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 第3章 第3章

沈景初坐在椅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道温暖的光晕。他的眼神暗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那是一种深邃而复杂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

时间在他的发呆中悄然流逝，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发丝，带来一丝凉爽。

一人一站地凝视地窗外，陆慕心拎着的面早就坨，然后瞬间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让整条街道都变成了小溪，学生们纷纷朝教学楼走。

沈景初说：“你先去上课吧，我一个人可以，没事的。”

陆慕心：“反正是自习课，我陪你会儿。”

两个人也没有再说，沉默地坐在寝里发呆。

中午时分，中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此时，各班的同学们都前往会议室开会了，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空调发出的轻微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一会儿，陆慕心和沈景初一前一后地进入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刘强压低声声，很小声地转头对陆慕心说：“小言没事吧？”

陆慕心没有抬头，只点了点头。

刘强轻轻“哦”了一声，转回头，又对刘尚尚说：“小言不对劲。”

刘尚尚笑道：“我都看得出来，小言喜欢陆陆。”

刘强：“我们几个哥们知道，就陆陆不知道。”

刘尚尚：“就是。”

教室被人打开朱勇一进教育看见他们俩在趴在客桌上睡觉。

朱勇轻手轻脚地拿起来他们旁边的英语试卷，只写了名字和班级，其他的一片空白，比他们脸还要白。

朱勇拍了拍他们俩桌上丝毫没有反应，直接来硬的喊：“两位大少年起床了。”

江川抬脸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有脚踹了周亦然一下，心里有些不爽。

周亦然本来想骂江川一声“傻逼”，但看到朱勇的表情后，他把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朱勇佯装淡定地说：“跟我出去一下。”

周亦然和江川和互相蹬了对方一眼，就跟着朱勇出教室。

朱勇冷静：“你们俩把卷子写完，写五千字的检讨书，回去吧。”

周亦然和江川回到座位，埋头写卷子。

刘强有些好奇问：“朱老师，怎么说的？”

江川回：“他说‘你们俩把卷子写完，写五千字的检讨书，回去吧’。”

刘尚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都说了他们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朱勇推了眼睛，笑道：“徐晴虹把英语卷子收上去，周亦然和江川单独交给我。中秋节过后考试，到考场里面有作弊的，积极举报。还有明天又来转校生，来我们班，你们一个一个打起精神来，做个好榜样。”

台讲下的大家，鬼哭狼嚎。

“我没做梦吧！！！我蒙了！！！”

“敬事房的小太监又来骗人了。”有人揶揄。

“你他妈才小太监，我说真。”

“又不是期中又不是期末，怕啥，大题小做的。”

“又来了转校生了，肯定长得又高又帅。”有人幻想了一下，嘴角忍不住上扬。

“转校生，好像叫南宁。”

这说一话，牛辰逸提醒叶静：“隔壁班的南宁来我们班，长得不咋样。”

叶静嚷道：“牛辰逸你少来。”

“球拿稳！江川！抄截他！”

离第二节的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球场上双方在一次战术指导后，再一次陷入僵局。

这是成都七中的操场。

站在球场外围观的同学挤成一排，能看到六个男生正在场上摩拳擦掌，比试球技，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

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站在场中间，刚接稳球，将手掌曲起，微微内凹，飞速带球绕过场中对方的两个防守，直逼对方虎穴狼巢。

这里他是校篮球队里上天入地，球技一流，在大多数人眼中风光无限的江川。

战斗中的他正在与敌队的进攻方对峙着，稳扎马步，上半身前倾，喘着粗气，整个人带着十分凌厉的攻击性。

篮球篮球不断在江川的左右手之间转换着，周围的加油叫好声不绝于耳，容不得他有半点含糊。

但他走神了。因为周亦然跑步路过在他要投球的单臂篮球架下。

小时候他们俩认识，不知道什么特殊原因离了周亦然去成都上学，还听说成都这个市风雨养人好没有杭州好，不知道这什么歪理？

江川脑海里逐渐浮出了一段记忆，好像已经发生过似的。

十六前的初夏，六岁的江川跟着顾云岚来到杭州过这个暑假，因为母亲是在杭州遇到他的父亲江浩初。

过夏天的理由简单顾云岚想带他一边回忆他们年轻的时光，一边过夏天。

六月下旬的某天中午，江川再一次保护这个小男孩子。

大概这个男孩子当时情绪低落，因为母亲发现父亲精神出轨了其他女人，当时母亲隐藏娱乐圈来到杭州工作的机会，为了断绝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往来，他母亲毅然决然地搬家到杭州。父亲心虚理亏，哪怕不情愿，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但搬家并不能抹掉他们里污点。应该说，夫妻间的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再也无法修复成原来的面貌。

