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城单恋往事 第56章 第 56 章

陈志乾给荆晚她们上课已经两个多月了，广受好评，他和荆晚之间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荆晚有时候甚至怀疑，刚开学那次交谈，她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危险，是不是只是错觉。

今天内科学讲的是泌尿系统，比之前讲的循环系统好理解很多，课堂氛围也轻松不少。

陈志乾甚至提前十分钟讲完了课，在讲台上开起玩笑：“其实不管内科还是外科，泌尿系统都是很重要也不乏趣味性的一章。你们现在学内科，还没有多大体会，等学了外科，尤其是实习的时候，会跟手术，泌尿系统碎石术和前列/腺切除术是最有意思的两个手术，尤其是前列/腺切除，一条一条和挤牙膏一样，治愈强迫症，到时候你们可以留意一下。”

台下发出一阵阵的私语和哄笑声。

陈志乾整理教案：“还有，别不拿泌尿系统当回事。咱们这一行不管学习还是工作，都需要久坐。大家记住千万别憋尿，你们还年轻，不知道我们中老年人的苦。十年前我们同学聚会，比的是谁论文好、挣得多，现在聚会比的都是谁腰不疼、尿得远。好好爱护你们的肾和膀胱，不是闹着玩的。”

底下的笑声更大了。

荆晚看看旁边的舍友，宋晓澄和王丽华看陈志乾简直星星眼。

宋晓澄忍不住说：“陈老师真好啊，讲课也好，人也英俊儒雅，还幽默，真的太好了。年底教职工评优我一定投陈老师。”

荆晚无奈摇头：“那闻老师呢？你抛弃他了？”

宋晓澄：“可以多选嘛……小孩子才做选择，大学生就是全都要。”

荆晚无奈地笑。

陈志乾先走一步，作为助教的秦沁站上了讲台：“请上学期期末考试年级前十名的同学留一下。”

荆晚抬了头，和不远处的李栀子对视一眼。

韩时来作为八卦小灵通对荆晚低声说：“听说陈教授手里有几个临床实验项目，对本科生开放了名额，有**文的机会，而且可以加学分，加油啊我的晚。”

荆晚扯了个微笑点了点头。

同学们都走了，他们十个走到讲台，秦沁把项目单页一一发给他们。

项目有两个，分别跟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和DID（多重人格障碍）相关，这是精神病学里最有名的两个概念。因为经典，所以足够吸引人。

荆晚看着单页出神，她陷入纠结。

她的直觉告诉她陈志乾不是好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她的理智告诉她，从专业上讲，这两个项目值得参与，而从感情上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荆晚心中有个念头在疯长，她想知道陈志乾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想知道程朗月失常和周沐辰自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手上的这两页纸，是真相递给她的邀请函。

秦沁的声音传入荆晚耳中：“这次的实验项目只对临床医学和药学专业开放，每个项目在本科部只招两人，要经过笔试和面试两轮考核。实验为期一年，结束后论文署名，学分五分。有兴趣参加的来我这儿报名。”

机会难得，十个人无一例外，都选择参加。两个项目只能报一个，已经有八个人报名了DID组。

荆晚并不觉得奇怪，国内的青少年知道DID，韩剧功不可没。故事设定往往一样，男主角是拥有多重人格的帅哥，这些人格相互认识，相互憎恨，甚至想要取代主人格，为此在同一具躯体里忘情厮杀，然后在不同的契机下……爱上同一个女人。

极致的罗曼蒂克，美化了极致的病痛，让人心驰神往。

秦沁的眼睛终于落在荆晚身上，她的表情有询问的意思。

荆晚回了神：“我报PTSD组。”

秦沁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栀子也做了选择：“我和荆晚一样。”

秦沁：“好。”

秦沁誊写好名单，荆晚和李栀子也往外走。

荆晚快要走出教室的时候，秦沁突然叫住了她。

“荆晚。”

荆晚回头，秦沁的嘴唇一张一翕，欲言又止。

最终她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跟你们说，PTSD组的考核会更严一些，你们好好准备。”

荆晚报之一笑：“嗯，知道了。谢谢师姐。”

荆晚走出阶梯教室大楼，才觉得有些恍惚，

刚才秦沁看她的眼神很特别，荆晚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近乎是……近乎是一种悲悯。

可是，她为什么要可怜她？

“想什么呢？”李栀子打断了荆晚的思绪。

“没……没什么。”荆晚回想起什么：“栀子，谢谢你。”

“嗯？”

“其实你对DID更有兴趣吧，你看了好几遍DID的单页。”

栀子笑了笑：“确实更有兴趣一点，但和PTSD也差不了多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学医是家里逼的，两个项目参加哪个都一样。”

荆晚：“啧，太凡尔赛了，家里逼得，回回都考年级第一……”

“你少取笑我！”李栀子啐了荆晚一句，接着说道：“如果程雾山说的是事实，月月现在的情况就很有可能和创伤应激有关。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才选了这个项目，对吧？”

荆晚没有否认：“原因之一吧。主要还是DID那一组竞争太激烈了，我打不过。”

“你少来！”栀子翻她一个白眼，紧接着又笑了：“我现在好想越来越明白程雾山为什么喜欢你了。你真是……挺疯的。”

