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尽头,一扇青铜门静静伫立,表面爬满幽绿的铜锈,
青禾手持银簪,轻轻划过门缝,一股陈旧而腐朽的霉味从门缝中渗出,像是在诉说着千百年的沧桑。陆砚手持火折,那微弱的火光跳跃在他坚毅的面庞上,照亮了门楣处复杂精美的云纹机关。机关上,两只青铜雀栩栩如生,它们的尖喙稳稳地衔着锁眼,而在雀喙处,各有一个针眼大小的血槽。
“初代天工锁。”青禾的声音打破了密道中的寂静,她伸手扯过陆砚的手腕,“需云陆两脉血引。” 说罢,她用银簪迅速刺破两人的指尖,殷红的血珠滚落,精准地滚入雀喙。就在血珠与血槽相融的刹那,门内突然传出齿轮咬合的沉闷轰鸣。
秦三娘扛着铁锤,大步挤上前:“磨蹭什么?老娘听见里头有机括声!”
“是扬谷车的动静。”青禾将耳朵轻轻贴在铜门上,全神贯注地分辨着门内传来的声响,“至少三百架水转扬车在运转!”
青铜门缓缓开启,一时间,霉尘如汹涌的雪崩般倾泻而出,弥漫在整个密道中。陆砚反应迅速,立刻将青禾护在披风之下,火光照亮了穹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幅超乎想象的奇异景象:三百架青铜扬车悬空而挂,车斗里,堆满了未曾腐烂的粟米,粟壳之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存活了二十年的蛀虫。
明尧手中的磁石指南针突然疯狂地旋转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与兴奋:“阿姐!地底有磁山!”
周大勇的瘸腿假肢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自动弹开,露出一张制作精美的鎏金舆图。他的眼中闪烁着震撼的光芒:“这才是真正的《天工谱》!” 众人凑近一看,舆图上,清溪镇的地底蜿蜒着一条赤铁矿脉,其走向与云氏工坊的青铜阵重合。
阿荇手持短刀,小心翼翼地挑开粟堆,随着粟米的滑落,一具白骨渐渐显露出来。白骨的指骨紧紧攥着半块虎符,阿荇仔细端详后说道:“是首辅的暗卫统领,死于……”
“磁毒。”青禾蹲下身子,伸手碾碎指骨旁的磁石粉,“赤铁矿遇潮生磁毒,首辅想借勘探之名灭口。”
地面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密道开始簌簌落土,秦三娘抡起铁锤狠狠砸开通风口,高声喊道:“流民被煽动了,正在砸织坊!”
青禾立刻冲过去拽动扬车绞盘,随着绞盘的转动:“三娘,改车斗角度!”
秦三娘一脚踹翻青铜枢,扬车的扇叶在风力的作用下急速旋转,粟米被抛洒成漫天金雨。阿荇趁机撒出磁粉,那些暴乱者怀中的铁器瞬间相互吸引,紧紧地纠缠成一团。
“磁粉混硫磺,”青禾一边奋力操作着绞盘,一边高声呼喊,“遇火即散!”
周大勇的瘸腿假肢喷出熊熊火舌,磁粉团瞬间燃烧起来,化作袅袅青烟。陆砚手持白剑,身形如电,挑开最后一名刺客的面巾,竟是本该斩首的内阁书吏!
大婚之日,喜庆的红绸在风中肆意飘动,却意外地缠住了机关鸢。青禾身着华丽的嫁衣,在檐角处身姿摇曳,陆砚迅速斩断鸢翼,随着鸢翼的坠落,一个玄铁匣从残骸中滚落出来:“小心磁暴!”
青禾手持金簪,稳稳地插入锁眼,随着锁芯的转动,匣内的传国玉玺泛出诡异的光芒:“赤铁矿雕的玉玺,难怪能干扰地磁!” 她突然伸手掀开红盖头,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智慧的光芒,“首辅好算计,想用大婚磁暴毁掉云氏工坊!”
