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迹颜 第12章 只要想想怎样改变你自己

BGM: Adam Lambert, Aftermath

伴随着中提琴和大提琴的拨弦声响起，宣告着舞曲的开始。月森茗的冰鞋在冰面上划过，轻盈而柔软，仿佛飘动在一片静谧的梦境之中，好似襁褓之中的婴儿，卧在摇篮曲的温柔旋律里酣眠，安静而懵懂。但当Toe Loop和Flip等三周跳出现时，主人公仿佛突然从梦中苏醒，高音萨克斯标志着婴儿与世界交流的啼哭声，开始窥探世界的面貌。

然而，天真的日子总是如晨露一样短暂，婴童的梦境重终究要被唤醒，双乔克塔步顺势自然地引出Lutz跳。女孩开始通过探索未知的事物得以窥见世界的一角，她渐渐产生对自由的向往。分腿跳、摇滚步，紧密进行的前蹲旋转、圆规旋转、侧燕旋转、风车转到最后的贝尔曼，恰如其分地描绘出人生成长路途中遭遇阻碍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尝试与未知事物乱撞寻找突破口，由于历练尚且不足，女孩试图挣脱束缚，却又陷入了一片阴影。

陷入家庭与社会中复杂力量的对峙，主人公在磕磕撞撞中褪去青涩外衣，逐渐被打磨地圆熟，她终于觉醒，意识到自己内心想要什么，快速压步后舒展双肢高抬左腿进行扇形燕式的长距滑行。一连串的Flip后内点冰跳、lutz跳，如同她的勇气与决心，绵绵不绝，对未知的挑战毫不畏惧。她的动作逐渐转变，从侧燕旋转到前蹲旋转再到侧蹲旋转、站立旋转，正如成长的蜕变，每一步都展现着她的自信与坚定。

最后，她以芭蕾五位手的顽强姿态结束了表演，睥睨那些被斩断的枷锁，展现出成熟的光辉，以蓬勃的生命力迎接未来那些蒸腾的日子。

这就是月森茗自己对波莱罗舞曲的理解。

应唐突的要求，月森茗请了一下午假来冰场。一曲滑罢，月森茗用冰鞋在整个冰场滑行了一圈，实则是借机不刻意地试图捕捉坐在看台最高一排的那个人的表情。

月森茗对上了那个人的目光，只见他坐在看台最高处光线最微弱的位置，墨镜下被白胡包裹的嘴角扬起。

也不用月森茗休息喘息片刻表演被要求的其它两首曲目，那位长者离开了冰场，月森石崇也稍过一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月森茗在冰场里呆坐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两个人再返回，手机里没有任何信息。她叹了口气，走进换衣间，有气无力地脱下冰鞋，换掉服装。

比起提线木偶，月森茗觉得自己更贴切的比喻应该是月森石崇手中的橡皮泥。提线木偶也需要对操纵者的技艺提出要求，表现效果全在于操纵者的努力程度，合格的操纵者甚至会爱惜提线木偶的零部件。而橡皮泥是被蹂躏来蹂躏去，这部分干瘪无用了，就丢弃掉去玩那部分能用的。

更实际的比喻是，月森茗觉得自己好比从出生那一刻卖身契就被买断的打工者，东家想换是不可能的。她没有感受到被尊重，而且价值实现的目的已经被混淆，无论是钢琴还是花滑她好像一直在实现月森石崇的价值，以至于这两个美好的事物背负了太多沉重。十几年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那位长者今天看上那么一眼，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打算。

从月森盛天，到月森石崇，金钱对于他们就这么重要吗？能凌驾于正常的情感之上？前者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拿金钱财富划分等级，后者则是完全背叛自己丧心病狂一般扭曲周围的所有人。

不管了。

希望月森石崇能把正常的生活还给她，希望如他所说，他对她的要求能止步于此。

生活，生动地活着。

先顺其自然地自由生活探索生活，再去发现意义吧。

*

月森茗又回到了冰帝国中部，露天的场地各运动社团的同学们都洋溢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在精进自己的技艺或是享受竞技的乐趣，好一片热烈的闹腾。

走到艺术楼，绘画社的成员们正在对着同一件静物发挥自己的创意，有素描的，有水彩的，有油画的；即使有些人看起来是初学者，笔触所到之处留下青涩的痕迹，也在认真地请教身边技艺熟练的同学，并没有感到馁败。她又转悠到了琴房，放学后这么久琴房竟然还是满员，她们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

虽然她对很多事物感受不到意义，但她知道，再这样持续一头乱撞迎来的终将又是一个草头草尾的乱篇。没有人为她的人生做出她觉得合理的规划，都是为了她们自己，但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出了艺术楼，自己一个人坐在校园花园的长椅上，对着天空对着一草一木发呆，然后拨打了通讯录里偶然留存的手机号，浅田爱舞。

“是小茗吗？”

“是我，伯母。有些想念爱舞，就拨打了电话想问问她近况如何。她是不是还在练习呀。”

“茗酱等一下哦，她正好在自由练习，我叫她过来。她一直很惋惜你的退出呢，几次想向你拨点电话鼓励你，却又担心动摇你影响到你的决定。”