他们刚搬家到杭州的那段时间，父母的关系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尽管他母亲选择为了孩子保全家庭，却无法再信任背叛过自己的丈夫，所以每每说话，都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父亲忍耐过几后也厌倦躁怒，加之找工作很不顺利，就开始嫌弃母亲，各种挑刺找碴儿。

两个人互看不顺眼，说话一旦超过三句，必定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会恶语相向。

每到这个时候，幼小无措的周亦然就会被母亲推出家门，关到门外。

可他们的争吵声隔着门也听到。

这样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周亦然从一开始害怕哭泣，到渐渐麻木冷漠，其实也只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

周亦然抱着篮球场去打球。

然后，他们被嘲笑周亦然。

盛夏时节的正午，头顶的太阳灼热，连微微佛过的风都带着一波一波令人窒息的热。

穿着白短袖和黑短裤、踩着黑色凉鞋的周亦然双手握搼，想和他们反杭，被他们按在地上爆打，一直到说你的父母亲不要你了，想把你送到孤儿院里等之类的脏话，他小小的心灵受到创伤。

还没完全湲过神的周亦然木着脸僵坐在地方。

江川目堵了全过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句：“警察叔叔来了。”

他们几个小家撒腿就跑。遮住她头顶阳光的阴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无尽的光芒，而沐浴在明亮光芒下的，是一张陌生的男孩。

周亦然泪眼模糊地望着站在他眼前的男孩。

他大概和她差不多大，头发短不遮眉，长相精致俊俏，那双眼睛清透如水，泛着光泽，左耳垂上还有一颗很小的痣。

男孩穿着白色的立领短袖和黑色的背带短裤，踩着黑色凉鞋，打扮得像个小绅士。

而他似乎就是一个小绅士。

因为，周亦然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而后，男孩扑闪着叉长又密的眼睫毛开口，稚嫩的嗓音带着认真和关切：“地上烫，你起来，”

周亦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随即被他用边拉起。

突然之间，他好像被人从大海深渊里拉到了沙滩之上。

周亦然重新见到了光。

.

“江哥？”刘强停下球，嘁在身后出神的江川，“江哥，想什么呢。”

江川的思绪顿时祓强硬地从回忆中扯出来。

他慌忙走开，对张强轻声说：“没事，有点儿累了。”

这场猛烈的篮球打的汗水挥洒，他坐在台阶发呆的时候篮球场悄然停歇，此空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苦瓜味。

等江川回过神大家已经回教育上自习课，才注意到操场新生开始训练了，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休育课上不成了，起身再折回去。

江川又不禁想到周亦然。他居然是他的同班同学兼同桌室友。

江川打开门发现教室愈明愈暗的，大屏幕正在发在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电影。

来到座位坐下后，刘尚尚转头压低声音，很少声地说：“体育课放的我看过叫《权利的游戏。》”

“龙妈，”江川的面庞逆着光，轮廓被勾?得特别锐利而硬朗。

刘尚尚不可思议地说：“你不说没说看过吗？又骗我。”

江川提醒他：“转头。”

刘尚尚扭过头，看见大屏幕上的‘龙妈’，正在跪在床上吃下一颗红通通的心脏。

刘尚尚又问：“最来龙妈死了还是活着？”

江川喘了他一脚，趴在睡觉。

在篮球场上被断的回忆，在这下午强势地钻进她的梦镜。

江川将周亦然拉起来后，并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牵着他去了院子里的鱼塘葡萄架下。

