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被人送进江府,以质子的身份在江家出入,渐渐的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梁州人。
江氏进年来,有江卿福这位家主做京城的兵部尚书,受着朝廷的俸禄,江家慢慢的风光起来可以无视低贱下等的官员,更不用多说看百姓一眼。
至于江卿福是如何扒着皇帝坐上的尚书的位子,只有他自己清楚。
江卿福平日上朝,府中的子嗣就免不了打一架,不过就是被宠溺管了的,习惯了日日被人伺候的日子,慢慢地府中的公子小姐开始乖劣霸道,刁蛮任性。
“从今以后,你就叫江枝余……”戚夫人的脸时不时在江枝余脑子里浮现出来。
她蹲下身摸着他的头,微笑着悄悄地塞了一颗糖。
那时年少,离开梁州来到京城,认识江氏的一家老小,尤其是江卿福,再就是戚夫人。
戚夫人是江卿福的二夫人,听丫鬟们提到过,江卿福曾经无比爱慕戚芙蓉,也就是戚夫人。
为了娶她,不惜断指剥筋,差一点武功进失,奈何后来,京城来了个美人……江卿福就变了。
从正房变成妾室,在到后来因痨病死去。
戚夫人在江枝余印象里是一个温柔女子的典型,好像在曾经的江卿福眼里是一个美而不娇的女子。
“做质子本来就苦了你,日后在架上没有我的照料难免会都吃些苦头的。”那是江枝余生病时,是她亲自守在自己身旁的,一夜未眠。
江枝余?他自己非常不喜欢这个名字,梁州没了,全是那些朝廷人搞得鬼,见不到人一点点好,但凡有一点就要抢着去夺,最后可以不要脸的告诉天下这就是他们自己的。
虽然戚夫人是京城了出了名的温柔贤惠,但是在江枝余心里自己的亲生母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子。
“姨娘!我不想呆在这儿”眼里蓄泪,望着戚夫人,可以说,在江府,戚芙蓉算的上是另一种名义上的亲人。
她用惯用的计量掏出颗糖来,亲自喂给江枝余:“唉!可怜了你这孩子了,谁让他一辈子都在做错事呢!”
她也叹着气,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原平王,为了心中的抱负选择战守四方,看着那时的江枝余难免心生怜悯。
江枝余?为什么是自己来做这质子?听人说梁州没了,死在了人人众口之中,更别提自己的老窝了,人估计能算的上能数的应该也就自己了。
再一次被鞭子抽打时,戚夫人不能再护着他自己了,一个人看着江卿福,周围围着的都是些江家儿女还有那位正房。
“江枝余!不要忘记你是什么个低贱身份,以为有戚夫人的庇佑你就可以为非作歹了?放她娘的屁。”江卿福不忘喝一口茶,骂到。
江枝余本来也不是个江家人,只是被江家欺辱而已,明面上对这个孩子珍爱有加,暗地里不过就是不知情的打骂,像他江氏的一条狗。
江枝余爬起来,也不在假装听从,本来跪着的变成坐着,抬着头说:“姓江的,我不是你们家的狗,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我已经做了你们江氏的质子,我怎么可能会认!”
“哈哈哈哈哈哈哈,质子?你以为你还在梁州呢?”江卿福上来的嘲讽。
江枝余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收自己为质子,他什么算盘在自己面前都是显然易见的。
”姓江的!你不会以为把我收进你们府,你就完美拿捏黎江王一脉?”
江枝余提起黎江王,江卿福看似平稳内心还在震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杀死黎江王的?明明已经断干净的。
“小子!你别忘了,你现在京城人,你是我们心善时捡回来的野种!你叫江枝余,可是戚芙蓉亲自命名的呢”江卿福拖着脸,附着身子去看他,“简直是一条贱命”
“闭嘴吧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握着黎江王的把柄,攥着我,不就是因为你想把黎州收进你的口袋里?”现在的梁州没有主,江卿福只是个帮手罢了。
江卿福并不在意眼前这个小子叽里呱啦说的一大堆,可以听可以不听,但他既然提起梁州的旧案那他今天必须废掉一根手指。
“来人!断他根手指,那就那只吧,万一以后再做个将军可怎么办?”
