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惠红着眼圈,唤道:“阿姐……”
顾晨走过去,将她揽在怀中,温声道:“惠儿,莫怕。已经无事了。”
甄惠把头埋在阿姐的腹部,呜咽着流泪。
顾晨轻拍她的后背,叹道:“打仗就是流血流泪,没什么好看的。如今,你应已明白了,以后还是莫要再随我上战场的好。”
甄惠用小手胡乱的抹着泪,眼含倔强的道:“不,以后我更要随阿姐上战场。”
顾晨无奈摇头,轻抚她的背,没有再说话。
庞如意装出大大咧咧的样子,道:“惠儿说的对,阿晨,以后我们都要随你上战场!”
顾晨无可奈何的笑了。
靳忠在帐外求见,进来后禀报大军已到,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入城。
顾晨下令,竖起王旗。
通城城墙上的士卒见灵山大营闹哄哄的,不知是在搞什么名堂,急忙传讯给了通城的官员。通城的官员赶到城墙上,战战兢兢的看着灵山大营的方向,心中直打鼓,怕对方会攻过来。过了一段时间,见远处来了一路大军,看样子应是朝廷派来的,心中登时欢喜。又见大军停在了灵山大营前,而灵山大营竟没有派人出去抵抗,这让他们很是不解。不多时,就见大军竖起了怀朗军大旗和王旗!
有救了!是怀朗军!是瑞王的怀朗军!
大军向着城门而来,灵山大营里的人被大军管束着跟在后方。通城官员彼此说了几句,觉得应是怀朗军威名在外,灵山匪寇怕了,直接投降了。再看到大军之前,一名女子穿着月白箭袖袍,身披玄色披风,腰佩雁翎刀,不是瑞王还能是谁?他们赶紧下令打开城门,一个个激动的跑出城门,跪迎瑞王。
通城的官员刚要开口说话,顾晨一声令下,有将士立即上前将几人按住了。
吴知州大骇,心想难道中计了,此人不是瑞王?可观马上之人气度不凡,玄色披风也不似假的。再看将士,军容肃穆,身着盔甲,骑着战马,这样的大军不应是假的呀。
吴知州壮着胆子道:“王爷……殿下,这是何意?”
他身后的官员也颤声同问。
顾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不顾他们的询问哀嚎,一夹马肚,带着众将士进了城。
见状,乡亲们和灵山众人心中甚是解恨,也彻底相信了瑞王。
守城的士卒都蒙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直到瑞王骑马入了城,面对着怀朗军的凛然气势,他们腿一软,跪了下去。
通城之内甚是萧条,街上行人甚少,商铺大多都关着。城内百姓见到大军进城,看到怀朗军的旗帜,登时惊呼出声,奔走相告。人渐渐多了起来,围在两侧注视着大军。有人看到吴知州和其他几个官老爷被押着,心中大惑不解。再看到后面被管束起来的几百人,立即明白是灵山的那伙匪寇。可这也不对呀,怎么把通城的官员和灵山的匪寇都给抓了?
将士们押着吴知州,在他的指引下到了他的府邸。靳忠和云逍带着一些人先行入内,将这里牢牢的看守了起来。等一切妥当,二人出来将王爷迎了进去。
顾晨入内后也不啰嗦,吩咐靳忠将贾勇留下的一千多将士看守起来,灵山众人也看守起来,还特意嘱咐要善待灵山众人。那些乡亲们,他们已无罪,可自行离开。至于通城的官员,审。通城的府衙要立即派人围起来,城内也要派人巡视,不可生乱。
靳忠得令,下去一一安排好。
云逍忍了许久,这时才上前仔细查看,皱着眉,道:“主子,你的手怎么流血了?”
顾晨一看,想了下,道:“不是我的血。应是我在扶起吴志的时候沾上的。”
云逍仔细看过后,确认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主子,你可不能受伤了。再受伤,奴婢可没脸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了。”
“我这不是没受伤嘛。放心吧。”
“奴婢现在去把这里收拾出来,主子也好歇一歇。”
云逍看向枪儿和松烟,二人点头,跟着她去收拾。她们不知到在灵山大营发生了什么,却觉察出自家的主子有些不对,要赶紧休息的好。
不多时,云逍就带着吴知州府里的下人收拾好了几间屋子。这些下人被怀朗军吓破了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顾晨让庞如意和甄惠先去休息,然后命人将吴志和班屏带了过来。
二人进了正厅后欲要下跪,顾晨免了他们的礼,让二人入座。顾晨询问了灵山上的情况,可还有人在山寨里?有多少人?
班屏回道:“山上有我三弟在,还有将近一百个弟兄。王爷若是放心,可让我去灵山将弟兄们带下来。”
“本王自是放心。此事不宜再拖,二当家即刻前去,可否?”
班屏站起身,道:“我即刻就去。”
顾晨安排一百个将士随班屏去了灵山。班屏走后,她问道:“大当家,本王有事不明,需要问清楚。”
吴志已经从亲手杀了三个弟兄的悲愤中缓了过来,抱拳道:“王爷请问,我必如实相告。”
顾晨颔首,“贾勇要屠村的消息,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是三弟抓到了朝廷派来传信的人,从他口中知道了屠村的消息。”
顾晨疑惑,屠村不是朝廷的决定,朝廷也没有派人来传信。根据唐统领的说法,派人传信的是二皇子顾项。顾项只是为了让自己有脸面就敢下令屠村?他派来的人那么容易就将消息吐露了出来?
