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度流年[民国] 第15章 第壹拾伍章

“所以，念清，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放在脚下的马灯火苗跳动，倒映在他黑色的瞳孔上，一如他此刻内心雀跃而又不安的情绪。

贺念清只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迟迟无法开口，说不出任何话语。

她沉浸在他温柔的眼眸中，深陷在他动情的言语里。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只问这一次，以后绝不纠缠。”

见她一直没有回应，盛羽堂开口道。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贺念清声音微微颤抖，她控制不住自己，不仅声音在颤抖，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而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

两颊泛起微红，唇角漾起笑意，这一切，被盛羽堂看在眼里，瞬间明了女孩的心意。

他知道她听得清，四下寂静无声，他能听见外面风吹过草地树梢的声音，甚至能听见彼此紧张的呼吸和心跳。

他的气息逐渐靠近，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念清，我喜欢你，你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贺念清只觉得全身血液涌向了心头，十八岁的她，还没有遇到过向她如此认真表白的人。

她总是被父亲和表哥保护得太好，能接触到的世界很有限，学校里也有男生对她有所好感，可她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拒绝，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夜起，从她一字一句研读他的笔记开始，从她因为被爽约而患得患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逃不掉。

“我可以吻你吗？”

他的声音好像从未如此轻柔过，仿佛拥有什么魔力，让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本只是短暂交集的两条平行线，却因为今夜的心跳而同频，从此以后紧紧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盛羽堂的双臂轻轻揽过她的腰肢，贺念清只觉得自己双膝发软，两个身体渐渐靠近，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却无力将他推开，而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她眼帘低垂，两扇如蝴蝶羽翼般浓密地睫毛微颤，他轻啄她的唇瓣，由浅至深，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空旷的厂房内陡然升温，连氧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他的一只手拂过她的脑后，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与发丝纠缠，两人的距离进一步拉近，鼻尖相抵，贺念清惊呼出声，却被他悉数吞入腹中。

他的舌尖乘虚而入，攻城略地，轻扫她的上颚，引来阵阵颤栗。

纵使难舍难分，盛羽堂还是分开了这初次的深吻。

一双深邃的眼眸因饱含**而显得水汽氤氲，面前的人儿依旧不敢抬起眼帘，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他抽走了一般，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同样急促的心跳。

盛羽堂虔诚地捧起她的脸颊，像是将最宝贵的艺术品捧在自己手中，用他的唇丈量着她的每一寸高低起伏。

他的唇落在她高挺而小巧的鼻尖，落在她弯弯的柳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这一刻，他想向全世界宣布，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他在自己事业起飞的起点，拥有了他最爱的人。

“念清，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好开心。你也会和我一样吗？”

他的声音从胸膛传来，显得更加低哑，再这样特殊的时候，更别具一番吸引力。

“你这人今晚怎么回事，那么多问题？”

贺念清扬起小脸看着眼前的男人，佯装生气。

“因为太在乎你的感受，所以才会不停的问你。”笑声从他的胸腔传来，“那我下次不这么绅士了，霸道一点，是不是现在的女生都喜欢这一型？”

“我才不喜欢。”贺念清一拳砸在他的胸口。

盛羽堂丝毫感觉不到拳头落下来的力道，倒象是一种温柔的，别样的回应。

“那我就放心了。”

“你在得意什么。”

贺念清见他笑得得意，不禁脸颊再次绯红。

盛羽堂再次轻啄她红润的唇瓣，明明是一张娇俏可人的红唇，却总是对他一个人那般伶牙俐齿。

“能得到贺小姐芳心，我当然得意。”

“你讲这些都不会脸红心跳？”

“当然不会，你不知道像我这样喜欢冒险和挑战的人心理素质都很强大吗？”

还不等那伶牙俐齿在反击，盛羽堂便以吻封缄，让她再无还击之力。

他肆意攫取着她口中的美好，吻不够，就是吻不够。

一轮圆月逐渐高升，厂房内的光线黯淡下来，那些在两旁排列整齐的机器，无声地见证着一对年轻人最真挚而又热烈的感情。

夜渐深，风骤起，纵使万般不舍，终究还是要原路返回。

气温骤降，担心贺念清会着凉，执意要将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腿上。

“你这样搞，会着凉的。”

