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巨大的痛感让简信愁的脑袋一片空白,意识回笼后他发现自己的手牢牢的放在裴凌初后脑勺的位置,将他的脑袋护得很安全。
裴凌初的头发柔软丝滑,两人靠近时,简信愁能闻到一股柑橘调的茶香。
这个人,香水喜欢柑橘调的,怎么洗发水也是柑橘调的。
“你没事吧?”裴凌初压在他身体上方急急地问。
“我没事。”简信愁语气冷硬,“你该从我身上起来了。”
“不好意思。”
裴凌初一脸担忧,但还是快速爬起来,随后拉住简信愁的胳膊。
“你后背肯定受伤了,你跟我回家吧?我带你处理伤口,去医院也行……”
简信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冷酷地走出去,裴凌初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简信愁——”
两人回头,高繁山也来到这个荒废的教学楼不知等了多久,至于他们的对话,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简信愁下意识将裴凌初拦在身后,嫌恶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了?”高繁山贱笑着,“我们好歹也是高中同学。”
“有屁快放。”
高繁山得意地看了裴凌初一眼,道:“看来你们的夫妻关系,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和睦嘛。”
“可惜了,你们好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高繁山炯亮的目光落到裴凌初脸上,“要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让给我吗?让我跟他试试?毕竟我们高家也完全不输你们简家。”
“况且——”
高繁山对上简信愁几乎要把他杀死的眼眸,“你是宋清歌这个戏子生的儿子,在简家以及简家轩心里也没什么地位吧?要不然为什么从你十岁起就把你一个人扔在B国,高中我一次又一次地向你挑衅也相安无事?”
“你的身后根本空无一人。”
“如果我开口问你要老婆,我觉得我也是可以得到的。”
“那你就尽管来试试。”
这么多年过去,简信愁也不再是当初一点就上当的小男孩儿,况且高繁山有些话说的确实对,他的身后确实空无一人,所以他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后果,也不奢望有人给他擦屁股。
倒是这些话反而让裴凌初脸色难看,裴凌初走上前主动挽住简信愁的胳膊,露出职业性的假笑。
“不好意思啊,我们前两天吵架了,所以我今天特意来学校哄他,我们感情很好,不劳你费心。”
“哦是吗?”高繁山显然不相信,“可是我刚刚看到他推你了,你得小心啊小美人!这种男人追回去也是家/暴男。”
“谢谢提醒,不过我爱人什么为人我比你清楚。”裴凌初搂紧了简信愁胳膊,抬头温柔地笑,“我们回家吧。”
简信愁点点头:“我回宿舍收拾衣服。”
确认高繁山没跟上来,简信愁才抽出胳膊。
简信愁的宿舍是一人间,里面很乱,床上堆积了太多衣服,地上甚至还有美工刀等一些利器。
地面没有垃圾,不脏,裴凌初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地上的利器收起来。
“你这样很容易受伤的,医药箱在哪里?”
“我没有医药箱这个东西。”
裴凌初叹了一口气,叫了个外卖。
“其实没有必要,”简信愁道:“一点小擦伤而已,你可以走了。”
“不行。”裴凌初果断道:“你好歹也是为了我……今天,谢谢你。”
“高繁山说得对。”简信愁却无情地说着别的,“也确实等于是我推了你一把不是吗?”
“……”
两人沉默片刻,气氛有一瞬的尴尬,最终裴凌初轻微勾唇,摇了摇头。
“我懂你的感觉,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触碰你你下意识推开是正常生理反应。”
“正常生理反应。”简信愁慢吞吞地说着这六个字,“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对你的接触会产生排斥反应,就应该离我离得远远的啊……”
“裴凌初,你被接到简家应该也只是被迫于无奈吧?其实我们俩大可过好彼此的生活,不必像现在这样死缠烂打。”
有些时候,简信愁真的不明白裴凌初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都是这段关系的受害者,他相信裴凌初也一定不是自愿的。
当时简家轩把裴凌初接来的第一天,直接就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警告他“这是家里给你安排的未婚妻。”
简家轩也说了裴凌初的身世,父亲长年嗜酒家暴他和她的母亲,高三那年,尤志刚更是把裴雅舒打死了,后来尤志刚入狱,裴凌初就被外公外婆接到家里,给他换名,再将当初的脏小孩培养到现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在被接回裴家后,裴凌初就在往成为简信愁妻子的方向培育。
后来裴家二老去世,裴凌初被接到简信愁在B国的公寓。
确实可怜,可简信愁觉得,他自己也很可怜,他没义务去可怜裴凌初,也没义务去给他一个家。
哪怕他是“药”也不行。
外卖来的很快,简信愁任由裴凌初给他上药。
“我懂你的意思。”裴凌初温和道:“如果我的越界会让你不舒服,以后我会注意的。”
上好药,裴凌初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将简信愁散落的衣服叠进衣柜里,等收拾得很整齐了手机响了一声,一串号码给他发了消息。
-1106:我的后背为什么突然好疼,你在哪里?小狗哭哭.JPG
裴凌初看了眼简信愁,立即明白了。
“看来是有人耐不住寂寞约你了……”简信愁坐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说:“你走吧,不然某人也该等急了。”
还未等裴凌初说话,对方又发了个消息过来。
-1106:你在简信愁身边是不是?
