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魁在刑部,赏雪主动提出自己要跟着一起去。清河点点头。
“郡主,这人要如何处置?”品茗问道。
清河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问我?”
品茗颔首,银月阁众人也都用一种托以重任的目光看向她。
“郡主已经跟阁主成亲,那郡主就是阁主夫人。”听雨指了指清河头上的发簪,“还有这跟发簪,带上它位同探幽大人。”
清河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这人,你们可认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探幽在做药,其余九人一言不发。这时,寻香站了出来,“我猜,他才是真正的鲁谷。”
闻言,众人看向她,她继续道:“我们之前认为的鲁谷,其实是探幽。而这个人,应该就是那时装成探幽的鲁谷。”
“什么?你是说那个小白脸是探幽?”品茗不敢置信。
清河走到鲁谷面前,“本郡主听闻皇叔身边有个神秘人,就唤做鲁谷,可是你?”
“是。”鲁谷回道。
“本郡主虽从未见过你,可也是听皇叔说过的。你对皇叔的忠心,本郡主不做怀疑。我现在只问你,是谁指使你的,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清河再次端出了郡主的架势,银月阁众人乖巧的看着,仿佛这个眼神明亮,身材娇小的人就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鲁谷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用自己那低沉的嗓音说:“恕我不能告诉郡主,鲁谷已是戴罪是只身,万死不辞。只是郡主……你要小心。”
“好。”清河见他不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吩咐众人,“先关押起来吧,等我们回来再发落。”
“是!”寻香第一个应声,再看向清河的时候已是满眼的崇拜。
很快,众人就开始动作。品茗小声对听雨道:“郡主跟阁主的行事风格还真像呢。”
“我们本是夫妻,像是应当的。”不料,清河听见了这句话,转头说道。
品茗嘿嘿一笑,“是,阁主夫人说的是。”
可就在众人要动手架走鲁谷的时候,那个能模仿人声音的神秘人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郡主,小心司晟,一定要小心司晟啊!”说完,他就抽出不知道藏在哪的匕首,自戕了。
鲁谷跟在先皇身边多年,不说杀人无数,手上也定然不是干净的。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一刀毙命的本事还是有的,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
“酌酒,拾花,你们快救他,让他把话说清楚!”听到司晟的名字,清河急了。
酌酒跟拾花闻言赶忙上前,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们不用蹲下身,光是走到鲁谷面前,就知道这个人没救了。二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回想着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清河立马转身,“去刑部!”
以对弈的轻功,三人很快就到了刑部大牢。侍卫拦住三人,“郡主,大人下令谁也不许……”
话没说完,赏雪一抬手,拦住他们的侍卫就晕了过去。从上次回来后,赏雪就养成了带毒在身上的习惯。
清河跟对弈看了她一眼就赶忙进去了。三人在刑部大牢找了一圈儿,都没见到司晟的身影,倒是见到了不少喊冤的人。不过他们是否真的冤枉,就有待考究了。
“阿晟,你在哪?”清河自言自语。
“会不会在……”对弈指了指受刑的地方,那里弥漫着血腥气。
清河摇摇头,“宁元魁知道阿晟是我的夫君,不会……”
“看了才知道。”赏雪格外的冷静。
推开门,三人依旧没看见司晟的身影,不过倒是看见了宁元魁。
宁元魁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已经有很久没有休息了。听见声音,他抬起了头。看见赏雪的一瞬,他的眼里突然就有了光,赶忙过来抓住赏雪的双肩,“你来了,你还好么?”
“阿晟呢?”清河并没让二人温存多久,现在还是找到司晟要紧。
“阿晟?你说的可是银月阁阁主?”宁元魁问道。
清河颔首,“他在哪?”
“这么说,你知道他的身份,还跟他成亲?你为了银月阁阁主,宁愿辜负皓明?”
“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爱上辛皓明的。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剩下的回头再解释。”
“他死了。”
宁元魁说出这三个字后,除他以外的三人都傻了。清河哄着眼圈儿问他:“你说什么?你说阿晟怎么了?”
