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者 第5章 第五章 身心俱疲

一场引起轰动的恶性斗殴，还有围观者把视频传到了网络上，瞬间炸开了锅，这一夜，这个片区的警员都没有消停，群众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们加紧搜寻着被打的三个女孩的下落。

黎明的太阳升起，烧烤店门口已经被清理干净，老板直呼倒霉，这一夜生意没做，店几乎被砸烂，损失惨重。

薄子昱反复看着监控片段，安排警力加大搜寻力度，他一夜未眠眉头紧锁，时间越久，不好的预感就愈发浓烈。那么年轻的三个女孩，被几个大汉殴打拖拽，之后又失踪一夜，会发生什么经历什么，薄子昱见识过太多案件，已经大概能料想到最好和最坏的结果，他不想麻木，神经依然绷紧。

“老大，人找到了……”卢晨终于有了消息，薄子昱拿起手机拍了拍袁笑笑，“笑笑，跟我一起去趟医院。”

到了医院情况比他相信的还要糟糕，袁笑笑被吓得直发抖。

“镇定！你是警察，你这样子怎么面对受害者？”薄子昱捏着袁笑笑的肩膀给她勇气和力量。

“对不起薄队，我……”袁笑笑努力控制情绪，她不是第一天在刑侦队，面对尸体她都不慌的，可是面对三个遍体鳞伤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人样的女孩，她感同身受一般浑身发抖。

“我一个人不方便问话，你得跟我一起。”

袁笑笑努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道理她都懂，面对女性受害者女警员更容易让对方安心。

“老大你们来啦，医生说只有二床那位可以问话，其他两个都不行，能问话这个也要控制时间，注意对方情绪。”卢晨在医院无助地等到了袁笑笑，他无法单独对女受害者进行笔录问话，只能干等着。

病房里药味很重，受害者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她面部有明显的刀痕，是被刀刃划伤毁容，手脚都有骨折，就算是这样情况也比另外两个好很多，至少她还清醒着，看到警察走进来就红了眼眶。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姚敏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聊聊吗？”袁笑笑走在最前面，坐在受害者姚敏身边。

姚敏含着眼泪点点头。

“我们看到烧烤店的监控视频了，你们被四个男人拖拽殴打，之后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姚敏都不敢回忆，只要轻轻一触碰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就感觉要崩溃了，“我们……我们被拖上了车。”

“什么样的车？去了哪里？”

“一辆白色的SUV，去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很多人……呜呜呜”姚敏眼里出现了痛苦惊恐。

“不是四个人？是很多人？”袁笑笑问着话，卢晨在旁做笔录，薄子昱站在窗边仔细地听着。

姚敏一脸痛苦地回忆着：“他们很多人，一个又一个……呜呜呜□□我们……”

袁笑笑不由地皱了眉头，手心出汗，她是女生面对这种事情就格外敏感，镇定了一会儿继续问道：“大概是个什么地方？你有没有印象？你们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我……大概记得他们很多人一开始在赌钱，那几个男的把我们拉进去，就打我们，然后好几个人围过来把我们分别拉到了不同的房间，很多人就轮着……我醒来的时候就被丢在路边了……”姚敏的泪水挂满了脸颊，每句话都让她疼痛，袁笑笑不忍再问，看了一眼薄子昱。

薄子昱点头示意可以了，这情况估计问不出什么线索。

医生说姚敏骨折的手脚都可以治疗，脸上的伤如果能花大价钱整容或许还有修复的可能，但身心的伤害，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治愈。

就她这情况已经是三人中最好的，另外两个还在昏迷中，手脚没有骨折，脸上的伤也没有姚敏严重，但他们两个恐怕再无生育的可能。这一夜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人的蹂躏和折磨，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剩几块好皮。

薄子昱坐在电脑里看到受害者三人的合影，和他今日在医院见到的已经判若两人。

照片中的三个女孩，年轻美丽，笑容灿烂，他一眼就认出了左边的姚敏。那么憨态可爱的姑娘，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如此美好。

这件事情在社会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市局领导都很重视，薄子昱被叫去谈话，要求他尽快破案，给受害者还有民众交代。

有监控录像，有受害者证词，有认证物证，只需要警察抓到人。

薄子昱压力很大，他几天都没有回家，一直在排查，在这样偌大一个城市要抓三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老大你回去睡觉吧，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不能这样熬。”卢晨看薄子昱已经几天没有回家，疲惫的身影令人担忧。

“行吧，我不行了，先回去睡一觉。”薄子昱也感觉自己连电脑都快看不清楚了，也不逞能必须得休息。

他晃晃悠悠朝停车场走去，准备开车回家洗澡睡觉。突然一辆黑色奔驰拐了出来，他急刹车的情况下还是擦了一下。

“靠！”这一擦碰真是麻烦。

警局哪有人敢开大奔？

他下车一看，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车里。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保释我的当事人，有什么问题吗？”