江枝余心里有数,“老头!你不就是个兵部尚书嘛?怎么?今天在这就可以胡搅蛮缠?想要把你曾经的过给推开?”
“过?那又如何,黎江王又不是我一个人杀的。”
“那我为什么给你姓江的做质子?”江枝余手开始不住的发抖。
“那是你亲爹……求我的……”接着卧回椅子,接过一杯茶,先喝了一口。
“太烫了!”明显说是故意的,起身走到江枝余面前假惺惺地递给江枝余,“孩子快接啊!”见他不理会自己,干脆直接倒在他身上,冒着的热气告诉他这是一杯刚烧好的茶。
“我告诉你!既然你父亲把你的命都给了我,那么你只能是江家人,就要任由我们欺辱”丢掉茶杯,又坐回去。
“江卿卿,你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来人啊!把人带下去,好生伺候”江卿福笑的格外享受,挥挥手让底下的人把江枝余拖出去。
被强行拉起来,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猛地让他动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架着自己,“江卿福,你个……
“哎呦,别在这闹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江氏的质子”
“我呸!兵部尚书了不起啊”
“兵部尚书?就是压你一头……就是了不起”嚣张大笑,看着江枝余被人拖走。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江枝余被拖着拽了出去,被人强行架着他非常烦。
强行挣来,自己朝前走,朝自己偏居走去。
推开门见两个人还在后面,无语的问到:“你们要来服侍我吗?”江枝余见他们还不走“我不走,告诉你们家主子,我不会由着他摆布”。
“我不会出去,你们现在能离开我的住处了吗?”江枝余看着这两个人简直烦透了。
随后愿不愿意多说一句废话,强行关上门,见窗户还开着生怕被那两个人看到,窗户也得关上。
江枝余的这间屋子其实表面上看着是一会破旧不堪的小屋,实际上自己做了道暗门,转动床把手,床就被机关推开,并且做到了不出一丝动静。
沿着台阶下到地板的下面也就是自己挖了好几年的暗室,江府不能人人看着江枝余从江府走出,以免为自己找麻烦。
所以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修建这间暗室,床恢复原位,江枝余就可以在暗室呆上整整一日。
抬头一看,柳泉在这儿已经等着江枝余了,好像知道今天江枝余会来,说道:“一猜你一定会来”
江枝余先注意到他用手按在桌子上的信,才转过视线看着他,“果然,江卿福和净私堂有关系。”
“他一个兵部尚书而已,皇上在惜才,也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意图,只是不说罢了,怕伤了昔日情分”柳泉就是这副浪荡样。
看他这一身行头,估计又去吃酒了,“又看上哪家姑娘,要去你们林阳居了?”
柳泉啧道:“你小娘子生的俊俏,我花钱买她可人不愿那就没得强求不是?”
江枝余看着他,心到“我若是个女子也不愿意就那么随了他”,“好了,别想着那些姑娘,先说说我的事吧”
柳泉又啧了一声:“嗨!黎江王救过我的命,从小咱俩就是拜过把子的弟兄,怎么会不帮?兄弟哪有美人重要?”