“我知道他是银月阁阁主后,想让他给赏雪解毒。他不肯,我用刑。本来以为没什么事,就走了。然后再回来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却发现人已经没了。”宁元魁低着头,又猛然抬起,“他一直在骗你,他是银月阁阁主,谎话连篇。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骗的你,但……”
“用不着你管!”清河的泪夺眶而出,不过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告诉我,他在哪?”
“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活下来了。”宁元魁回想着司晟满身是血的模样。
此时清河的眼睛已经跟兔子一样红了,她的泪不断落下,始终没有看向那个始作俑者,“本郡主问你,阿晟在哪?”
“让侍卫抬走了,大概在乱葬岗吧。”
“我们走。”清河立即转身,她必须要见到司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赏雪跟对弈赶忙跟上,可宁元魁却拉住了前者的手,“你别去,我知道这些与你无关。”
然而赏雪却连头也没回,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声音也恢复了从前的冰冷:“若是阁主出事,我要你陪葬。”
手无力的垂下,宁元魁歪着头,看着眼前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有最心爱的女人,“所以你知道,他的身份?”
赏雪转过身,“我是银月阁赏雪,若没有阁主,我早就死了。”
“你是银月阁的人……”宁元魁不敢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赏雪双眸通红,“你祈祷阁主没事吧。”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元魁口中的乱葬岗,并不是什么尸体都往里面扔,而是刑部受刑而死的人才能扔在里面。清河知道这个地方所在,却从没去过。
三人推开石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清河捂住嘴,看着眼前残败的景象,憋着气说了一个字:“找。”然后就跟着一起翻找起来。
刑部的乱葬岗比外面的乱葬岗可要精彩的多,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临死前,他们都遭受了非人的对待。什么缺胳膊断腿在这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了。三人走两步,就能猜到不知道是谁的手臂,一回头又能看见一个睁着眼睛的脑袋。
就算是闯荡江湖多年的对弈跟赏雪看见这场面尚且受不了,更不用说从小娇生惯养的清河了。此时的她已经收起了泪水,生怕会模糊双眼,耽误自己找到自己的夫君。她一面希望赶紧看到司晟,一方面又希望他们三个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司晟还活着,他逃出去了。
这里的尸体堆积成山,一具压着一具,有的面目全非,想要找到司晟,绝非易事。
“郡主,要不你先出去,我跟赏雪在这里找。”对弈看出清河已经承受不住了,说道。
清河摇头,“没事,你们可以,我也可以。而且,他是我的夫君,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置之事外。”
对弈颔首,继续翻找。
找了许久,三人已经筋疲力尽,也没找到跟司晟有半分相似的人。甚至断掉的手臂他们都拿起来看过,确认了那不是司晟的手。
没等清河反应,赏雪就冲了出去。她看着宁元魁,“你就是像对那些人一样,对待的阁主么?”
“赏雪,你知不知道银月阁是什么地方?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司晟杀了先皇,你们都会被拖累的。”然而宁元魁还是认为她不是银月阁的人。
赏雪冷笑,“你告诉我,是谁伤的阁主?”她抽出了匕首,宁元魁送给她的匕首。
宁元魁低头看了一眼匕首,然后看向她的眼睛,“我。”
然后,就是清河的惊叫声:“宁元魁!”
“为什么?”宁元魁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插着一把匕首,一把含有剧毒的匕首。
赏雪泪流满面,却依旧面无表情,“赏雪誓死效忠银月阁。”这是她决心入银月阁的时候,跟司晟说的第一句话。
“赏雪……你……”宁元魁说着,就倒了下去。
赏雪目视前方,目光并未随着他一起落下。随着宁元魁一起落下的,只有她的泪。
“我们走吧。”对弈拉走了泪流满面的清河。
烛火昏暗,在这个满是血腥气的房间,只有宁元魁跟赏雪二人。后者蹲下身,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伸手摸摸后颈,还能摸到他为保护自己留下的疤痕。
赏雪趴在尸体上无声痛哭。她全身颤抖,整个人卷缩成一团。最后在宁元魁的怀中躺了下去。
这怀抱此时已经逐渐冰冷,可当初这怀抱给她的温暖,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拔下匕首,小心收起,赏雪合上了宁元魁不甘睁着的双眸,“等我找到阁主,完成了任务,就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