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烈士林。
薄子昱明目张胆地跟踪并把车子停在杨成函旁边。
“你这小子……”
“杨局怎么不喊我一起?”
“我以为最近事情多你忘记了。”
确实差点忘记了,看到杨成函的车才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杨成函从后备箱拿出两袋水果,薄子昱很有眼力劲地接过,两人一起走进了烈士林。
这里躺着杨成函的同事,在他做刑警的年代,就有不少人牺牲,据统计每年都有三百多警察牺牲,也就是说平均每天至少有一名警察牺牲。这个数字不敢细想。
烈士林的一角是杨成函的好兄弟,今年竟然有人先到一步,在墓碑上摆了鲜花。
杨成函惊讶之余又有些意料之中,他四处张望没有其他人,想必已经走了。
薄子昱一边蹲下整理祭拜的水果,一边疑惑道:“这是谁买的花?”看这精美的包装,花束的品质就是那种高级精品花店的出品,这一束至少上千块,谁这么大手笔?
“自然是有心人,你别管。”
薄子昱听杨成函的口气似乎知道是谁,但又不方便告诉他,他也很识相,不继续追问,摆放好水果,点了香,紧接着掏出香烟点了一根。
“各位前辈我这是好烟,笑纳笑纳!”
杨成函低眸一笑,任由他去。
离开烈士林的时候杨成函劝说薄子昱回去休息,别年纪轻轻就把自己身体熬坏了。薄子昱抽烟提神,点头回应,准备开车回家睡一觉再说。
一辆黑色奔驰从眼前闪过……
汤为旻的车。
这么巧?他是路过还是来这里祭拜谁?
这里都是烈士,能有什么人是他要祭拜的。
薄子昱开车到一半掉头回了烈士林,出示证件调取监控。
监控里汤为旻一身黑色西装,庄重严肃,原来那束贵得要死的鲜花是他买的。
他为什么要来祭拜?
那位前辈跟他是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缉毒牺牲的警察,一个为□□打官司的律师,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薄子昱抽完了兜里最后一根烟,在烟雾缭绕间他眯着眼看着屏幕里的人。
驱车去了一个高级小区,保安拦着他问:“您好,您找哪户?”
“不知道他住哪里?就那个长得很帅的,当律师的,他住哪里?”问得这么理直气壮,保安都愣住了。
薄子昱不废话直接掏出证件:“我是警察,办案,开门!”
保安开门让他把车开进来。
“警官您有搜查令吗?没有的话也不能随便进去的。”
“我就找汤为旻问点事,还需要啥搜查令。”
“这……那您稍等。”
保安打了个电话。
“警官请吧,11楼。”
“嗯,11楼哪家?”
“这是一梯一户,没有别家。”
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薄子昱尴尬地进了电梯来到11楼,黑色的大门敞开着。
他本来要回家睡觉的,怎么就跑汤为旻家里来了。
鬼使神差,他走了进去。
好大的房子,客厅很空旷,这就是所谓的现代极简风,他是欣赏不来,这也叫家?毫无生活气息。
“薄警官!”一声清冷的声调从身后传来,让人毛孔悚然。
薄子昱转身就见一身黑色西装的汤为旻站在他身后,这身衣服比监控里看得好像还要黑,他站在没有开灯的走廊里,仿佛深渊里的使者,挺拔耸立,无所畏惧。
“薄警官大驾光临,我这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他一步步向薄子昱走来,走到光里,眼镜有些反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是温暖还是凌厉。可薄子昱有一种错觉,对方好像还挺高兴的。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的目的了吧?”
“我可以当你在夸我吗?”汤为旻摘掉眼镜,放在茶几上,示意薄子昱坐沙发上聊。
那他就不客气了,这真皮沙发看着就很舒服,他脱掉外套丢在一边。
薄子昱刚刚坐下汤为旻就用遥控器给他调整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半躺姿势。
“说吧,你去烈士林做什么?”
“普通公民不能去吗?”
“当然可以去,但你为什么今天去,为什么把花放在缉毒警的墓碑上?你认识谁?”
按时间推断,汤为旻不可能认识,那些缉毒英雄活着的时候汤为旻才几岁。
“认识!”语气坚定,他就站在窗边,黑色细长的身影,笔挺中带着英姿。
薄子昱看着他,听他娓娓道来。
“那是20年前一起重大的缉毒案件,代号“破冰”,共牺牲11位在职刑警,其中一位化名汪勇,在贩毒集团卧底七年,最终还是被发现,他被重刑拷问了三天三夜,警方找到他的尸体时,他所有肋骨都被打断,手指脚趾一根根被敲烂,双眼眼珠被挖,舌头被剪,是被活活折磨致死。这样的英雄都应该认识。”
薄子昱如今所在的这支队伍,就是当年“破冰”行动的延续,杨成函是当时其中一员,牺牲的汪勇以及其他十位都是他的同事,所以杨成函每年都会来祭拜。薄子昱自然知道这段让人痛心的过去,没想到汤为旻也知道,还记下日子特意去祭拜。
“你每年都去?”
“没有,今年第一次去!”
“为什么第一次去?今年有什么特别的?”
汤为旻不语,立刻转了话题:“薄警官饿了吗?既然来了,就吃个便饭。”
“吃饭?叫外卖吗?”薄子昱瞧那厨房一尘不染一点油烟味都没有,似乎只是个摆设。
“不介意的话我亲自下厨。”
他没听错吧?
汤为旻说他亲自下厨煮饭给他吃?
这是想要毒死他?
量他也不敢吧!
“好啊!”反正饿了,不吃白不吃。
一会儿吃饭再慢慢套话,这家伙一看就有秘密。
薄子昱躺在舒服的沙发上,听着厨房里慢条斯理的声音,洗菜,切菜……每一步都不慌不忙,原来他会做饭。
沙发好舒服,厨房传来的声音好治愈,而薄子昱又好累好困,眼皮子不听使唤地就合上了。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直到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