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不是青禾 第3章 互换筹码

对于东宫，李清荷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她喜欢看权谋剧，知道有多少太子，因为那个位置下场惨烈，另一方面她又喜欢看古言小说，喜欢稳重太子和聪慧贵女的设定。

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在脑子里疯狂蹦跶，一会儿是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一会儿又是一个矜贵多金的公子形象。

此时顾祈笙在承恩殿处理各项文务，忙的焦头烂额。听说有人想见他，头也不抬说不见，传报的公公说，“顾大人，是文大人和魏大人领着李答应来的。”

一旁弄墨的侍卫问，“哪位？”

“禀大人，李青禾李答应求见。”

顾祈笙一愣，先帝驾崩前，最后召见的人确实是她，只是她怎么会这时候来。顾祁笙放下笔，抬眸，语气平淡，“那就带进来吧。”

“是。”公公走路无声，到门外对执勤侍卫说完，侍卫领命前去。

不一会儿文璟领着李清荷就进来了，丛莲和魏荣在门外等着。

顾祁笙仍旧在批奏折，字写的飞快，看见文璟，毫不客气把桌子上的公文推给他。

“你来的正好，皇上驾崩，论礼太子要守孝，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北部大月人虎视眈眈，太子殿下必须登基，想个办法说服礼部那群人。”

文璟走上前去看，李清荷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也跟着她往前走。

她刚踏上第一层台阶，就收获无数个警告的目光，默默把腿退回来，回到大殿下，只是她走的有点久，这鞋也没穿习惯，脚疼死了，还有头上的发饰，早知道就让丛莲替她去掉发饰。

实在是站不住脚，眼看他俩还在讨论且不知道要说多久，李清荷实在忍不住蹲了下来，把重心转移到腿上。

这下终于舒服了，她开心的扬起笑，一个人自娱自乐也没有人管她。

“登基到不难，难的是登基后如何树立威望，内对一干大臣，外对外族异邦。”

不紧不慢的话语传到李清荷的耳朵里，条件反射般的想起了若干相关情节，什么利用神佛异象说是上天的指引，再在外族贺朝的时候树立国家的威望，或者就是哪里有战争就在哪里进行军队演练以示警告，杀鸡儆猴嘛。

看他们这个样子，她所在的地区应该实力不俗，自古弱国无外交。这个国家应该没有这个烦恼，虽然时不时会被骚扰，问题不大，只是苦了边境百姓。

她想起在中国，云南、广西也时不时受到外敌的骚扰，还会有人发动信息战，试图制造舆论影响人民。

这里的边境百姓，应该也是全民皆兵吧，想到这里，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可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她的祖先，这个国家敌国的人民也是她的祖先，出于这个时代、这片神州大地上的人，对她而言都是家人。

“哎，如果世界上没有战争就好了。”她越想越难过，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同时也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她还没有注意到，仍旧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思考里。

李清荷坐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闭眼祈祷:“希望有一天，世界可以和平，世界上再也没有坏人，法律没有用武之地，女生可以在晚上放心穿想穿的衣服出门，人与人之间也没有歧视。”

“你的愿望有点多啊。”

耳畔想起熟悉的声音，李清荷紧急闭麦，睁开眼，仰视那两个人，怎么又忘记闭麦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在这里可不好。

“既然两位大人聊完了，那不妨聊一聊我的事。”

顾祁笙颔首，“说吧。”

李清荷站起来，装模作样对他们行了一个抱拳礼，然后正色道:“请问我们能坐下说吗？”

她内心极度无语，你俩一见面就框框聊，这就算了就不能让我坐下吗，没人说话我敢坐下吗，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真害人，还我民主和科学。

“坐吧。”

得到首领，她二话不说奔着靠椅而去，坐下才舒服。

那两人坐在主位的下首位，与她相隔一凳之遥，主位是谁不言而喻。

李清荷思索权谋剧中互换筹码是怎么说的来着，余光喵向四周，然后颇为自信的开口:“因为我呃…小女不对…本宫说的有关先帝，是不是要屏退左右？”

过了几秒，没有人动，十分尴尬，李清荷暗自谩骂，怎么小说和电视剧的套路都不管用呢。

又过几秒，她清清嗓，消化尴尬氛围，看着顾祈笙正色道，“先帝驾崩前的确曾召见我，具体是什么事请大人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顾祁笙和文璟互相交流一个眼神，彼此莫名，摸不清她在搞什么名堂。

“什么故事？”顾祁笙语气平淡，示意她继续说。

李清荷讪讪，怎么这也不上钩。

她摸不清这俩人到底什么脾性，继续说，“从前有位农夫，农夫救下一位商女。商女为了报恩便以身相许，后来商女未婚夫寻来，她便杀了农夫投奔更有权势的未婚夫。我想问如果是大人，大人会怎么做？”

顾祈笙这才听出来名头，看着她，他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明亮深邃。现在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他眼里浓重的黑雾几乎要绞杀她。李清荷及时避开视线，低头倒茶喝。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以别的形式报恩。”

“如果你的未婚夫误会呢？如果农夫要杀你呢？”

“那人既然出手相救，便没想过图回报，若是后来又贪图别的未免贪心，商女求自保杀了也无妨，只是律法森严，她要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至于未婚夫，如若他误解，不嫁便是。”