贺念清有些担心，他只穿一身深色西装，根本不能抵御冬日的严寒。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盛羽堂全然不在乎。

“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贺念清很是好奇，在她的印象里这些公子哥儿一个个的大多是顺理成章地接手家里的生意，没人愿意自己单打独斗。

“我不喜欢被人安排的感觉，相反，这样事业刚刚起步虽然很累，但是我觉得很自由，很刺激，也很能激发我的激情，我很喜欢那种感觉。”盛羽堂说起这些总是会充满憧憬与向往的神色。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神情却又严肃起来。

“其实，在海外我才真正地见识到了我们同先进技术的差距，我很想改变这种现状，打造一个我理想中的家园，想让我自己和更多人变得强大起来。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战争的话，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贺念清望着前方茫茫的黑夜陷入了沉思。

她当然知道战争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国破家亡，意味着亲手打造的家园被毁灭。

也许，他付出所有，孤注一掷建造的工厂，可能就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所以，他才会带她来看这个工厂，才会对她说了那么多关于他工作的事情和可能面临的危险，才会对她说，只问这一次，以后绝不纠缠。

“怎么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盛羽堂见她沉默半晌，不禁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既然答应你，就说明，我只看重你，不在乎你是什么职业，在做什么事情。”

盛羽堂用眼角余光看到她无比认真地神情，内心满是感动。

“你就不怕以后嫁给我会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呸呸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口无遮拦，能不能讲点吉利话，怎么这么百无禁忌呢？”

贺念清被他气急了，恨不得想一巴掌拍到他嘴上，让他不要再说这些丧气话。

“再说了，谁说要嫁给你了。”

“开玩笑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

盛羽堂一把抓住她拍打过来的小手，趁机在白嫩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贺念清将手抽回去，说道，“你在开车呢，能不能正经认真一点？”

“遵命，我的贺小姐。”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程似乎都变得更快了一些。

盛羽堂在距离贺公馆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停下了车。

“我要走了，晚安。”贺念清看了看手表时候已经不早了，要是再不赶快回去，只怕家里那些人都要等急了。

“等等。”盛羽堂见她下车时竟无半分留恋，心里生出一丝醋意，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内心里感觉酸溜溜的，她只不过是回家而已，他这吃的又是哪门子的飞醋？

“怎么了？”

贺念清停下动作，回头问道。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吻便落在她的唇边。

“不行啊，这里离我家已经很近了，万一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贺念清情急之下，一拳砸在他肩头，这下盛羽堂总算是感觉到了疼。

盛羽堂侧身探向副驾驶，将贺念清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熟悉的气息再次向彼此靠近，他们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不再给她讲话的机会，轻轻含住她微红的唇瓣，品尝那如玫瑰花露般美好的滋味。

贺念清闭上眼睛，情难自禁，嘤咛出声。

她的浅吟让盛羽堂的最后一丝理智险些崩塌。

纵使万般不舍，但终究还是要分开。

他一向冷静自持，可如今却早已乱了方寸。

额头相抵，盛羽堂的手掌摩挲着她后脑的发丝，让自己快要奔涌而出的血气趋于平静。

贺念清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抬眼看去，似乎读懂了他双眸中浓郁的情绪。

她慌忙地别过脸去，却引来了他的无声轻笑。

盛羽堂的吻从脸颊下移到颈间，他下巴上微微冒出的胡茬摩擦着她颈间娇嫩的肌肤，贺念清身体紧绷，动弹不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用唇形勾勒出她锁骨完美的形状，低哑的声音在车内缓缓响起，“真的好舍不得让你离开，怎么办？”

此时此刻，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他已完全抛弃礼仪教养，绅士风度，只想让身边人知道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哪怕是被她嫌弃油腻浮夸，也毫无怨言。

“还能怎么办，下次再见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