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可休 第1章 乔与陌

海边的岸堤上坐了个略显稚嫩的女人，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停留在锁屏界面忽明忽暗，另一只手捏着一支女士香烟却不去抽，路灯起到的作用仅仅是照明，昏暗朦胧，使得黑夜中那一点红光额外扎眼

风向不知怎的变了，烟丝燃烧飘出的屡屡白烟白烟顺着风钻进了乔与陌的鼻腔中。

女士烟的味道很柔和，奈何娇贵而脆弱的气管一经刺激便免不了咳嗽，即便如此她却没将烟按灭，而是换了只手，因为主人的咳嗽在这过程中抖落了不少烟灰，烟灰由红变橙，闪烁了几次降了温度彻底融入夜色掉在礁石上又被浪花卷入大海深处。

香烟换到了下风向，主人的躯体一定程度上挡住了海风，使它燃烧的速度减缓，纵是如此它还在悄无声息得变短，风混杂着海腥味吹散了烟味，或许是心理作用，乔与陌总觉得那烟环着自己，微不可察却不可忽视。

微信来了几条消息，因为**设置没解锁的手机并不能告诉她发信人是谁，更不能告诉她具体的内容，她看到了却没管，而是熄了屏将手机扣在身旁，用手按着，这是她自己的时间，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你好美女，方便腾个地吗，我们想在这里钓鱼”

乔与陌眼中露出了然，点了点头，熄了快燃尽的烟，站起身缓缓离去，当地的海大多有礁石，她身下这片礁石较大分布较稀疏，因此钓鱼佬多是喜欢来这碰碰运气，清楚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钓鱼她才会来这里坐着，这几个人估计是刻意打听过但不常钓鱼。

她走的悠闲而随意，来海边却不看海，似是在想事，却又像只是来散步的，夜晚视线不好，她又没带眼镜。

她不会费力去看几个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的长相，很快就越过她们向着人少的地方去，眼见着走远了，念着她们态度好还是转过身好意提醒了一句。

“现在赶着退潮你们估计钓不到，想钓鱼的话可以往南走，那边有个小桥运气好的话应该能钓几条小黄花”

“谢谢你啊，不过我们就是来玩玩，没想着要钓到”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乔与陌捏着烟的手一紧，眼中的漠不关心散去，这么半天第一次用正眼看了眼前的男男女女，

顺着声音，只一眼就找到了一头栗色卷发被海风吹起的顾谨修，她捏扁了熄灭已久的烟蒂纠结究竟要不要开口，明明是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可勇气却在这么多年里被磨没了，正当她故作错愕，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试图将自己伪装成被无视建议的好心人时，耳边又传来了那声音。

海风能吹散烟味，海浪拍击岸堤的声音也能敲碎那声音，可那声音也像烟味一样顽固，无孔不入，即便被敲碎了还是争先恐后得钻入她的耳朵，明明只说了一句话却给她一种重复了三五遍的感觉。

“乔与陌”

很轻，很温柔。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她什么时候认出自己的呢

乔与陌再次转过身看着声音的发出者，方才没细看，不佳的视线是最好的隐藏，对面无一人看到她眸下的狂喜与那捏着烟蒂分外用力的手指，她装作看不清，分外贪恋地打量那身影，直到模糊的记忆变清晰才带着不确定与了然开口。

“顾谨修？”

“好巧”

乔与陌恰到好处地露出符合人设的笑

“好巧”

“我认识，你们先玩吧，我去聊两句”

顾谨修将手中的钓竿放在岸堤上就向着乔与陌走过去，越靠越近，风将她的气息携到乔与陌鼻腔中，堵得她有些鼻酸。

乔与陌有些慌张地将烟蒂握在远离她那一侧的掌心，看着顾谨修一步步靠近自己。

她们并肩沿着海岸远离人群的喧嚣，走出一段距离直到周围没有行人顾谨修才开口。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没抽”

顾谨修不解的目光落在她藏在另一侧的手。

“只是点着，没抽”

顾谨修停下脚步，对着她摊开手掌，薄唇轻启，不容拒绝，虽然乔与陌也不会拒绝她。

“烟”

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路灯分布得更为松散，有一两盏坏了也没修，乔与陌更看不清她了。

她在兜里摸索了两下，连带着打火机也给了出去，顾谨修要她就会给，左不过几十块钱再买就是了。

顾谨修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走到一旁的垃圾桶丢了进去，她盯着对方攥紧的拳面露不悦，可光线太暗了乔与陌看不到。

“还不扔吗”

声音还那么轻，可乔与陌不知怎的，觉得没了温柔，没了令她魂牵梦萦的东西，她有一瞬的慌乱，呼吸也有些困难，她摊开手掌，重新将烟蒂捏在指尖，走近垃圾桶随意一撇丢了进去。

顾谨修摸了摸她的头，这是小孩听话的奖励。

“以后别点了，你气管不好”

“你怎么就知道没好呢”

顾谨修看着她没说话，这次乔与陌看清了她皱着的眉，这场无声而短暂的交锋是乔与陌先落败，她好像从来没在顾谨修面前赢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那未知的未来。

“确实没好”

“我知道了”

乔与陌有些气，这么多年再面对她还是会下意识迎合，而头上又被摸了一把，那气就这么消了。

“这么晚怎么跑到这边了，一会我送你回去”

“我一会就走，这个时间能打到车”

顾谨修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乔与陌说了不算，何况她又何尝不是欲擒故纵。

“你刚刚认出我了，在我开口之前”

乔与陌轻嗯了一声，她在她面前还是这样，什么都骗不了她，她也就没必要再装了。

“为什么装作没看到”

“不知道说什么”

“你在等我叫你”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是还在向前走，这片海岸很长，乔与陌总来这，却从来没走到头过，她有些窃喜，毕竟刚才如果是往另一侧走很快就会被碎石挡住去路而折返。

走着走着踢到一块碎石，乔与陌便追着它踢，顾谨修就这么跟着她在这石板路上左右乱窜。

许是踢石头转移了注意力又刚好可以拉远与顾谨修的距离，保持着让她不至于狼狈的社交距离，重逢时的疏离褪去，眼前的女孩与五年前的那个身影重合。

“你这几年话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