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师钰宁一秒都不带犹豫地回道,速度快得似是担心谢昭然下一秒就会后悔一般。
这反应之快,叫两人都为之一震。
师钰宁讪讪地瞧了眼谢昭然,尴尬地咧嘴一笑,心道这也不能怪她呀,这可是秘密,听起来比八卦还挠人心。
她哪能忍得住这诱惑。
谢昭然轻笑出声,她刚刚被惊讶到,是以为师钰宁的反应是在意她,不过这会儿瞧见师钰宁尴尬的神色,知道自己误会了。
现在换成任何一个其他人,说要同她说个秘密,她大约都是这番模样。
跟个小毛驴见着了脆萝卜一样,耳朵竖起,眼睛发亮。
真是怪可爱的......
谢昭然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正要邀请师钰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忽的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敛了笑容,唤了人进来。
羌笛进屋后,神色凝重,躬身回禀:“主子,园子里公主使人传了消息来,湖边似是出了些状况,请您过去一趟。”
具体什么情况羌笛也不知,大公主的人并未多说,只让谢昭然赶紧过去,她才不得已进屋打扰。
谢昭然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羌笛退下后,谢昭然有些歉意看向一旁眼巴巴瞧着她的师钰宁。
不等她开口呢,师钰宁抢先说道:“要不你长话短说?”
师钰宁觉着这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就跟好吃的送到了嘴边,却被拦着不让吃一样,那谁受得了啊,这不是酷刑是什么!
谢昭然诧异过后,蓦地展颜一笑,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有趣,如此鲜活的姑娘。
可惜要让这姑娘失望了,公主来传话,必是遇到了麻烦。
“晚一些,等园子那边的事情处理完。”谢昭然头一回带着哄人的语气同人好声好气商量着。
“不能长话短说,一句话说不完吗?”师钰宁眼巴巴多问了一句,若是一句话能说完,那也耽误不了谢昭然多少功夫。
“说不完。”谢昭然认真地回道。
师钰宁虽然失望,但也知道这也不能怪谢昭然说话说一半了,只能怪意外来的太突然。
她随着谢昭然,步履匆匆赶到了园子里,就瞧见了湖边聚集着不少人,喧闹不止,似有争执。
待走进了一些,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嚣张男声。
“皇姐是铁了心和弟弟过不去是吗?”
煜王黑着一张脸,目光里都是威胁,冷冷盯着面前拦着他的萧丽驹,眼神锐利似刀,像要将她身上刺出几个洞,放血割喉般。
萧丽驹在军中摸爬滚打,刀枪剑雨中厮杀出来的,哪里能被这小小的眼神震慑到。
她面不改色,一步不退,稳稳挡在了煜王的身前,阻了他前进的路。
前头不远就是为着主持竞渡特意搭起的高台。
原本端午的习俗是帝后亲自主持,今年因着皇上身子不适,皇后要侍疾,是以今年是由太子代为主持。
如今,太子身子也撑不住,煜王这般突然出现,想是听到了太子无法出席的消息,匆匆赶来就是想取而代之。
煜王确实存的就是这个心思,他挥挥手,身后的侍卫齐刷刷持剑上前围住了萧丽驹,就等着煜王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拿下萧丽驹。
“你敢?!”萧丽驹神色不变,居高临下,冷冷瞧着坐在肩舆上的煜王。
煜王勾起嘴角,脸上尽是不屑的神色:“本王有何不敢,本王名正言顺,倒是皇姐你,阻了本王的前进的路,误了竞舟的时辰,该当何罪?!”
萧丽驹寸步不让:“端午宴由太子主持,太子身子不适,太子妃替之,你这名正言顺的说法从何而来,怕不是个臆想!”
煜王捏住了有些隐隐作痛的右脚,脸色狰狞。
“太子既身子不适,取而代之的,当是本王这个弟弟,哪轮得到什么太子妃!”
“区区一女子,僭越无礼,本王没让她滚已是仁慈!”
“皇姐也是,女子之身,在军营里抛头露面,同那些个糙汉莽夫混迹在一处,丢尽皇家颜面,啧啧,如今父皇都不愿意见你,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端公主的架子——”
“你住嘴!”
煜王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了。
师钰宁奋力地推开了挡着的侍卫,硬是挤了进去,气喘吁吁,指着煜王一脸不忿地说道:“公主的事迹,世人皆知,当初一人亲率三千兵士深入漠北腹地——”
她用力喘了口气,将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公主一战成名,夺回边境失地,叫漠北不敢再来犯!”
“她是当世的英雄,是我大邺的守护神!”
师钰宁说完,重重呼了口气,刚才谢昭然行的快,她要小跑着才跟着住,本就气息不稳。
又听到了煜王这般侮辱公主,她这一口气差点给自己堵住。
怒火上头,她速度快得越过了谢昭然,先行至了煜王面前,替萧丽驹打抱不平!