裴凌初关闭手机,并没去回复那两条消息。
“我走了,你下次记得手工刀不要乱扔,很危险的。”
简信愁戴耳机打游戏,很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那,再见。”
裴凌初说完等了一会儿,等差不多确定简信愁不会回复他后,才慢吞吞往门口走去,刚要关门,简信愁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裴凌初的眼眸亮了亮。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我,也不用接我回家。”
“……”
原来是这句话。
虽然意料之中,裴凌初的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抽痛两下。
“好的。”
他轻轻关上门,开车回了公寓。
家里漆黑一片,简信愁不回家,这栋大房子也就裴凌初一个人住,平时要是不来人,家里的佣人们也不会肆意走动。
失魂落魄地回到冷清的家里,裴凌初刚打开卧室的灯,就被捞进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里。
“秋逝……”
裴凌初靠在那人的肩膀,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在简信愁哪里吃过的瘪,秋逝的一个怀抱就能给他莫大的安慰。
短时间他在两个人身上闻到了相同的味道,一个是冷的,一个是热的。
他在简信愁那边讨不到的甜果,秋逝能给他一模一样甜的。
裴凌初看着面前这个和简信愁一模一样的脸,能从秋逝的神态以及说话习惯中分辨,这人完完全全就和简信愁是一个人。
所以当秋逝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完全不怀疑。
“你去找他了对不对?”
“嗯嗯。”裴凌初点点头。
秋逝抚摸着裴凌初的后脑勺,指尖缠绕着他的发。
“他是不是又说伤害你的话了?”
“没有,”裴凌初道:“他只是不喜欢被我打扰。”
“傻子。”秋逝仿佛自嘲地笑了笑,“你不要隐瞒什么,也不要为那个混蛋说好话,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要是让你难过,你就应该狠狠给他几拳。”
裴凌初看着秋逝的脸,虽然这张脸成熟乖顺了不少,但依然能看到19岁简信愁的影子。
他忍不住笑出声,随口道:“可是我要打他了,你不是也会痛吗?”
“他是过去的我。”秋逝低下头,愧疚道:“所以必然也不能放过我。”
“……”裴凌初还想顺着话茬问下去,秋逝又忽然打断,“对了,我后背刚才好疼,那个混蛋是蹭到什么东西上去了吗?”
裴凌初将下午发生的事完整地说给他听。
秋逝哼道:“算他还有点良心。”
裴凌初认真地看着秋逝的脸,问:“现在呢?后背还疼不疼啊?”
在简信愁那边得不到的答案,在秋逝这里就一定可以得到。
秋逝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你是不是给我上了药?冰冰凉的,现在一点儿也不疼?”
“真的?”
“嗯。我还想多疼疼呢,疼死那混蛋。”
裴凌初勾着秋逝的脖子,闭上眼回吻过去。
“可我不想让你疼。”
-
他们吻到浴室,再吻到床上,自从上次被发现后,秋逝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再次拥抱到一起,身体还是契合得可怕。
意乱情迷间,简信愁贪婪地吻着裴凌初的头发、脖颈……
“我要和他签一份合约。”
裴凌初迷迷糊糊地抬头:“什么?”
“让我来当你的丈夫,我来爱你。”
“……”
“裴凌初,你不要再见他了,他是个混蛋,只会让你伤心。”
大概是**尽头的人都有些敏感,裴凌初明显感到秋逝哭了,一滴泪烫伤了他的肌肤。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他脸:“秋逝?”
秋逝摇了摇头:“叫我真正的名字。”
“信愁。”
秋逝凑过去,重新拥住爱人的身体。
万般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