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辰加速准备追上左炀的时候,余光扫过一抹熟悉的深灰色,他往倒车镜看了一眼,脚下松油门减速,拿起手机。
“我好像看见了一辆Gemera,就在路边。”他给左炀发语音条,“这儿怎么还有别人,是你认识的吗?”
聊天框还没退出,左炀的消息就跳出来:是我,傻逼。
“靠!”周安辰扔了手机火速掉头,“停了也不给爸爸说一声!”
他往反方向开,结果没出去十米,左炀的Gemara就迎面轰了过来,并且干脆利落地从他旁边飞过去,绝情得宛如他前女友。
“左炀!”周安辰在车里怒吼,猛砸方向盘又又掉头。
-
【你好。】
【你是未成年吗?是不是按错了?可以让家里人申请未成年人退款。】
收到愿愿的私信时,左炀已经抵达山顶的终点站,他没有停在车位,而是开到车道外的绿野地上,再往前一点就是悬崖。
山头热又晒,他扣了顶鸭舌帽坐在车前,点开私信,打字回复【成年了,没按错。】
消息显示已读,但却没有下文。
【怎么了?】他又发过去一条。
愿愿回了四个字【理性消费。】
左炀没忍住笑了一声,他盯着这条严肃的消息看了好几分钟,直到周安辰踩着油门上来。
“你别想不开啊左左!”周安辰下了车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到跟前看见左炀并无寻短见的样子无语道,“我服了,你在这玩手机呢?”
“嗯。”左炀头也不抬。
周安辰脱了衬衫扔在车前盖往左炀旁边一坐,长舒一口气说,“凉快多了。”他穿个松垮的背心,头发被风掀起来,“左儿,你别生气了,裴越就是一傻逼,你跟他置气不浪费自己脑细胞吗。”他劝左炀。
左炀抬起头,帽檐压得低,眼睛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昨天是林子最后一次上场。”他的语气也很淡。
周安辰不说话了,肩膀都垮下去。
林子大名叫林子威,以前是左炀的领航员,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换了人,换的那个车手恰好是裴越的死对头。
昨天的拉力赛中,裴越恶意挡道导致林子他们的车失控冲进树林,茂密的树冠挡住了视线,救援直升机一时半会找不到降落点,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到医院的时候林子的腿因为失血过多只能截肢。
左炀、周安辰、林子威他们三吃奶瓶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到现在,能活一百岁的话,他们人生的四分之一都是一起度过的。
事发之后左炀就在终点站按着裴越猛揍了一顿,当着一众媒体和中汽联各工作人员以及主办方赞助商们的面。
直到现在,他暴怒的脸还挂在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
“这下真成最后一场了。”周安辰语气怅然。
和自愿离开赛场不一样,截肢意味着永远都不可能再上场了。
-
福彩柜台前。
“二十,十五,零,零……”陈愿嘉一张一张数着自己的中奖金额,最后凑不出一个一百。
“咋样啊?”坐在旁边遮阳伞下面的唐龄和毛毛问他。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又扫了五百跟老板要了一叠闷头哐哐刮。
“还刮啊?”毛毛有点饿,他趴在桌上吸一口袋装果冻说,“我想去吃饭。”
唐龄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拿着手机,长指甲点得叭叭响,“我给咱们叫外卖,想吃啥?”
毛毛盯着唐龄的腿,啧一声,“穿着超短裙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
唐龄翻了个白眼把腿放下,转头问陈愿嘉:“嘉嘉,你吃什么?”
“都行。”陈愿嘉说。
“我想吃麻辣烫。”毛毛点单,点完他看着陈愿嘉小声问唐龄,“都刮了一下午了,怎么回事啊?”
唐龄放下手机,犹豫半天说:“他才完成的浮雕画在运送的路上被摔坏了。”
“啊?”毛毛坐起身,“修不好吗?”
“都搅水融了。”唐龄说。
毛毛顿时耷拉下脸,仿佛坏的是他的东西,“怪不得,平时都没见他刮这么多。”
陈愿嘉特别喜欢抽奖,类似刮刮乐、盲盒、福袋、大礼包这种内里未知的东西,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着迷程度翻倍。
他今天刮了五本,目前为止中了一千多几毛。
最后一本刮完,外卖也到了。
“谢谢啊。”毛毛接过外卖,外卖小哥却神色怪异地看着他,大抵是因为他穿着火辣说话声音却是个男的。
“怎么啦?”毛毛瞪大他那双眼线上挑的眼睛问到。
“没,没事。”外卖小哥匆匆上车弹射起步。
毛毛嘁一声,拎着袋子回到座位,三人围坐桌边,在三十八度的温暖天气里吃起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