文璟在一旁一心玩弄他的竹笛，一副没在听的样子。

李清荷点头，“第二个问题，请问大人叫什么名字？”

“顾祁笙。”

“第三个问题，请问我对面这位大人叫什么名字？”

顾祁笙诧异，却还是回答了，“文璟。”

李清荷神色平和点头，然后咣啷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大人，我醒后发现这东西，心中惶恐，经过侍女提醒，特地归还于太子殿下，殿下不在就劳您转交。”

她没有跪人的习惯，所以只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目光清明。盯着顾祈笙看一会儿，李清荷思路跑歪了，被顾祁笙的颜值吸引了，高鼻梁，五官深邃立体，眼睛下面还有一颗泪痣，简而言之就是稳重性感年上型帅哥。

现代社那么多帅哥，当然不是白看的，不至于认为他帅就脸红花痴。只不过因为人长的好看，她潜意识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三观向五官倾斜。

顾祈笙视线落在那物件上，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没懂为什么她现在把东西拿出来了。眼睛轻轻略过她，落在李清荷眼里就是上位者的威压，令人不适。

她内心忐忑，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脑补颜值即正义的剧情，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李清荷撑住啊千万要撑出，马上就迎来自由的曙光了。”

“这个东西对你们来说应该挺重要，所以我把它交给你，然后看在我如此真诚的份上希望您能答应我几个条件，都不是特别过分的条件。”

顾祈笙沏口茶，余光一扫，就能看出来她在强装镇定，“什么条件？”

听这话看来有戏，李清荷内心欢呼，语气更加轻快。

“第一，对外宣称我死了，我要出宫，以后可能会在某天回来，也可能再也不回来。

第二、给我一辈子吃穿不愁的银票，非官银且是小额银票，我对钱的概念不高，请多多益善。

第三、你应该有自己人手、暗卫什么的，我要几个人跟我一起走，分别是优秀的木匠、做饭好吃的厨子、医术高超的大夫和有耐心脾气好的教书先生。起码有三个人会武功，大夫最好是女子。奥对我还要把我的丫鬟带走，所以差不多需要两辆马车。”

“以上，完毕！”

李清荷抛却恐惧感，好像看到美好生活在向她招手，态度太过真诚，顾祈笙突然不懂了，不仅是他，文璟也捉摸不透。

“怎么样答应吗？”李清荷诚心发问。

顾祈笙没回，而是看向文璟，“如何？”

文璟沏茶，头也不抬。“人家问的你，你觉得行就行。”

李清荷感觉脖子有点酸，动了动脖子，眼睛在他俩中间转来转去。

顾祈笙依旧不说话，再次转头盯着她，露出探究意味。

李清荷被他盯得发毛，解释说:“问你要那几个人呢，你可以让他们每天汇报我的行踪，看我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说到这里，她停顿一下，心思百转千回，一定要预料出最差结果，万一他还是要动手呢，有多少的几率会回去，回去后原主还会回来吗。

她再度开口，正经且视死如归，“如果你想反悔杀我灭口，我也能理解。我比较怕疼所以记得用锋利点的刀刃，快刀斩乱麻别让我太痛。”

“呃其实不杀我最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哈哈。”

最后笑那两下像在给自己鼓励。

一旁的侍卫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主动求死。

顾祈笙转向木喆，“按照她说的做，至于大夫就找三七。”

木喆接过顾祈笙的令牌，前去准备，她听见顾祈笙的吩咐，意思就是她不杀她，而且还可以逃离这里。

没想到顾祈笙真的是一个好人，她高兴的从椅子上蹦起来，语无伦次，“顾大人，你一定会是一个为国为民得民心有得官心的好官，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嗯，先帝死前召见你，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顾祁笙自动略过她的肺腑之言，只关心这个，这才是他以及他们让李青禾在这里的最终目的。可惜他不知道李青禾已经换了个芯，变成李清荷了。

“呃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失忆了，失去了所有记忆，不夸张的说连字都不认识了。”

她说完，顾祁笙微皱眉，很难接受，于是第一时间让木喆去请御医。

李清荷倒是无所谓，不论再怎么说她也不是原主，查也查不出什么。

“这就是你要教书先生的原因？”文璟在一旁，终于主动问起。

“啊对，文大人好聪明，连字都不认识，以后干什么都举步维艰，所以要好好学习嘛。”

文璟不再接话，开始看向门外，静谧的天空依稀传来惨烈的呼救声，很快又湮灭于无止境的风声中。

一时间无人再说话，气氛逐渐凝滞，殿外的血气传到这里，又想到刚才宫女死前看她那一眼，李清荷装作随意说道:“两位大人将来都是肱骨之臣，栋梁之材。今日遭遇剧变，也多亏两位大人，才能及时稳定住局势，就是呃…能不能让手下人行事不要那么…粗暴，宫里的下人犯错又相应的法律条文制裁，随意杀害人命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残暴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减弱，越来越小，颇为小心。

顾祁笙询问式地看了文璟一眼，文璟点头，顾祁笙皱眉。太子治国理政，从来都是奖罚分明宽以待人，宫里人竟然如此罔顾人命，若是留下一个暴君的名声就不好了。

顾祁笙又派人出去下达指令，盗窃宫中财物者，皆押入刑御司，稍后再审，值班侍卫不可随意伤人性命。

前后脚的功夫，出去的木喆领着御医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