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紫萧这四个字咬的十分重。
这四个字仿佛是一个刺,瞬间击碎太后的心,她心疼的上前搂住自己的儿子,这个从小就被迫背负太多的儿子。
“萧儿,母后都懂!”身为帝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紫萧紧紧的埋首在太后怀中,颤抖着身子抽搐。
“不要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太后一边慢慢顺着紫萧的后背轻拍着,仿佛小时候轻轻的呢喃一般,一边慢慢的开口劝说。
紫萧缓和了情绪从太后怀中抬起头来,眼眶微红,“我不信命!”这也是刚刚和颜如初所说的话,他不想听从命运的安排。
“萧儿,你?”太后心中一惊,不知道紫萧想要干什么。
紫萧已经整理好所有的情绪,完全看不出刚刚的不快,“母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太后以为紫萧不喜欢自己这样做,点点头,“母后明白。”这次恐怕是伤的太深了,恐怕以后也会断的干净了吧。
紫萧自顾自的开始穿衣服,太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叫人前来帮忙。
“时间不早了,母后早点休息。”紫萧完全没要叫人的意思,自己穿戴好之后,抱歉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片,最终视线停留在太后放在角落里的那只青瓷花瓶,“让母后受惊了,幸亏没有打碎母后最心爱的花瓶。”
就算是真的打碎了,太后又怎么会和他计较,笑着摆摆手,“只要你没事,一只花瓶算得了什么。去吧,早点休息!”
紫萧看着太后眼眶下面的青黑色,这几日自己生病让她担心了,心中不忍,缓和了语气,“日后莫要再逼她了。”刚刚虽然恼怒气愤,可是事后平静下来他怎会不明白颜如初如此痛苦决绝,一定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功劳,她不想让自己在亲人和爱人之间做选择。
太后惊讶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他自始至终担心的都是那个丫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青意担忧的等候在寝宫门口,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一个晚上。本以为请来颜如初,看在主子病弱的份上会有所好转,没想到没过一会就看到颜如初像一缕幽魂一样跌跌撞撞的从寝宫里出来,他焦急的上前想要询问情况,发现颜如初更像是病入膏肓的那一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只能不停的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去,听到脚步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跑着上去扶着摇摇晃晃的紫萧,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皇上,颜姑娘,”
“回去吧。”紫萧插断了青意的话,连名字仿佛都成了一种魔咒,不敢再听到。
青意心知这是没有谈好,心底叹了一口气,二人明明都心系对方,却都不肯低头。若是知道跟着颜如初离开的还有那位小王爷,不知道还会不会如现在一般镇定。
这话自然是不敢开口的,否则今晚闹腾起来,他脑袋也不要想要了。
紫萧走了几步,回头再次看向寝宫门口,仿佛能够看到那个丫头跌跌撞撞的失落着走出来的样子。
苍白干涩的双唇张了张,声音沙哑,“以后她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再提。”这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青意的命令。
青意虽然心中一点都不相信,但是口中仍旧应下,这次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走出宁寿宫的颜如初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游荡在后宫中。若不是身后跟着司辰为他挡去御林军的排查,她此刻已经被带走了。
司辰默默的一路跟着她身后,始终保持三步远的距离,既不上前也不开口,只是跟着,仿佛只有这样心底才能安宁。
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后宫中前行,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当心!”眼看着颜如初已经走到湖边,再抬一步就要踏进湖水中,司辰立刻提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皱着眉头轻斥一声,“你不要命了!”