李栀子没有说谎，她一直都知道程雾山对陈志乾人品存疑，但她之前并不放在心上，莫须有的东西，她从来不当回事。

反倒是荆晚站到程雾山身边之后，她才愈发相信了程雾山当年说过的话。

骄傲如李栀子，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

荆晚这样的人，比她更应该得到程雾山。

同样的猜测，程雾山对她也说过，她只觉得程雾山信口开河。

可荆晚不是，她陪着他，去论证这个猜测的真伪，哪怕命题一旦论证为真，他们就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可她依旧那么做了。因为命题出自程雾山之口，而荆晚相信程雾山。

人这一生，在爱之一字上，所求不过两点，一是赴汤蹈火的同行，二是锲而不舍的陪伴。

荆晚做到了，所以程雾山理应就是她的。

挺疯的。

这是荆晚第一次听到的评价。

她笑了笑：“或许吧，可你还不是陪着我？”

李栀子愣了愣，也笑了：“别臭美了，我可不是为你。月月到底喊了我十几年姐姐。”

“你不要再说了，我有点吃醋。我一定要告诉月月，以后只能喊我姐姐。”

“荆晚，你这醋吃得挺邪门儿啊……”

……

陈志乾在阶梯教室大楼一楼等电梯，手机上是秦沁发来的信息。

“老师，报名表整理好了。”

过后又发来一张图。

陈志乾点开图片，看到意料之中的名字，眼神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意。

电梯门打开，陈志乾怔忪一瞬，闻天舟正在电梯里头。

陈志乾认识闻天舟，他是李妙云的继弟，他们见过几次，但没什么深交，这小子也没对他和程冉露过几次好脸色，别说他们了，李妙云在他跟前也是战战兢兢。

他对闻天舟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闻天舟也点头。

两人并排站着，电梯门关闭。

陈志乾没话找话：“闻老师不是教解剖的吗，怎么到了阶梯教室？”

闻天舟声音冷淡：“今天董事会，在楼顶。”

停车场在负一层，电梯很快就到了。

两人走出来，陈志乾率先找到了自己的车，他的手搭上车门把手，只听身后的闻天舟问他。

“陈志乾，为什么来医院教书？而且，为什么不教本来应该教的大三，反而强行教大二？”

陈志乾背对着闻天舟的面色冷下来，他的手从车门上松开，转身又是一副温润笑脸：“院长邀请我很多次，今年刚好有空，但大三的课程不好调，跟我的时间对不上，错过可惜，所以教了大二。”

闻天舟的嘴角浮上一丝冷笑，眼镜折射出一双凤眼的寒光：“不要打扰程雾山，也不要打扰程朗月，更不要打扰荆晚。”

“荆晚……荆晚……”陈志乾若有所思：“荆晚是谁啊？我不知道闻老师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当然最好，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陈教授好自为之。”

闻天舟转身离开，赵月依已经等在停车场，远远看见闻天舟，便迎了上来。

陈志乾被闻天舟的态度激怒，忍不住开口：“闻老师是以什么身份过问雾山和朗月的事？他们姓程，我对他们爸爸有救命之恩，那是我干儿子和干女儿。你一个外姓的舅舅过问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是不是不合适？”

闻天舟回身看陈志乾，赵月依也来到闻天舟身边，看到两人剑拔弩张，忍不住挽了闻天舟的胳膊。

陈志乾注意到赵月依的动作，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猜测。

见闻天舟语塞，他更加盛气凌人起来：“闻天舟，你不是程家人，别说程家了，即便闻老当年在世，你也不过是他的弃子而已。疏不间亲，你老大不小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这个长辈再教你吧。”

赵月依忍不住皱了眉，她是认识陈志乾的，都说陈教授温润如玉，可今日一见，他说话未免太难听。

闻天舟却不恼，反倒笑了：“确实如此。我是没有根的人啊，和陈教授彼此彼此。”

闻天舟加重了说最后一句话的语调，陈志乾的脸瞬间有些狰狞起来。

闻天舟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径直走开了。

赵月依坐在闻天舟的副驾驶上，迈巴赫在高架桥上疾驰。

赵月依看一眼闻天舟，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方向盘上的指节，侧脸冷峻的下颌线，都昭示着闻天舟的情绪——愤怒，他是愤怒的。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闻天舟的大腿上：“慢一点。”

“怕死？”

赵月依叹一口气：“不是怕死，是怕死得不明不白。”

闻天舟冷哼一声，他在赵月依面前懒得伪装，他的淫/邪与恶劣似乎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赵月依习以为常：“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他们都传，说你跟你爸关系不好。”

闻天舟闻言皱眉：“闭嘴。不是你该问的事。”

赵月依却自顾自继续说着：“天舟，如果你爸真的不在乎你，你们的父子关系就不会是这样……”

“你有完没完？”

“亲人之间的互相伤害，往往是因为最深的在乎。”

……

一进蓝海公寓，闻天舟就把赵月依扔到了床上，动作粗暴至极，带给赵月依最初的至痛，也带给她最后的至乐。

精疲力尽之后，闻天舟趴在赵月依身上喘息。

赵月依抬起酸软的臂膀，环住他，轻拍他汗水密布的脊背。

“天舟，放过自己吧……你还有我。”

“赵月依。”

“嗯？”

“不准叫我的名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