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也好,嗷也好,都不是它真正的声音。”
说到这里,容遇略带遗憾的蹲下身,与那伽蓝犬对视了一眼,摸着它的大脑袋自言自语。
“不是吗?”
随后容遇又立马站起身,继续说:“我刚来这客栈时,就见过它了,这客栈老板不懂它的习性,给它养的志气全无,只会吃喝玩耍,真是丢人,该把它带回伽蓝好好练练,不然,它可真成了宠犬了。”
“对了,我冬日时,还曾使唤它们给我拉车,不然这一身的皮毛,可不是白长了吗。”
“这位公子说得对,这犬确实算不得凶。”
“那你说,是谁杀了我们的老爷!”记家人突然将指责转向容遇。
“总之,这狗啊……当然不是凶手啦。”容遇起身。
“这尸体身上的痕迹,说明他是被车轱辘压死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昨晚他们太吵,开窗看到的人可不少,大家都看到那酒鬼好好的。”
“就是,昨日我却看到他……好好的,甚至还又喝了一大口酒。”马车的主人说道。
这商户之前听到吵闹,自然也下来凑热闹了,此刻见波及到了自己,忍不住开口反驳。
“因为你当时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记家老爷。”
“那是谁……”
“这个嘛……”容遇没有再继续说。
“大家之所以会觉得昨晚上刹车的声音奇怪刺耳,是因为那辆车的下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
“大家请跟我一起去看。”容遇故意不答。
众人往后面停放马车的地方走去,容遇邀请了几位客商和自己一起俯身去看。
“怎么回事,竟然全是血!”几人惊呼。
“在马车第一次刹车时,真正的记家主,就已经被碾死了。”
“所以所谓的酒鬼,也根本就没有躲过去。”
“那为何,这记家家主不曾发出声音?”
容遇满脸坦然:“或许他在被碾压之前,就已经失去意识了,所以不会发出声音。”
“而那假醉鬼和狗,不过是转意注意力的作用。”
“我家老爷怎会喝醉,又出现在那里,定然是你们有心谋害!”记家人还想要闹。
“那就得问问酒窖的主人了。”
容遇走向客栈老板,盯着他的眼睛说。
“正因为你提前了解过,知道他贪酒,所以你故意在他也在场的时候和大家说,那坛子酒,看着年份已经有百年了,自己的祖宗将它一直留着,就是为等一个酒量最好的有缘人,这自然是激起了他的挑战心。”
“与我们这些普通人而言,或许听了便过了,可于有酒癖之人而言,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容遇又指了指地上的记家主:“而那酒价格昂贵,如今这人家道中落,确实无力承担这酒钱,无法为之一掷千金,自然也就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却不想,正好落进了你们的圈套。”
“以他对酒的痴迷,到手之后,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喝下去。”
“至于你那酒,是真是假,自然也不重要了,因为还没等他喝进嘴里的时候,或许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所以……公子你的意思是说,酒窖那里,才是真正的案发之地?”
“没错,酒鬼人人嫌弃,当晚他为不引人注意,又带着斗篷,自然无人看清他的模样,当晚他遇上的酒鬼,也并非真的就是记家家主。”
……
事情并不复杂,结束的也很快,直到两人牵着马走出客栈,虞夕脸上才露出些许恍然大悟。
“看来角差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记家主的性命。”
虞夕凑近容遇:“我原也以为这事情是角差干的,可是他们身份特别,又哪里用绕这些弯子。”
“虞姑娘说的确实不错,我如今倒是觉得,角差并不希望记家主死掉,反而是有人在让记家主永远闭嘴。”
“毕竟连我们都能够发现记家早已经被人盯上了,背后的人,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只是可惜,如今记家家主已死,他的这些亲眷怕是更难逃出角差掌控。”
容遇刚刚低头牵起缰绳,却见虞夕示意他和自己去往一个方向。
虞夕两人屏气看着小镇的一处角落,心里暗暗想,看来,这场闹剧背后藏着的其他人,还有他们背后的秘密,终于要有线索了。
“说,人到底在哪里?”角差的剑已经逼到了那记家人的脖颈。
他们是在找人?找谁?难道是已经被灭门的林家人?
可以角差的谨慎,不可能在灭门之后不清点人数,难道是……不见了谁?
