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珠 第8章 第 8 章

这所贵族学校每周只有两天的晚自习，在高三这么紧要时候学生们依然非常悠哉，全然不见疲色。姜夏把这些归于强大的钞能力，因为贺夫人最起码请了五位家教来为贺榆授课，他在一旁也能跟着学习。姜夏觉得庆幸，要是普通高中他可能没办法好好念完，他身体很差，隔三差五就生病，现在能维持着中上成绩已然不易，长时间学习根本吃不消，他要好好念书读大学，以后才能找到好工作，攒到钱就能去寻找姜秋。他觉得是那个可恶大师把他跟贺榆体格互换了，因为他小时候身体很棒的。

晚自习结束后，姜夏收拾好书包跟上贺榆的脚步，外面司机已经等候许久，看见贺榆出来立刻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车门：“您放学了少爷。”

贺榆淡淡嗯了声坐进去，司机递过来一部手机：“夫人让您给她回个电话。”

贺榆接过来拨通电话，贺夫人工作很忙，两人迅速交流几分钟就挂断了。

姜夏眼巴巴看着手机，虽然害怕贺榆但抵不过好奇，他扭捏着开口：“少爷，能不能给我玩一下手机。”

没开灯的车里光线很暗，贺榆似乎笑了下：“想玩？”十七岁的贺榆个子很高，面无表情时有种浓浓压迫感，这一笑才有了点少年人的味道。

听到贺榆没有拒绝，姜夏眼神一下子亮起来，像只吃到肉骨头的小狗，不存在的尾巴在身后摇来晃去，兴奋地攀住贺榆手臂：“嗯嗯。”

贺榆这会儿心情好像不错，把手机丢给他：“到家还我。”

姜夏心不在焉应了声，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他捣鼓了会儿也只会拍照跟放音乐。他之前见班里其他同学偷偷带进来的手机上面都有很多好玩游戏，根本不是这样无聊。于是身体又朝着贺榆凑得很近：“少爷，少爷……你手机里没有游戏。”

他离得太近了，贺榆能闻到他身上清浅香味，温热呼吸轻拂过贺榆面颊，带来触电般奇怪的酥麻。

又是这种感觉……贺榆强行压下这股诡异悸动，接过手机问他：“想玩什么游戏。”

姜夏感觉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少爷对自己好得有点不对劲，他晕晕乎乎地说道：“少爷……你真好少爷……什么游戏都行。”

少年语气突然又变得冷漠：“你跟谁都这么说话是不是。”

姜夏被吓了一大跳，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生气了，他也不敢说还要玩手机这件事了，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跟个小学生似的，张嘴从善如流道歉：“对不起少爷，我错了。”

贺榆看上去仍是淡淡表情，但姜夏知道他现在生气了，于是把头靠过去埋在他胸口，又用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不要生气了……少爷。”

姜夏觉得这个动作很奇怪，有点羞耻，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连心跳声都重合着，他不喜欢这样，他还很害怕贺榆，可对方生气时，这个举动很管用，少爷会不那么生气。

这一结论是在半个月前得出的。来找贺榆的纪琛发现了独自在家的姜夏，于是纪琛邀请姜夏去他家玩，他指了指旁边那栋别墅：“很近的。”

纪琛是非常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唇边噙着一抹温润笑意：“你都没怎么出去过吧？我家里有两只狗狗，你想要跟他们一起玩吗？”

他很想要出去，可是贺榆告诉他不可以乱跑。

“谢谢纪琛少爷，我要写作业，就不出去了。”姜夏撒谎了，他作业早已写完，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偷吃水果。

“那好吧。”纪琛笑意不减：“那你好好写作业，我先回去了。”

他点点头，看着纪琛修长身影逐渐远去，才把目光收回来，走去客厅准备看会电视。

门铃声再次响起，姜夏开门发现又是纪琛，不同的是这次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今天很热，我给你拿了雪糕。”纪琛并未进门，只把雪糕塞进他手里，眼底有促狭笑意：“要赶快吃掉，不然会融化。”

不等他开口，纪琛已经走远了。

姜夏手里攥着雪糕，有些怔愣，他准备把雪糕放进冰箱，这样就不会融化了，自己也不会因为吃别人东西被少爷骂。

可是……现在少爷还没有回来，就算吃掉雪糕也不会被发现吧？他已经很久没吃过雪糕了，少爷说吃了雪糕会生病，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姜夏觉得是因为少爷不想给他花钱，所以不肯给他吃。