话音未落,刺客的弩箭破窗而入。
陆砚旋身将青禾紧紧压向妆台,慌乱中,妆奁翻倒,鲜艳的胭脂洒落在玉玺上,竟显出密文:“云陆合,天工现。”
“原来如此……”青禾喃喃自语,她伸手扯过陆砚的婚服,将染血的袖口按上玉玺。磁暴骤停,玉玺缓缓裂成两半,露出青铜芯上的鎏金刻字——永初九年,云陆共铸。
夜半时分,青禾静静地坐在床边,手中轻抚着玉玺残片,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你早知云陆是世交?”
陆砚缓缓解开染血的婚服,露出心口淡去的毒痕,那痕迹与青禾身上的刺青相互映衬:“其实这不是毒,是云氏先祖刻在血脉里的锁。” 他轻轻牵过青禾的手,引她的指尖按向自己的颈脉,“直到遇见你,这锁才真正打开。”
这时地窖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明尧慌慌张张地撞开门扉,声音中带着惊恐:“赤铁矿脉在移动!”
青禾的嫁衣轻轻扫过舆图,茜素红的裙摆与磁粉相互交融,竟显出新的纹路——矿脉尽头,竟埋着一艘巨大的青铜巨舰,舰身缠满了未启封的冰魄丝。
青铜舰的龙骨在磁暴中嗡鸣,青禾的嫁衣被气浪掀起,茜素红绸缠住舰首的指南龟。陆砚的白剑插入甲板裂缝,剑穗磁石疯狂指向地底:“是赤铁矿脉在干扰罗盘!”
“明尧!”青禾将少年推向铜舵,“凭你的磁感调方位!”
明尧闭目扶住星盘,指尖在刻度间游移:“离位三刻,震宫有铁器!”
秦三娘抡起磁火铳砸开暗舱,铳管吸附的铁弹袭向追兵:“尝尝老娘的磁石散弹!”硫磺烟中,首辅残党怀中的铁蒺藜反向激射,将己方阵型撕得粉碎。
青禾拽动舰桥的青铜链,甲板突然翻转成织机。三百股冰魄丝从绞盘迸射,在磁暴中织出巨型罗网。陆砚的婚服被风鼓起,金线刺绣形成天然的法拉第笼:“夫人,来我怀里!”
“陆公子这笼子不够大。”青禾旋身扯下半幅嫁衣缠上桅杆,茜素红绸与青铜舰的桐油灰形成绝缘层。磁暴电弧在绸面跳跃,被导入舰尾的磁石阵列。
周大勇的瘸腿假肢“咔嗒”弹出铜钥:“二十年了,该让这玩意见见光了!”钥匙插入舰舱暗孔,锈死的防水隔舱轰然开启,《天工开物》失传的“舟车密封术”赫然在壁——桐油灰混合蚌胶填缝,可抗深海重压。
阿荇从底舱拖出个浸油的铁箱,箱内羊皮海图遇磁粉显形:“这不是海图,是首辅的私矿分布!”
青禾的银簪划过辽东湾标记:“赤铁矿、硫磺矿、硝石矿……他在造火药库!”
青铜舰突然倾斜,明尧呕着血攥紧罗盘:“东南有暗礁……不,是磁山!”
陆砚揽住青禾撞向铜钟,钟鸣声震碎舷窗。窗外赫然是座水下磁峰,峰顶插满前朝战船的残骸,冰魄丝如蛛网缠着具具白骨。
“是云氏先祖的沉舰……”青禾的簪尖挑起腐锈铁牌,刻着“永初九年,云陆督造”。
首辅死士的火箭点燃底舱,青禾拽过陆砚的婚服浸入海水:“桐油灰遇水膨胀,正好封舱!”
两人交叠的掌纹按在密封阀上,蚌胶混合物瞬间凝固。陆砚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夫人可知,桐油灰要夫妻同捣才黏?”
