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顾晨躺在树下的逍遥椅上。闭着眼,享受着清风,再过一会儿就要睡着了。
顾清滢远远的瞧着,没发觉自己笑了。她回过神,让玲珑和灵犀等人留在原地,悄悄的走了过去。人到近前,顾晨明明没有睁眼,却唤了她的名字。
顾清滢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顾晨闭着眼睛握住了那手。睁开眼,笑着道:“我没有睁眼看。”
“那你如何知道是我的?”
“你身上有淡淡的百合香。以前你就用百合香薰衣,这么些年都没变。这就跟我一样,我一直都是用松针香薰衣。”
“我薰的很淡,你这都闻得出?”
顾晨得意的道:“那是!要是雪儿过来,我就能闻出茉莉香。”
顾清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让人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顾晨的近处,道:“我刚得了两个消息,有趣得很。你可想知道?”
顾晨摇晃着逍遥椅,道:“可太想了。这段日子在宫里都烦死了,无趣得紧。”
顾清滢嘴角微翘。
顾晨坐了起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好让我乐呵乐呵。”
“这两个消息都是从顾项府里传过来的。一个是顾项在府里摆宴,请了李牧和李光。一个是顾项纳了个侍妾,那女子你应是识得。你猜猜是谁。”
顾晨从旁边的矮案上拿起个橘子,边剥边问:“我识得?”想了一圈周围的人,也没想出是谁。她将橘子皮放到一旁,道:“我真识得那女子?”
顾清滢点头。
“给点提示呗。”
“你应该见过那个女子两次。一次是在那女子的府里,一次是在主街上。”
顾晨一点一点撕着橘丝,抬起头,道:“难道是宋括的那个女儿?”
顾清滢再次点头。
顾晨哈哈大笑,把剥干净的橘子递给了清滢,道:“这可真是有趣啊!”说着又拿起一个橘子,道:“宋括这是上赶着想死,拦都拦不下来呀。”
顾清滢吃了一瓣橘子,道:“少见你如此开心。”
顾晨将橘子皮丢到一旁,吃起了橘子,道:“我猜到宋括会卖女儿,却没想到他是往死里卖呀。这算盘打的,真是笑死个人。康氏没有和宋括闹?”
“康氏已经疯了。”
“真疯了?”
“嗯。疯得不能再疯了。”
顾清滢看着自己手里被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再看顾晨吃着带着橘丝的橘子,嘴里的甜一直甜到了心里。又吃了一瓣橘子,道:“宋括确实没什么能耐,人品也不佳,但他怎就蠢到了如此地步?”
顾晨看了清滢一眼,将半个橘子放进嘴里,咽下后,道:“他也是没得选了。以前,他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顾煦的身上,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权倾朝野。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婉娘娘一心礼佛,肯定没搭理他。再加上皇伯身子一直不见好,他知道顾煦没机会了。正好顾项向他示好,他肯定自觉聪明的顺势上了顾项的船,盼着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
顾晨又剥了个橘子,道:“李牧兄弟去赴宴了?”
“去了。”
顾晨吃着橘子,没说话,再要剥橘子的时候被清滢拦了下来。
“橘子吃多了上火,莫吃了。”说着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顾晨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道:“京郊有怀朗军在,顾项没有蠢到不可救药,再心急也不会轻举妄动。还没到时候啊。这帕子,我洗了之后再还你。”
顾清滢拿过帕子,道:“用不着你洗。我觉得顾项还会有动作。”
顾晨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道:“让他折腾吧。唉……看他在那费劲的折腾我都替他着急。要不……咱们推上一把?”
顾清滢起身给她理了理衣裳,道:“不用咱们推,我估摸,父皇会帮他。”
“嗯。也是。先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把宋府这趣事告诉雪儿。”
顾清滢坐在了逍遥椅上,像顾晨刚刚一般,闭着眼,晃呀晃……
没过几日,顾项进宫面圣,说巡城兵马司现在还缺个左副指挥使,这个位子不能一直空着。向皇上举荐了宋括之子宋聪,言其过往之错皆是因为其弟宋高和其母康氏。如今宋高已死,康氏已经疯了,宋聪已知错悔改。且他熟悉巡城兵马司,希望皇上可以略施恩典,让其重新担任左副指挥使之职。宋聪必会感激涕零,为朝廷,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想到康氏之父建威将军虽有过错,但并未投降,被乱箭射死。得知康氏疯了,生了怜悯,准了顾项所请。顾项欣喜不已的出了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深不见底的视线。
康氏最疼爱的小儿子死了,宋括那个狗东西将她关了起来。她一直怀着恨意等着,等父兄回来必不会放过他。但她等来的却是父亲战死,兄长和两个侄子被斩首的消息。人一下就疯了,疯得不成样子。
宋括对她不闻不问,还将她的贴身嬷嬷送去了庄子。宋聪这么些年一直对她心怀不满,甚至是生了恨,怎会管。
宋梅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见母亲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便将人放弃了。宋梅太清楚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开始全心为自己打算,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忧不已。得知父亲让她去给二皇子做侍妾,她是不愿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最后只能往好处想,至少是给二皇子做妾……