师钰宁回头看了眼萧丽驹,见她神色肃穆,倒是瞧不出是否被伤到,但还是郑重地高声说道:“公主,你是我大邺的骄傲!”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叫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愣,刚才看笑话般的表情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羞愧。
屠春花当然也知道煜王说的不应该,他们在乡野都听说过,公主为着大邺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夺回失地。
只是煜王毕竟是王爷,太子身子又不好,煜王是帝王之位的不二人选,谁敢惹啊。
当初煜王看上了师钰宁,师老侯爷也是叮嘱了只可躲,不可冒犯。
屠春花见女儿就这般不管不顾地对上了煜王,心慌意乱地就要往里头挤,担心煜王对师钰宁发难,她要去护着女儿。
不等她挤进侍卫包围圈,她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如一颗枝叶茂盛的松柏,稳稳地挡在了女儿面前。
谢昭然冲着羌笛使了个眼色,羌笛立刻会意,从谢昭然身后将师钰宁往外拉扯:“师姑娘退后些。”
万一她家主子忍不住动起手来,也好避免误伤着师姑娘。
煜王说到一半的话被师钰宁打断,本就心中存了怒火,师钰宁还又说了一通跟他唱反调的话,更是让他气上加气,火上加火。
正要叫人将师钰宁拿下,就看见了他最是厌恶的谢昭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好啊,煜王愤愤捏住了受伤的右腿,顾不得腿上的疼痛,瞧着谢昭然的双眼似是要喷出火来。
他受伤这事,思来想去,只有太子可疑,而太子府中的一切事情,都是谢昭然打理的。
这事定然同谢昭然脱不了干系!
新仇旧恨凑一起,煜王当即就叫侍卫把谢昭然拿下!
谢昭然早有防备,来的路上已经调集了禁卫军,一声令下,就将煜王的侍卫尽数拿下。
园子里人多眼杂,若是动起手来,不论是何原因,到了陛下面前终究难逃伤了皇嗣的罪责。
谢昭然说什么都不姓萧。
见煜王的侍卫尽数被制服,谢昭然浅浅一笑,闲庭信步,走到了端坐在肩舆上的煜王面前。
似是闲聊般关切道:“煜王殿下,怎么腿伤了不在府里养伤,倒想着来园子里晃悠,可是腿不疼了?”
这话句句戳着煜王的心窝子,他低头看了被绑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的右腿,嘴里骤然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他就知道这事定是太子干的,看谢昭然嘲讽的模样显然也是知情的。
煜王恨得咬紧了牙关,力度之大,嘴里都泛起了血腥味。
“本王已有刺客线索,今日已经进宫告知了父王,想是不久,就可将那伙胆大包天的贼人给一网打尽!”
煜王的目光狠狠盯着谢昭然,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唇齿间冒出的唾沫星子都似着了火。
谢昭然不以为意:“既如此,煜王抓到伤你的人之前,可别到处晃悠了,省的又遭此横祸。”
说着浅浅一笑:“煜王可否让让,别耽误了竞舟时辰。”
煜王冷笑一声:“今日太子身子不适,这活动就该本王来代为主持。”
谢昭然:“不敢劳烦,太子已将此事交托给了我。”
“那是本王不在,如今本王既来了,这事就轮不着你这区区一女子!”
两人互不相让,眼见着时辰就要到了,误了吉时可不祥,萧丽驹不耐烦多费口舌,正要上前直接将煜王端开,就感觉身侧的手,轻轻叫人握了握。
萧丽驹低头看去,瞧见了一只枯瘦的只剩一层皮的手。
顺着那枯槁的手往上瞧,那人正一脸温和地朝她安静地笑笑。
“太子......”
她这一声呼唤,所有人都朝着来人看去,只见太子殿下身着一身太子吉服,经由一小太监搀扶着,虽是一脸病容,精神瞧着却是不错。
他温和地笑着环视众人:“本宫来晚了些,都聚在这做什么呢,竞舟马上开始了。”
众人闻言回过神,立马应声散了开去。
只是人离开了,那一双双探究的眼神还不住的往太子身上瞅。
如今京中盛传,太子活不过二十,就剩一年光景,今日一见,太子果然是瘦脱了人形,这定做的太子吉服,都似叫几根竹竿撑起来一般。
内里空荡荡的,那袖子就跟个布袋子似得挂在身上。
太子感受到了众人探究的目光,坦然地任由他们打量。
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煜王:“弟弟受了伤还来参加端午庆典,有心了,随本宫一同前往观看吧。”
说着又冲着谢昭然说道:“今日还是劳烦太子妃了。”
太子亲自发话让太子妃代为主持,人又在现场,谁敢有异议,煜王心中郁闷,却也没了理由。
只是他拒绝了太子邀请,立在原地不动。
太子也不强求,带着众人往湖边去。
师钰宁跟着经过煜王身边时,却被煜王喊住了。
“师小姐,本王有话同你说。”
师钰宁懊恼,这煜王必是要同她算刚才的冒犯的帐,并不想留,但也没有理由。
郁闷地停住了脚步,正要开口呢,腰侧一热,一只手贴着她的腰背,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师钰宁抬头看去,谢昭然绷着脸,流畅的下颌线比往常更为锋利了些。
她一时间哑了声,就这般跟着谢昭然往前走了。
煜王身侧伺候的内侍低着头,神色紧张问道:“王爷...这...可要奴才去拦下师姑娘?”
煜王目光微凝,看着谢昭然丝毫不顾忌着他,就这般带走了他要的人。
怒极反笑:“不用。”
煜王心想,就让谢昭然再得意一会儿,等晚宴过后,等师钰宁成了他的人,他倒要看看,谢昭然还有什么立场同他抢人!
烈日当空,氤氲的热气腾腾上升,虽是在湖边,却不见一丝微风,空气中漂浮着一阵阵叫人窒息的烦躁气息。
萧丽驹瞧了眼日光下都透着阴狠的煜王,偏头对着谢昭然小声说道:“当心些,煜王安静得有些不对劲,恐有后手。”
谢昭然在鼓点声中,捋了捋衣袖,端正了仪态,目视前方,眼神坚定,态度肃然,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迈步走上高台前,淡淡说了句。
“那我等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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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