姜夏咬了下嘴唇，像个心虚的小偷，挣扎片刻还是没能扛住雪糕的诱惑，拿着雪糕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滋滋凉丝丝，有股奶香混合着奇怪的水果味，很好吃，就是有点太甜了。

因为非常凉，所以他只能小口小口吃着，已经融化的雪糕滴落在手上，姜夏没忍住舔了下手指。抬起头发现贺榆站在门口那里，不知道看他多久了。

霎时间姜夏魂飞魄散，脸色苍白像见到鬼一样，惊恐地把手背后藏起来，又意识到什么，迅速把雪糕丢进垃圾桶。

贺榆问他：“谁给的。”

姜夏结结巴巴：“纪……纪琛少爷找你，拿给……拿给你吃……我，我吃掉了。”

少年不怒反笑：“你还真是会招蜂引蝶。”下一秒也不笑了，脸色很阴沉：“你这么有能耐，去让别人帮你找姜秋，别来求我。”

十七岁的姜夏已经有了自尊心，但在贺榆面前不值一提，他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跌跌撞撞跑过去跪在贺榆脚边，竭力哀求着着：“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别生气少爷……”

贺榆无动于衷，黑沉双眼里蕴含着怒意，姜夏终于在这种可怕的气氛里被吓哭，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而贺榆似乎对他不长记性的德行感到厌烦，将他从身上扯下来，抬起脚往外走去。

巨大的恐慌感蔓延开来，他不知道除了贺榆谁还会帮他找姜秋，他忽地伸手抱住对方的腰，用了十二分力气：“不要走……不要走……”姜夏眼泪不受控制地成串落下，话也说不清楚。

贺榆扭头冷冷看他，姜夏抽噎着，慢慢把手放在他脖子上，仿佛这样他就不会走：“我会好好听话，我很听话少爷……”

少年细瘦手臂箍在贺榆脖子上，勒得很紧，眼泪鼻涕统统蹭在贺榆胸前，哭得像个傻子。

贺榆好像被他的动作气得更狠，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也很僵硬，姜夏怕他气急，又急忙松开手臂。

他淡淡开口：“你这样是跟我道歉吗。”

姜夏傻乎乎点头，虽然没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个行为是道歉，但贺榆觉得是那就是，只要他能消气就好。

“过来抱我。”贺榆冷冷出声。

姜夏又试探着搂住贺榆身体，脸贴在他胸口，含糊不清地问：“那你原谅我吗……”

贺榆没说话，但表情没那么可怕，看样子是不太生气了。

不过姜夏觉得自己应该给少爷道歉，因为他吃雪糕真的会生病，当天下午他就开始出疹子，还呼吸不畅。贺榆好像习以为常，从药箱里翻出两板胶囊给他。

活了十七年的姜夏才知道原来光嘴巴说对不起没用，要用身体做对不起才能哄好少爷。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听见贺榆急促的心跳声，以为对方还没有消气，怕贺榆不给他玩手机，又自作聪明把整个身体都贴过去，用很小的气音哀求着：“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贺榆呼吸变得紊乱，眼神暗到发沉，伸手把他从身上扯下来：“坐好。”

他很听话，乖乖坐在一旁。

少年又恢复成平日里清贵骄矜模样，修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拿去玩吧。”他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暗哑起来。

姜夏一看，上面有几个新图标，应该是给他下载好了游戏。圆眼睛弯了弯，接过手机玩了起来。

他手指不太灵活地点着屏幕，不小心误触到相册，里面照片只有一张，是他跟贺亭坐在客厅看电视，贺亭低头看不到表情，姜夏则呆呆地盯着电视，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

姜夏觉得应该是拍贺亭不小心把他拍进去了，也没放心上。关掉相册打开刚才下载的游戏，里面有个游戏叫贪吃蛇，非常好玩，姜夏玩了一路眼睛都没离开过屏幕，一直到司机停车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贺榆，还不忘追问：“少爷，我明天还能玩手机吗？”

贺榆走在前面，把手机装进口袋，垂着眼睛：“看你表现。”

姜夏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少爷，我一定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