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霭谜录 第30章 鸽子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城外的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可却都不约而同地绕开了一处。

只见那处的少女把手中的包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还不解气地在原地蹦了几下。

这时，骑马而来的男人，默默下马捡起了包袱，低着头走到少女面前。

“怪我。”

“嗯？”

少女满是疑惑地抬起头看着男人，“怪你什么？”

“我之前便有猜测当地的官府怕是与扶柳阁有关联，只是没成想已经是帮凶这么严重了。”

“何止是帮凶啊，咱俩是被……”叶圆圆说着话，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才小声继续道：“咱俩是直接被张大人那一杯茶毒死了啊！”

“也是怪我！”少女垂头丧气的样子，“那老鸨房中搜出的东西，没一样与官府有牵连，我就放松了警惕，没先闻闻那茶的味道再喝！”

晏照安思考着，拍了拍包袱上的土，把包袱扔到马背上，“先回万臻楼吧，站在大街上总归是不好说话。”

“嗯。”叶圆圆从跟在后面的纪六手中接过马的缰绳，两人再次踏进这小莲城的城门。

如今再坐在这万臻楼的桌前，叶圆圆蔫蔫的样子，情绪十分低落。

“别愁，让我想想。”晏照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

“嗯，你想！”

叶圆圆此时挤出了一个笑容，“如果不走官府，你三叔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怕是不好办吧？”

晏照安点了点头，“族里的那些老顽固，怕是会把事情压下来，所以还是直接让官府处理了好。”

“上次我就想问你，如果官府真的把小莲城的扶柳阁查封了，那对其他地方的扶柳阁会不会有影响？”

晏照安满是无奈，“族里或是我三叔一定会想办法切断一切与这件事有关的证据，一座小莲城还牵动不了整个扶柳阁。”

“那会不会有更多的，你不知道的扶柳阁还有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晏照安皱着眉，眼神却是真诚的，“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报官，把这件事交给官家去处理，如此一来，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嗯！”叶圆圆又恢复了活力，站起身，学着晏照安的样子，摸了摸男人的头顶，“别愁，让我想想。”

“好，那在下就歇了，一切还都要靠叶女侠了。”

晏照安松了眉头，逗起叶圆圆。

“晏大少爷，你还有没有点正经了！”叶圆圆的手从晏照安的头顶撤下，刚落了一半又停在半空中。

“怎么了？”

“我还真有一个办法。”叶圆圆把手收回来，好好地坐回桌前。

“什么？”

“大鱼吃小鱼！”

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晏照安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可是能吃到这里小鱼的大鱼在锦都，此刻回锦都？”

男人的话没再说下去，叶圆圆也明白，就算不考虑晏照安会不会再被什么人杀这一点，锦都的官府也不会因为他们的一面之词就派人过来调查，而他们也不能把证据偷出来带去锦都，万一被小莲城的扶柳阁发现，有了防备更是麻烦。

还有最不能确定的就是，锦都的官府会不会也有人是帮凶？

叶圆圆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了下去，单手拄着下巴靠在桌上思考起来。

“锦都……小莲城……”少女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晏照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追随着又起身在屋里转起圈的少女。

“小莲城……锦都……栖玉城……”

“栖玉城！来茶马互市的大官是谁？走到哪里了？”

叶圆圆猛得看向晏照安。

“我这就去查！”

晏照安迅速从叶圆圆的药箱中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没有喊纪六，而是走到窗边，吹了声口哨，一只信鸽从天而降，晏照安把纸绑好，又把鸽子放了出去。

“多久能查到？”叶圆圆满眼好奇地看着那只飞走的鸽子。

“很快，大概几个时辰。”

叶圆圆继续盯着鸽子飞走的方向，“我一直有一件好奇的事。”

“什么事？”

“你们送信的鸽子，是怎么找到家的？”

“这些鸽子都从家里带出来的，所以它们认得家。”

“那它们又是怎么从家找到你的？”叶圆圆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哈哈。”晏照安笑起来，“因为送信回来的不是鸽子。”

“那是什么？”

晏照安挑了挑眉，一副等等看吧的表情。

“是纪六？”叶圆圆骑在马上，惊讶地看着此刻在面前回报的纪六。

“叶姑娘，您说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

“是。”纪六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回少爷，您找的人正往小莲城来。”

“怎么才往小莲城来？”晏照安皱着眉。

叶圆圆也跟着皱起眉，就算她数算不好，可按大约的天数算，这时候至少也应该过了小莲城才对。

“回少爷，人在栖玉城生病耽误了两日，在锦都的时候又多住了一日看锦都扶柳阁烧毁重建的事，所以如今才往小莲城来。”

叶圆圆与晏照安对视了一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小莲城门。

“少爷，叶姑娘，咱们还要出城吗？”

“出！”