若是当时的林家山庄灭门惨案当真有幸存之人,那可绝不是小事。
甚至可以说……附近或许还藏着虞朝的人。
那边的记家人只顾着瑟瑟发抖,完全给不出答案,惹得角差一连杀了好几个人以作威慑。
容遇见状倒是猜测道:“如今看来,若当真有人幸存,那人也似乎被藏得极好,林家山庄竟连庄主夫人母家的亲戚都不曾告诉丝毫……”
“可是虞朝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难道……他对此早已有所把握?所以并未派人前来?他笃定那记家无法透露消息,是因为……”
“他一开始就清楚,记家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放心记家这样在外随意走动,惹人注意。”
“林家山庄树倒猢狲散,而记家他们为求自保,自然会试图与这些权贵产生一些牵扯,好有些后路,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让自家的子女去联姻上。”
“记家主,当真愚蠢。”
虞夕总归是更了解虞朝的人,她摇摇头表示否定:“不,或许,虞朝他,一直都在,甚至从一开始,他就在这件事当中了,而且,他的人,比我们来的,还要早,甚至是,早早的就等在了这个偏远小镇上,就为了封记家人的口。”
她自小与虞朝一起长大,知道他一旦认真了,便会尽量让自己没有疏漏之处。
“你可曾想过,究竟是谁,在故意引那记家家主去偷酒的?”
“你指的是,客栈老板?”
“没错,客栈老板与记家人并不相识,背后总会有人指使。”
“虞朝此举,确实是在杀人灭口,只是……他为什么要借刀杀人?”
“因为若是虞朝直接让手下杀了已经在人前暴露身份的记家主,角差一定会顺着线索查到他的朝夕盟,不如拐个弯,让事情看起来更乱一些,总能拖些时间。”
“可若是记家家主真的知道背后的秘密,那以他愿意卖女求荣的性子,怕是早已就将那消息换了钱财,他既然没有,那便是真的不知道了。”
“或许,记家家主知道的,是其他秘密。”虞夕猜测。
“只是不知,他知道的,会是什么秘密,能够让他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到死都守口如瓶。”
“只是可惜,虞朝布的局,被我给戳穿了。”
“等去了角城,他不会看我不顺眼吧?”容遇故作可怜。
“你还会怕他?”虞夕忍不住笑了。
“自然是不怕的,我倒是一直想要见识一下,曾经的角城第一公子,如今再次回到角城,会是何等模样。”
两人牵起缰绳,打算架马离开,最后,容遇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也忍不住叹到。
说来也是,林家山庄这样大的事情,当时虞朝连虞夕和容遇都能够救下,又怎会不曾插手,或许他背后知道的,远比他们知道的要多。
“走吧,出发角城,或许到了那里,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所有的答案,总得去角城才能找到,毕竟不论角城之外的地界如何混乱,都是由角城里的那些人造成的,而角国最终的结局,也终将与角城里的人决定。
却不想,还未真正入城,便遇上了他们想要见的人。
……
“方鸾,你怎么在这?”此处位于城外,不知他在这里干什么。
不过如今倒也不用去打听角城里的事情,有方鸾在,问他便是。
“可是方家出事了?”不然方鸾无法这样光明正大的在城外逗留。
方鸾挠了挠胳膊上红肿的包,才终于说道。
“你猜的没错,方家确实是出事了。”
“出事的是那个女人,方霜,她于三日前失踪了。”
他边带着容遇和虞夕往城门口走边说。
“那你怎么在这里?”
“三日前,这城外的湖边也发生了一件怪事……”方鸾接下来就将角城里的流言蜚语告知了两人。
“所以我怀疑,消失的那个女人,是方霜。”
“是她!”连虞夕也忍不住惊讶了,方霜身为方家的未来,自然有不少人保护在身边,怎会发生这样的诡事?
容遇也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晚消失的女子竟然会与方霜有关。
“那天我来得早,发现了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
方鸾说完,爬上了自己的马车,掏出了一把被布包裹着的剑。
容遇见他行为谨慎小心,也认真起来。
“我觉得不对劲,就先替她把这剑收了起来,没有告诉别人。”
“我比角差先一步赶到,却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岸边只剩了一把被丢下的剑。”他缓缓扯开了包裹着剑柄的布。
虞夕凑过去看,见那剑柄处刻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是角家的角后。
既然是角后所赠,那这柄剑如今的主人,想来……
“糟了,这是……”她忍不住低声道。
“方霜的女君剑……”容遇也认出来了。
虞夕和方霜两人都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女君剑离身,难道……
“眼下角城里方家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