说完两个人切入正题,柳泉拿了把匕首,把他刚宰的鸡拿了出来放到江枝余面前,“边吃边聊”他随后又拿出来一壶酒,还带了两个杯,你一杯我一杯的倒上。
“我试探江卿福,他看似平稳实际上内心早慌了,师傅跟我说过,我父亲最后一刀是他捅的,离开梁州时简简单单拿走了一卷图纸”
柳泉扯下个鸡腿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知道的,那他拿走的不过就是几页书信而已”柳泉还意识不到这有什么。
江枝余扯下鸡爪,沾了沾水在桌上开始笔画,“你要知道,我父亲以前是干什么的,梁州以前是先帝是亲定的国库,后来父亲死后,梁州被人洗劫一空,就剩下点粮铺,百姓逃走,渐渐的梁州变成空城”。
翻箱子拿出一个卷轴,“你知道这是关于什么的吗?”抬眸望向柳泉。
柳泉一副痴呆劲儿,江枝余忍不住的问:“我让你打听的你不会都是诓我的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啊,你要半句有假,我定不饶你”
“我父亲在世时,被先帝封了黎江王的称号,就是因为他贤德,不贪财,愿意降低身为同百姓门深处一处,他管的国库,人人都想要,还要人人不想得罪,哪那么容易?”江枝余画了四个圈,代表梁州,坛城,北固坨,还有望城。
示意柳泉认真看,“首先梁州的国库,天下金银财宝都在这儿,坛城是一个常年制度严苛,没有主子命令谁都进不去比较在沙漠地带谁也不想冒险去赴死,北固这个城被人常说是好发涝灾的地方,如若不下雨确实是一个偷东西拿走的好地方,望城,薛氏,韩式,陆氏三个大家后面还带着几个小家。”
“你说这么多意思是,江枝余可以投靠这三个大家?那谁想谋反呢?”
江枝余也不知道,这几个大家们日日出现在朝廷,个个有一个风光的名声,加之平日对皇帝的忠诚,还真不好猜。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再者现在自己一个江府质子的身份连出现在朝廷的资格都没有,柳泉平日倒上能打听一些朝廷事,却又是个不正的主。
“日后这些事就会浮现出来,柳泉,这封信是”
“哦!你可终于是提到了,喏”按在的手拿开,“你看吧!”,“你怎么不看呢?”江枝余问。柳泉回应说:“怎么能随便看别人东西呢?不好!”
“你知道吗?我今天差点这根手指头就没了,他在那装,我在地下套话,他的确是半句没有透露,句句都在告诉我,我凭什么管他们的事,说我,是条贱命,认我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江枝余莫名想笑。
江枝余一口咽下满杯的酒,“我怎么做的质子他心里最清楚,杀的那些人不可能白白的一笔勾销,尤其是我,他觉得我对他没有威胁,以为我就是个吃白饭的?真是可笑”
柳泉跟这江枝余的几年,可以说是以朋友的方式出现。
梁州沦陷时,黎江王的头颅被人砍下,失了手,没了舌头,其夫人不甘心爱之人离去,杀出城楼为夫君报仇,奈何敌人太多,被万剑刺死,亲姐姐不过十八岁,将要远嫁,嫁给良人,被不要脸的带走做了妻。
而江枝余从黎江王之子变成江府质子,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他可以变成一把刀,杀死那些害死自己家的人还有那些百姓,包括本来属于梁州的一切。
江卿福就是死也不过是个开始。
“柳泉!我们明日就去一趟烟香楼,去见见那位姓厉的”江枝余抬眼说,把空杯子往柳泉那推,柳泉一下子明白他想喝酒。
一听他要找的是厉彦禾,那位苍凉的世子,“你确定找他?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哼!不知道?不知道那他怎么收下他江卿福的钱?不是简简单单吃酒吧!”
江枝余随后又举起信,“我特意让人随时送信,看到你就把信交给你,你在亲自交到我手上。”
柳泉不明白,“单单是找厉彦禾这么简单?”
“那不然你想……干什么”
厉彦禾可比自己会玩,喝花酒,赌坊都开了好几个了,听说他是前几日来的京城,估计又是被他父亲亲自打出来的。
柳泉反复思考,觉得还是要告诉江枝余“他!不喜欢掺和这些事,你要是同他说,他人都未必好见的。”
“不掺和?那江卿福为何单单找他?亲自塞了比钱,还私下里跟他谈论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