“谢谢伯母。”

“哎呀，小茗！留给你的电话你终于拨过来了。看来，你一定还挂念着花滑，不然怎么会打给我。其实你不用在意那些人说什么的。”

“爱舞，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我真的好高兴。是你说的这样，我有些迷茫，对于花滑，想放下却又放不下，最近一年大半年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很简单，那你就是没有放下呀。快跟我一起报名比赛吧。还有那个夏日集训营，我们这几年都参加了，唯独没见过小茗，哈哈不过你好像不需要，但是有一说一，集训营的氛围确实能帮你下定花滑的决心。”

“好可惜，我一直孤僻练习，集训营我都拒绝了。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听不见内心的声音。其实只能跟爱舞倾诉，我好像内心和大脑都空无一物一样，却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很重的负担。但是我也想试一次，不是为了谁的注目，为自己而滑，看看会是什么感受。”

“嗯嗯。因为我从小就一直在冰场生活，所以我的内心只有花滑这一件事。我也清楚，我的人生未来轨迹就锁定在花滑上了，在这过程中超越他人突破自我，我很快乐也很知足。”

“其实我明白你可能在纠结什么，我们俩有不少共同点。我一开始也是为了达成母亲的心愿才练习芭蕾又练习花滑、但渐渐我发现我确实是有优势在花滑上面的，我很享受这种优势给我带来的自信心和满足感，随着音乐冰上起舞这种肢体头脑思维全身心灵动起来的感觉，也抵消了腰伤腿伤足伤这些痛苦。”

“所以我现在主要是让自己享受到战胜她人、追求更高目标、突破自我带来的乐趣，同时明白自己的追求与肩负的责任。木已成舟，我不可能辜负我自己过往的时光，辜负我的才能，辜负家人对我的支持和付出，辜负我抛下的其他事物。”

“要说屏蔽她人的注目那是不可能的。”

“小茗，我既然下决心我就不会回头，我绝对不会去考虑其他的选择。年纪这么小能在人生早期明确自身优势、找准未来发展方向对我来说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很感谢这么真诚善良的爱舞酱掏心窝子地开导我，你让我清醒了很多!

哎呀，不能只顾着说我自己，我其实不愿意好不容易通话一次给你这颗小太阳带来我的负能量的，你最近怎么样？”

“不停地跳跃，不停地摔倒，不停地受伤，哈哈。很奇怪小茗，其实我以前摔倒频率没有这么高的。不过我有一件好消息，我拜师学艺成功啦，有教授愿意指导我，相信一些不好的小习惯会克服掉！不过说真的，在动作标准上面，小茗是我们同龄人中绝对的No.1，不愧是从小接受专业的训练。从我私心上来讲，我还想让你再回来冰场呢！”

“祝贺爱舞！去年看到你跳出阿克塞尔真是把我震惊了！其实后来我大半年里每天一直练习一直起跳，就是跳不会这个，教练说我没有做出这个动作的天分。”

“对了，你说你现在很容易摔倒，你有没有想过是冰鞋出了问题。”

“可是这才刚刚破费家人给我买的冰鞋，只穿了不到半年。而且上周六妈妈去过东京帮我磨冰刀，冰鞋应该没有问题的。”

“以你的水平经常摔倒还是大概率在鞋子上出了问题。我的意思是，你的冰鞋可能可能小了，你可不要忽视我们这个年龄身体发育速度。”

“谢谢小茗提醒。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买冰鞋也太破费了，如果专业级冰鞋能调节大小就好了。而且你知道我们的脚对鞋子都有适应期，匹配度要求很高的。”

“花滑就是这样，方方面面都需要高度注意，一不小心就会让分数有很大的波动或者落下伤病。爱舞如果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对家人说，别为了赛事硬拖硬扛。”

“都不是那么容易随心所欲的啊，小茗。”

“总之也要爱惜你的身体。我想你啦，你来东京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去找你见上一面。什么时候来比赛，我也去给你加油。今天谢谢爱舞，不打扰你练习啦，你帮了我非常多。”

“你已经去东京了呀，听说那里花滑氛围要更浓厚，高手云集，你可以去专业选手常驻的专业级冰场感受一下。我希望我们能相互加油！希望我们早日再次相见，小茗！”

“一定会的。”

你是否已迷失方向？

生活在作茧自缚的阴影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

心中之物暗流涌动让你不堪重负

那就在跳跃之前先缓一步，

并沉浸于你所追随之物

这样付出之后回报降临

所以不要回望昨日

大声喊叫宣泄

不再隐藏

不再害怕面对内心真实的自己

告诉你吧，在你所面对的磨难之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任何时间有任何人想要打垮你

若任何时间有任何人想要阻扰你

只要想想怎样改变你自己

在你崩溃前请卸下所有武装

来一场旅行并沉浸于灿烂与光辉之中

告诉旅途中遇到的陌生人他们很美丽

这样无限的爱会围绕在你身旁

——Adam Lambert, Afterm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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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只要想想怎样改变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