叶圆圆说完话，一夹马肚子，晏照安挥着马鞭跟了上去，纪六又是消失在了人群中。

出了城，晏照安跟在后面，同马上的叶圆圆说着：

“叶女侠算出来了？”

“算出什么？”

“算出这个时辰，人必是要赶在关城门前进城，而我们顺着这条路找，把人拦在城门外，就可以直接去城西抓人了。”

“对，就是这样！”

叶圆圆甩了一下马鞭，不打算让男人看出自己的心虚，所幸很快就在官道上遇见了那声势浩大的队伍。

“大人！”叶圆圆翻身下马，直接跪倒在队伍的面前。

这一举动惊得队伍前的侍卫纷纷拔出刀。

晏照安见此也急忙跟着跪下，双手离自己的佩刀都远远得。

“大人，小女有冤！”

如此的话语出口，明显感觉两边的侍卫稍松了一口气。

很快，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从中央的马车边走了过来。

“姑娘，你的状纸呢？”

“回这位老爷，没有状纸。”叶圆圆双手虚抱拳，举过肩膀，一为显恭敬，二也是告诉侍卫们，自己手中没有兵器。

“没有状纸，你如何诉冤？”

“大人，小女的冤情，非一张状纸可以写得下！”叶圆圆又朝着中央的马车，大声地喊道。

中央的马车微微挑开了一条缝隙，管家打扮的男人急忙小跑回马车处。

远远地见那管家打扮的男人点了点头，又小跑回了叶圆圆的身边。

“这位姑娘，我家老爷有请，只是你的这位？”管家打扮的男人看了看晏照安。

“这位是我哥哥，他可以就留在这。”

晏照安侧过头，皱着眉看着叶圆圆。

“哈哈，好，这公子，你放心吧，只要你妹妹不是来刺杀大人，保证可以安安全全地回来。”

“是。”晏照安也一副恭敬的样子

管家打扮的男人面向叶圆圆，摆出来一个请的姿势。

“小心。”晏照安还是忍不住地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往前走着的叶圆圆又回过头，瞥了瞥侍卫手中的刀，意思很明显，若这次没说服大人就重新来过。

晏照安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叶圆圆进了马车。

“拜见大人。”

进了马车内的叶圆圆十分规矩，低着头先是一跪拜。

“叶小大夫？”

“啊？”叶圆圆茫然地抬起头，“欧阳大人？”

“哎呦！还真是，快起来，这孩子怎么造成这个样子？”

叶圆圆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想起换下的布衣，尴尬地笑了笑，人却没有站起来，“欧阳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她们呀。”

“起来说！”

晏照安看了看头顶飞过的第三十六只麻雀，低头继续数起站在第二排的侍卫，佩刀上究竟有几根穗子。

而此时，中央的马车门帘终于动了。

叶圆圆面无表情地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晏照安大步走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站在侧面，目送着队伍声势浩大地向前行进。

“如何？”看着队伍走远了，晏照安打开折扇帮少女挡着飞起的尘土。

“是欧阳大人，他说，一会在城西附近见，应该无误了。”

“你们认识？”晏照安有些惊讶。

“算是认识，欧阳大人故有头疼的毛病，以前在栖玉城时来医馆扎过针灸，与我爹相熟，可巧那年我刚研制出面脂，无人问津，欧阳大人好心就买走了两盒带回京城，他家小姐极喜欢，由此面脂才打开了销路。”

“那这欧阳大人是个清官？”

“是……吧？”本来肯定着的叶圆圆语气转了弯，经历了小莲城，让她对很多事都不敢确定了。

“我想欧阳大人是个清官！”

听着晏照安信心满满的语气，叶圆圆反倒更疑惑了，“为什么？”

“他必是跟你说，他不进小莲城了？”

“是啊，欧阳大人说，他会派人告知小莲城的官府，说家中有事，需尽早赶回京城，就不入城休息了。”

“嗯，他进城了，就算他的官再大，他的人马也被困住了，还如何行动？”晏照安一边说，一边冲着两人骑来的马匹走去。

“怎么？晏少爷就不怕这欧阳大人是诓骗我的？”

叶圆圆说着话，接过晏照安递来的缰绳。

“他若是不想管，进城就好了，没必要诓你在城西等着，他人却跑了。”

“也是。”

两人翻身上马，迎着夕阳，不紧不慢地向城西走着。

“叶女侠，在下有一个问题，不知答案。”

“什么？”

“叶女侠今年没去茶马互市的开宴吗？”晏照安此刻仍能清晰地忆起，叶圆圆谈及那开宴时热闹景象的模样，眉眼间都带着兴奋。

“如果去了，如何会不知道今年来的大官是相识的欧阳大人？”

“如果没去，又是为何？”

“咳。”叶圆圆假意咳了咳，她绝不会说，因为晏照安离开，自己太没心思所以就没去。

“女侠的事少打听！”

“哈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