府里的下人们以前没少受康氏的虐待,怎会有人好生待她。如今康氏活得连猪狗都不如,只剩下了一口气。
一晃就入夏了,皇上的身子更差了,京中暗流涌动。官员之间走动频繁,都能结出个蜘蛛网罩住康京。
顾晨忙得不可开交,日日被那群老头子围着,都要喘不过气了。实在受不了了,她想起答应九皇子要教他射箭和刀法,便以此为借口请示了皇上,带着顾煦去了校场。顾煦开心不已,带上了顾晨当初送给他的短刀。
顾晨让顾煦射了几箭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便手把手的教他该如何开弓弦,如何瞄准,在何时射出。顾煦虚心受教,学得极为认真,很快掌握了要领。他射出一箭又一箭,即使累到双臂发抖也咬紧牙,不愿停下,想要将学到的好好记下。如此肯下苦功夫,顾晨很是满意。
见顾煦已经拉不开弓了,便让他歇息一会儿,莫要累过了,受了伤。顾煦听话的放下弓箭,和顾晨到一旁歇着。
顾煦喝了一盏茶,吩咐重新上茶,换掉桌上不喜吃的点心,又让人去取些冰来。然后说太热了,让旁边的宫人离得远一些,别挡着风。
顾晨端起茶盏,笑了笑,喝了口茶。
顾煦知道王姐必会看穿他的举动,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人,道:“王姐,我只是想替母妃再问一下阿姐可还好。那日我给母妃传了话,但母妃还是忧思不减,人更清瘦了。”
顾晨放下茶盏,温声道:“告诉娘娘,你阿姐一切都好。再给娘娘带句话,本王说过的话,答应过娘娘的,绝不会食言。”
“嗯!我会把话带到。母妃会相信王姐的,我更是相信王姐。”
顾晨笑了,“你为何会如此相信王姐?”
顾煦认真反问:“我为何会不信王姐?”
“殿下,我虽是你的王姐,但与你见过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你怎好如此轻易的信我?”
顾煦眨了眨眼,道:“我虽与王姐不常相见,但我知道王姐是真心待我。那年,王姐亲自将我抱上马车,我便知道王姐与旁人不同。后来几次见面,王姐都对我极好,没有因为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而轻视我,敷衍我。”
“我虽不受宠,但在宫中也是衣食无忧,而王姐却在北境饱经风霜,食不果腹,甚至身受重伤。宫里和京中能一直太平,都是靠的王姐和怀朗军的将士们。王姐是我大周的英雄,为了大周浴血奋战,不求回报,没有私心,和其他朝臣都不同。所以,我敬佩王姐,信王姐。”
顾晨看着顾煦的双眼,那里一片清澈。
“殿下年纪尚小,却懂得如此多的道理。”
顾煦抿了下嘴,道:“王姐,我十岁了,不小了。我三岁开蒙,这几年一直由赵太师教授学业,学道理,辨是非,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了。”
顾晨爽朗而笑,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发顶。这么做其实有些失礼,但顾煦还是如以前一般,轻轻蹭了一下顾晨的手心,笑得欢喜。
喝过茶,吃了点心,顾晨又教了一会儿刀法,直到顾煦气喘吁吁方才结束。送顾煦回宫的路上,顾晨看着他纯粹的笑容,心情大好。
到了宫门,二人下了马,顾晨打算就送到这里了。这时,八皇子顾昀迎面走来。
顾煦躬身行礼,道:“八皇兄。”
顾昀站定,看向顾晨,道:“王姐。”然后才应了一声,“九弟。你这是出宫了?”
顾煦直起身,恭敬的回道:“我一直学不好武。今日王姐拨冗,带我去了校场,教授我武艺。”
顾昀道:“王姐每日忙于政事,疲累不已。你怎好还让王姐带你去校场,教授你武艺,劳神劳力。”
顾煦垂下头,道:“八皇兄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周,没有体谅王姐的辛苦。”
顾晨道:“八殿下,臣有一段时日不曾舒展筋骨了,今日正好想活动活动,顺便带上了九殿下。多谢八殿下为臣考虑。”
顾煦抬起头,既委屈又感激的看向顾晨。
顾昀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是我错怪九弟了。九弟莫要怪为兄。”
“八皇兄是体谅王姐的辛苦。是我没有说清楚。”
“嗯。九弟在校场练了一日的武,想必是累了,快回宫歇着吧。”
顾煦躬身,道:“是。”然后面向顾晨,道:“今日多谢王姐指点。”
顾晨躬身还礼。
顾煦转身进了宫。
顾昀笑容和煦的道:“王姐从校场回来,一路颠簸,不如到我的宫里歇一下,喝口茶水,润润喉。我昨日刚好得了父皇赏赐的贡茶,色泽清澈,香气浓郁。”
顾晨温和的回道:“多谢殿下美意。这一日下来,臣确实是疲累不已,想早些回府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入宫议政。”
顾昀笑容不变,但眼中的神色却有了不同。
顾晨再开口,多了一丝热络,“殿下可要将那贡茶留一些,等臣哪日去到殿下宫中时好尝一尝。”
听了这话,顾昀的眼中有了笑意,道:“那是自然。我会将这贡茶好生留着,等王姐来品。”
顾晨躬身,道:“那臣便告退了。”
“王姐无须多礼,怎用如此见外。王姐快回府歇息吧,皇姐必是等着王姐用晚膳呐。”
顾晨笑了笑,转身骑上逐日,向着王府而去。
今天不傲娇了,更两章哈。一会儿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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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第 24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