“现在知道了。”青禾反手将磁火铳抵住他胸口,“陆公子若再藏私,下次塞铳管的就是你藏的川贝!”
爆炸声吞没了尾音,青铜舰借着磁暴推力冲出水域。朝阳刺破浓烟时,甲板上滚落个鎏金筒,筒内前朝海图泛着磷光——标注着东海之外的未知大陆!
秦三娘用磁石摆出简易日晷:“赤道磁偏角十五度,顺着洋流能抵新陆。”
周大勇调整假肢中的牵星板:“按《海道经》星象定位,三十日可至。”
青禾抚过被磁暴灼焦的嫁衣:“这舰需重缀风帆。”
陆砚抖开满是剑痕的婚服:“用这个吧,金线掺了磁粉,可御雷暴。”
阿荇的短刀劈开浪花:“要绣你们绣,老娘去教明尧测潮汐!”
少年在舰尾高诵《海道经》,磁感体质让罗盘针在风暴中稳如磐石。
东海的黑潮裹着赤红色藻团奔涌,青禾的青铜舰在黏土雨中艰难转向。陆砚扯过磁粉染就的帆索,将备用的渔网抛向海面:“按《闽中海错疏》记载,三层网眼可阻赤藻!”
“网眼太密会缠住船蛆!”青禾拽动绞盘,甲板下的**船蛆正分泌黏液修补裂缝,“这些蛆虫嗜食铁藻,是清船的好手!”
明尧的磁石指南针突然吸附在舱壁:“阿姐!海底有磁铁矿脉干扰!”
倭寇的龟甲船已撞破黏土幕,船首的铁锥泛着淬毒的青光。
秦三娘踹翻磁火铳的支架,硫磺弹在龟甲船的铁壳上炸出蓝焰:“龟儿子!尝尝老娘的磁暴雷!”
周大勇的瘸腿假肢喷出火油,海面燃起环形火墙。青禾的改良渔网借磁力吸附在龟甲上,船蛆嗅到铁藻味疯狂啃噬,硬木船底瞬间千疮百孔。
“陆砚!”青禾甩出浸过船蛆黏液的绳索,“东北方有暗流!”
陆砚的白剑挑断倭寇旗绳,磁粉染就的旗帜反向指引:“明尧,测潮差!”
子夜,青禾潜入底舱观察船虫。黏液在琉璃盏中泛着磷光,竟将碎木粘合如新。陆砚举着火折靠近:“《天工开物》提过蚌胶补船,却不及这活虫半分。”
“船虫嗜铁,它们的黏液含磁石粉。”青禾的银簪搅动黏液,“赤潮铁藻过量,倒是养肥了这些……”
舰体突然剧烈倾斜,倭寇的钩锁穿透舱板。陆砚将青禾护在身下。
黎明前的海面突然沸腾,巨兽的背鳍劈开赤潮。明尧的磁石针疯狂震颤:“是鲲鹏!跟着我们的磁铁矿脉!”
青禾的渔网缠住兽鳍,鳞片刮擦出火星:“不是鱼,是覆磁铁的鲸骨舰!”
陆砚的白剑刺入鲸骨缝隙,撬出块带铭文的青铜板:“永初十年,云陆造鲲鹏舰。”他腕间毒痕突然灼痛,“这舰要用云陆血脉启封!”
青禾割破掌心按上鲸目,舰首轰然开裂,三百架青铜纺车在磁雾中显现。首辅残党的惨叫从舰内传来——他们怀揣的磁石正被纺车绞成齑粉!
朝阳染红鲸骨舰时,青禾在磁雾中系紧陆砚的护腕:“毒既解,你这护卫该卸任了。”
“夫人错了,”陆砚将磁石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护卫该升任管家。”他引她触碰鲲鹏舰的磁枢,“云陆天工,缺一不可。”
阿荇的短刀劈开倭寇最后的战旗:“要腻歪上岸!赤潮退了!”
海面下,磁铁矿脉显露出诡异的排列——正是《天工谱》缺失的末章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