汤为旻走下车，看了看爱车被擦碰的位置，不严重，油漆掉了一块，凹进去一点。

薄子昱看就这点擦碰，完全不放在心上，又阴阳怪气地责问道：“又来保释哪个败类？我说你赚这种钱晚上能睡着吗？”

“薄警官，您还是先赔偿我的维修费吧。”

“放屁，你撞的我，凭什么让我赔？”刚刚要不是他急刹车，可不是这点小擦碰，何况这里是警局停车场 ，他能有他熟悉吗？

“这里有监控，您可以去调取监控看看谁撞的谁。”汤为旻不做口舌之争，他指了指监控镜头。

“老子不跟你计较，你走吧。”薄子昱有点站不稳了，他没精力跟这个律师周旋，还调监控，再鉴定责任人，可能还得喊保险，他得马上躺下睡觉，不然感觉自己就要死了。转身就走不想理会。

车门被按住，汤为旻竟然按着他的车门不让他走。

“老子今儿个没空跟你扯皮，行，你的车我赔，滚开！”这点维修费他还出得起。

“疲劳驾驶，你不要命，别人还要！”

汤为旻说着就把薄子昱拉上自己的车。

“干什么？”薄子昱晃晃悠悠迷迷糊糊就坐进了他鄙视了很久的大奔里。

“手机，定位，我送你回去！”

这是被夺舍了吗？他能有这么好心？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走不走？”汤为旻再次问道。

“行吧！”薄子昱太累了，没精力想太多，他拿出手机开启家中的定位，车子还没有开出警局他就睡着了。

好像还没睡多久，一通电话把他惊醒，外面天都黑了，他竟然还在车里。

“老大，人都抓到了。”电话来传来卢晨的声音。

“太好了，我马上回去。”薄子昱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还在汤为旻的车里，座椅被放倒。

有点迷糊有点断片，他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上了“贼车”的。

向外看去，是熟悉的小区。

他回家了，还在楼下，但一直睡在车里，汤为旻就坐在旁边的驾驶座闭目养神，侧脸更显得他的轮廓棱角分明，听到电话缓缓醒来，纤长的睫毛缓缓打开，架起他那副金丝眼镜，又是一副斯文不苟言笑的模样，有种让人窒息的美感。

“那个……”

好尴尬啊，薄子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都不记得他在这辆大奔里睡了多久。

“要回警局吗？”汤为旻问，语气非常自然平常，他一点都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是！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薄子昱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他抓了抓自己那鸡窝似的头发。

汤为旻发动车子轻声说道：“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行，谢谢了！”

薄子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答应的，说完就后悔了，继续抓头。

回去的路上天已黑，车上的显示屏的时间跳到21点，薄子昱才反应过来，他在汤为旻的车上睡了一天，这下更尴尬了，好像找个缝钻进去。

“人抓到了？”

没想到一脸冷漠的汤为旻首先打破了沉寂。

薄子昱清清嗓子，坐正了身体，反应一下他问的是什么事。

“你说烧烤店打人的那个案子？你也有关注？”

“这事眼下如此热门，想不知道也很难。”

网络上铺天盖地，新闻里也在讲，几乎全网都在讨论，除非断网，不然很难不知道。

“也是……”

这案子跟他一点关系没有，好似也没有讨论的必要，何况他本来就看汤为旻不顺眼，所以不想多说。

见薄子昱一身的不自在，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抓脖子，好像身上爬了一只虫子。

汤为旻道：“你们也太没用了，有监控有清晰的人像，还花了这么多天才抓到人。”

怼人了是吧，来劲了是吧，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了是吧。

薄子昱轻哼一声：“哼，我们当警察的，哪有你们当律师的有本事，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抓到人也不等于坏人会受到该有的惩罚，如果那几畜生找你辩护，我们搞不好就白忙活了。汤大律师，对吧？”

“他们不配！”这语气嚣张至极。

“哼！”薄子昱不屑地翻白眼，这种人真狂，好找打的语气，好想扁他，可偏头一看这张脸，打坏了可惜，罢了！

“你们警察给点力，证据是你们收集，只要证据确凿，还有我们律师什么空间？有些时候是你们太没用了，漏洞一大堆，草草就交上去结案，能定多少罪有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们并不关心。”

薄子昱激动地差点蹦起来。

“你放屁！”

汤为旻似乎达到目的一般，得意的嘴角难以压制，他开车很稳，丝毫没有影响。“你怎么说也是刑侦队长，邋遢不修边幅就算了，还满嘴脏话。”

“老子哪里邋遢不修边幅？”薄子昱说完就有点心虚，比起汤为旻干净笔挺的西装，他这皱巴巴的衣服，几天没洗头洗澡的状态，胡子拉碴确实有点邋遢了。薄子昱一路赌气到市局，对于送他来的司机没有一点好脸色，还很重地关上车门，撇了一眼车灯旁掉的一块漆，大小严重程度心里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