疑惑,但还是道:“你要去的地方,我识得路,我领你去吧。”
端午一听,立即挠着脑袋道:“这……那边多谢你了。”
陈芸娘笑着说没事,就带着男子往镇上卖肉的地方去。
见端午后面还背着一个背篓,陈芸娘好奇地问了一嘴。
端午笑笑,很是不好意思,道:“是前些日子,猎了一头狼,这里面是刚处理好的狼肉,我本来想直接卖掉的。但我爹说,狼肉难得,不能随便卖了糟蹋了,陈叔一直在镇上卖肉,肯定知道去哪**较好。所以叫我来找陈叔,我想着来都来了,就顺便来看看你……”
“看我?”陈芸娘不解。
端午也被陈芸娘的反应弄得不自信了,道:“对啊!你不是沈娘子吗?”
联系到对方猎户的身份,陈芸娘顿时明白了,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沈渔,我叫陈芸娘,你要找的人正好是我爹。”
端午一听,顿时慌了,一想到自己刚刚误会人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道:“对!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沈娘子,刚刚冒犯你了,真不好意思……”
陈芸娘笑笑,又想到沈渔明明拒绝娘亲的提议了,这个端午怎么还自己找上门来?
想到这,陈芸娘试探地问道:“没事,不过,我娘没和你说吗?你口中的那个沈娘子,没有和你……那个意思。”
端午听完,先是一愣,随即释然道:“这样啊,婶子还没和我说……不过也对,我听说沈娘子人不仅长得好看,还特别厉害,年纪轻轻就能养活自己和弟弟,肯定是瞧不上我的……”
见端午如此自卑,陈芸娘也有些懊悔自己刚刚过于直接了,便道:“其实,你也很厉害啊,你还能猎狼呢!”
端午嘿嘿一笑,道:“那,那只是运气好……”
“怎么会?”陈芸娘反驳道,“别人都说我爹厉害,可是我知道,若是要让他去猎狼,肯定是撒腿就跑的!”
陈芸娘自己说完,也笑了起来。端午见陈芸娘笑也跟着憨笑起来。
笑着笑着,端午就呆了,道:“其实……陈娘子,你也很好看。”
听到端午的话,陈芸娘立即就敛了笑容,微红着一张脸:“你!你无耻!”
端午见状,也急了,忙解释道:“陈娘子你误会了!我不是……我知道你……我只是……”
见端午语无伦次,陈芸娘只当自己戳破了对方的把戏,更加恼怒几分。
“好啊!前儿还在众人面前扮可怜,原来是早有了姘头,故意栽赃我儿!坏我儿的名声!”
曹桂兰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