那里有一张石桌和几把石椅。

江川让周亦然坐下，自已小跑离开。再回来时，他一手拎着医药箱，一手拿着一串葡萄和两根老冰棍。

“今天是夏至，要开开心心地过夏至，这个分给你吃。”江川把那一串葡萄推到周亦然眼前，又递给她一根老冰棍。

周亦然受宠若惊，惊惶地望着他，说话的声音又软又轻，还带着几分甜：“祝你夏至快乐。”

江川在她对面坐下来，冲她一笑：“也祝你夏至快乐。”

周亦然并没有立刻吃，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我膝盖能帮我消下毒……”

江川眨了眨眼，随即问：“你怕疼了吗？”

周亦然摇摇头，乖巧地小声回答：“不怕。”

“那我给你消下毒吧，”厉北辰特别善解人意，蹲在他的面前。

他用棉签蘸了碘伏给她的伤口消毒，然后又细致温柔地帮她抹了外用药膏，最后才在她那还没结好痂的两处伤口上贴了两张创可贴。

江川立刻起身，认认真真地给他唱了一首《童年》，想让他小小的心灵有点儿安抚之意。

那天晚上，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周亦然，周末的周，不亦乐乎的亦，然后的然。你呢？”

“我叫江川，江山如画的江，川流不息的川。”

那串葡萄特别甜，清爽入□□汁。

那根老冰棍也很甜，冰冰凉凉的，沁透心脾，驱赶萦绕在周身的热意。

直到现在，江川都清晰地记得那个男孩的笑意。

那是体会不到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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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下午上课醒来时，大家都去食堂吃晚饭了。他躺在客桌上，听着教室有人连开门的声音都很轻，似乎生怕吵到他。

江川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傍晚5点13分了。

人醒过来，梦里未完的回忆也跟着被牵扯出来。

一旁的周亦然好像直接死似的。

周围一片安静，江川却没了睡意。

万籁俱寂时分，窗外的夜色浓稠，好像还起了小毛雨，江川透过玻璃窗看出去，景色朦朦胧胧的。

江川头发蓬松倚在桌椅上，垂眸盯着明亮的手机屏幕，思绪还在接着梦境飘浮。

那天之后，住在周亦然对面的江川每次都他们会在他欺负骂脏话后到院子里陪他。

不下雨时，他们就相对坐在鱼塘葡萄架下；下雨时，他们就并排躲在屋檐下。

江川从不会因为周亦然的家庭而费尽口舌安慰他，只跟他聊其他无关痛痒的趣事。

对周亦然来说，江川这样的陪伴比口头安慰更能治愈他。

那个暑假对周亦然来该成为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救赎，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叫江川的男孩，就变成了他生命中最可替代的风景。

十六年来，每年夏季，周亦然都会把私藏在心里的那个夏天捧出来偷偷回忆。

每回想一次，江川在他心里酌印象就更深一分。

周亦然记得他们鱼塘葡萄架下吃冰镇西瓜、喝橘子汽水、听蝉鸣哇叫，看月淡星疏。

周亦然记得电闪雷鸣、骤雨狂风时他们一起躲雨的屋檐，也记得他们在晴朗夜晚并排穿过巷子时，在皎洁月色下投射的两道影子。

他记得杭州的那条河和跟他一起坐过的西湖夜景船，记得周亦然与他在街道昏黄的路灯下，互相踩对方的影子追着跑。

周亦然记得那个夏天，也记得和他有关的属于那个夏天的一切。

更记得他——江川。

可是，那些周末亦视如珍宝的回忆，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夏天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夏天，并不值得储藏。

和他有关的所有，在周亦然的记忆中都随着时间的洪流被冲淡印记，最终消失不见。

包括他。

-

周亦然那个夏末才知道，江川只是跟他母亲过这个暑假的，他母亲是在杭州遇到他的父亲。

后天，夏天结束了，暑假也跟着结束了，江川也走了。

而后十六年，，他们再无任何联系。

再见面，已是陌生人。

.

江川看见周亦然在发呆，而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了，去吃晚饭。”

周亦然起身跟着江川朝宿舍走去。

这个夏天比以往的夏天都燥热，他们的夏天从这开始拉开了序幕。

这个夏天过去了，暑假结果了，开学也开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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