颜如初仿佛还未回神,茫然无措眼神空洞的看着司辰,面上更加寡淡,透着一种死气的灰白。
司辰瞬间心头仿佛被针扎似的疼痛的无以加复,那一刻他生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忍不住一把将颜如初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去他的什么责任大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颜如初想怎样都可以。
颜如初冰冷的身体在司辰的怀中瑟瑟发抖,她木讷的抬头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眼睛仿佛蒙上一层雾气,怎么也洗不干净。
“我想回家。”声音之中饱含酸楚和无助。
司辰心疼坏了,安抚着柔声道,“好,只要我在,你想怎样都可以。”
颜如初从司辰怀中挣扎着钻出脑袋,婆娑着泪眼哽咽着声音,“我只想要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一片混沌,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仿佛是一个发泄的窗口。
司辰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为她心疼难过,另一半也为自己心碎难耐。
“你让我拿你该怎么办才好?”司辰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炸开了。
“如初!”颜如初身子一软,司辰慌乱的扶住失去知觉的她,第一次感觉到她如此虚弱,连精神都在奔溃的边缘。
打横抱起颜如初,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里,眼睛里面闪烁着决然的光芒,这一刻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颜如初昏睡了一天一夜,司辰不想惊动太医院,亲自去请了金太医过来检查。一番检查下来,金太医只说了四个字,“悲从心来!”这是忧伤郁结于心,化不开,才会如此,心病还须心药医。
翩若不明白去了一趟怎得变成这样,加之司辰不让外传,她还以为是太后所为,更加小心翼翼。亲自到福寿宫那里告假,说是颜如初得了风寒,这几日不能去请安。
太皇太后十分在意,亲自安排太医院过去从查看,好在金太医都给掩饰过去了,开了药,一直养着。
经过那晚的事情之后,颜如初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醒来之后也不肯出来,司辰几次上门都避而不见,整个人仿佛失了灵魂一般。
司辰只能从翩若那里打听一些消息,知道颜如初已经醒来,只是不肯好好吃东西,变着花样的从宫外带了一些小吃送进来。
翩若整日里守在颜如初身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寸步不离。
这天司辰匆忙赶过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在门上轻敲了几声,仍旧毫无反应,忍不住开口道,“府中有位故人想要见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里面似乎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音,鞋子快速划过地板的声音,大门从里面被拉开,颜如初脸色苍白身子更加单薄,精气神好了一些,她顾不得脚步悬浮的身体,带着希光的星星点点看向司辰,“真的醒了吗?”问的小心翼翼。
司辰肯定的点点头,“你先吃点东西,我接你出宫。”
此刻的颜如初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随手抄起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拢了拢头发,脚步不停向前走,“不吃了,快走!”满脸焦急。
司辰无奈的摇头叹息,跟上颜如初的脚步,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领着她上了马车,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进宫前顺道买的,还热乎着,吃点吧。”
颜如初刚想要拒绝,司辰不容推辞的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中,“你准备这副病弱的样子去见岳明兄吗?”
颜如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骨骼感似乎更重了,缓缓打开油纸包,热气腾腾的包子迎面传来香气。
勉强自己放入口中咬下,入口的香味冲击着她的味蕾。这个味道分明是京都城最南端那家孙记包子铺的包子,她以前住在红衣酒肆的时候经常去买来吃。
眼眶微热,康王府在城北,包子铺在城南,一来一回就要一个时辰,再入宫还能热乎着,可见费了多少功夫。
这样的深情,颜如初低着头咀嚼着包子,心头渐渐湿润起来。
车子到了康王府的大门口,颜如初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不等司辰带路一路小跑着冲到了岳明所在的院落。
冷茵已经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就猜到是颜如初过来了,开心的拉开房门,远远就看到一路狂奔的颜如初。
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容,颜如初彻底放松下来,看来司辰不是哄骗自己的。
“如姐姐,上官大哥昨晚上就醒来了,等了你一早上了,快进去看看吧。”若不是那堵厚厚的宫墙阻拦,昨晚上就想要告诉颜如初这个好消息。
颜如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司辰,在他肯定的眼神中神情放松了下来。
推门而入的浓厚的药味让颜如初皱了一下眉头,房间里面有些昏暗,可能是刚醒来的原因,岳明身体虚弱,此刻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门口。
颜如初放缓了脚步,似乎生怕惊扰了床上之人,张了张干涩的唇角,轻微的喊了一声,“师兄。”
床上之人似乎睡着了,没有动静,颜如初停下脚步看了片刻,就在她以为岳明睡着了,稍等片刻的时候,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