“朝廷派来传信的人在何处?”
“被三弟杀了,但三弟也是逼不得已。那人说了屠村的事后,趁着三弟震惊的时候突然扑向三弟,想要了三弟的命,三弟才反杀了他。”
顾晨眯了下眼睛,道:“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三弟是一个人去了山脚下查探,刚巧遇到了那人。”
“你们可看到了尸体?”
“看到了。是三弟带我们过去看的。那人穿的不错,身上还有腰牌,是从京中而来。”
“尸体在何处?腰牌在何处?”
吴志犹豫了下,还是如实回道:“挖了个浅坑埋了。腰牌也一起丢了进去。”
“可还能找到埋尸之地?”
“这……当时就是随便处理的。灵山很大,我能记得大致的位置,但具体是在哪块地就不太好找了。而且,山上有许多野兽,那坑挖的很浅,怕是早就被野兽吃了……”
顾晨垂了下眼眸,道:“本王明白了。还有一事,大当家能否详细的说一下你们是如何击退了贾勇攻山,又是如何阻止了屠村。”
吴志没有隐瞒,将如何设陷阱,如何埋伏,如何出击,全都详细的说了出来。
顾晨转着扳指,眸光深沉,问道:“大当家口中的这个木央当真是有勇有谋,不失为一个将才。不知他是何出身?”
吴志颇为自豪的道:“三弟是个有大本事的。他是北方人,原是为人看家护院的。因为战事没了营生,家也被毁了,成了流民。一路向南,辗转多地,最后到了这里。他来的时候衣不蔽体,脚上只剩一只鞋,连腰牌都丢了,很是狼狈。当时我们正在招揽人手,就留下了他。三弟为人豪爽,身手也好,很对我和二弟的脾气,我们便与他结拜为了异性兄弟。”
“不知三当家是何时来的灵山?”
吴志回想了下,道:“是在我们劫粮之后。他是听闻了此事,为了能有口饭吃才来了这里。”说到这事,他赶忙道:“王爷,三弟未曾参与劫粮,是否可以免罪?还有那个朝廷派来传信的人,三弟也是逼不得已才将人杀了。”
“他虽未参与劫粮,但他乃是与朝廷对抗的罪首。在贾勇未曾屠村之前,他作为三当家设下埋伏,带着众人杀了许多将士。本王无法赦免罪首,朝廷也不会。你可明白?”
吴志很是佩服三弟,闻言心如刀绞,可想到只要他们兄弟三人死了就能保全其他的弟兄,也只能认了。三弟重情重义,必会如他和二弟一般为弟兄们着想。
顾晨很想见见这个木央,若是没有他,贾勇早就攻下了灵山,也就不会有后面屠村的事。屠村……
想要了解的只有这些,她让人将吴志带下去歇息,然后命审问吴知州的人必须审清楚贾勇屠村的内情。
顾晨随意吃了些东西,去看了看甄惠和庞如意,得知二人已经歇下,便没有打扰。她带上云逍、安生和一队护卫在城里四处转了转,又去城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回去。
吃过晚饭,算着时辰,班屏等人还没有回来,顾晨隐隐有些担心。就在她要让靳忠率军前去查看的时候,人回来了。经将领回禀,一切顺利,人已经被押去看守了起来。只是,灵山的三当家,木央,不见了。
顾晨命人将吴志和班屏带了过来。
班屏的脸色很是不好,他和怀朗军赶到山寨,经过劝说,灵山上的人主动放下了兵器,打开了寨门。怀朗军将众人归到一起管束,细点了人数,所有人都在,除了木央。他询问了一番,得知昨夜木央收了他的信后就回了屋子,那之后再没人见到过木央,山上众人还以为三当家是去了大营。
顾晨问道:“你给他的信,写了什么?”
班屏脸色铁青,道:“我写信告知他,若是王爷应承了我们的要求,为了乡亲和弟兄们,必须降。我万没想到,三弟……木央他会逃了。”
吴志睁大眼睛,道:“不可能!三弟怎会独自逃了?三弟绝不会干出此等无义之事!”
顾晨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木央真是北方人?”
这话问的很突兀,吴志和班屏都不明白王爷为何会问这个。
吴志回道:“自然是!”
“你怎会如此确定?”
吴志被问住了,道:“这……这是三弟亲口说的。是哪里人,有什么可隐瞒的?”
顾晨不语,见班屏思索着,问道:“二当家,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班屏看了看吴志,犹豫着道:“木央确实自称是北方人,他的口音也是北方口音。我本是北方人,后来随家母投奔外祖父才到了通城。我清楚北方的口音,不过……”
顾晨追问,“不过什么?”
班屏皱眉,道:“不过,他有时话说多了,那口音又会有些不对。北方何其大,他说的老家又离我的家乡很远。我想虽然同是北方,但每个地方的口音也会有些不同,很是正常。但现在细想……或许,他只是在北方待过,并非真是北方人。”
此人是看家护院的,身上有功夫,有勇有谋,腰牌不见了,会说北方口音,出现在灵山的时机很是便利,还得到了屠村的消息……
顾晨只留下云逍和靳忠,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拿到吴志和班屏面前,道:“画像上的人,可是木央?”
二人在烛火下细看,班屏用手遮住画像上的虬髯,惊道:“是!是木央!”
吴志也面露惊讶,道:“确实是三弟。王爷怎会有三弟的画像?”
云逍和靳忠瞪大了双眼,如遭雷劈。
小可爱们都哪里去了呀?怎么都不见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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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 1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