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开机 第11章 妈妈去哪了

秦爸爸接完电话，两眼一抹黑，几乎就要站不住，体育馆外的阳光分外刺眼，让他有些头晕胸闷，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扶着门口的墙。

家人出事了。

“先生、先生……”

门口的工作人员过来搀扶他，秦爸爸摆摆手，踉跄着往外走。

“爸爸，你现在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你不要自己开车，打一辆车。我会送铭铭去医院，他的证件都在身上，我也拨打了交警热线和120并且给他做了一点紧急医疗救助，后面的大货司机没有离开，跟我一块在这里，场面还没有到不可控的地步，铭铭交给我，爸爸……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关注另一个问题，妈妈去哪了。”

秦爸爸停下脚步，体育场面前的广场如此之大，大的让他觉得似乎自己走也走不完。

“爸爸，铭铭这边请你相信我，你要不要，先去找妈妈……”

秦铭被推到了急诊室，好在他坐在副驾驶上，并且牢牢的系上了安全带，所以虽然有轻微脑震荡、部分擦伤而且骨折了一条胳膊流了很多血之外，再没有其他更严重的症状了。

秦灿交足了钱，秦铭输了血，包扎了伤口，做了各项检查，晚饭前就被送到普通病房了。

秦爸爸那边的消息很不好，他找了好几个亲戚，都说没有见到妈妈，这本身就很奇怪，好好地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把车停在马路中央，扔下还在车上的儿子自己跑了，秦灿去的时候，车钥匙都还留在车上。

晚上之前，爸爸给秦灿打了电话，问了秦铭的情况，听说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爸爸那边松了一口气，秦灿听的出来爸爸现在十分烦躁。

“多亏你了灿灿，爸爸已经报警了，我现在和你张叔叔一起去警察局，晚点就会过去医院这边。”

张叔叔是爸爸的同事，老好人爸爸在家里出了这么大变故的时候，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亲戚，秦灿想问一句，又觉得算了。

但他在爸爸要挂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等一下爸爸。”

他站起来，去了没人的角落里，才敢开口道：“爸爸，我有些不舒服，我可能需要回家一趟，可铭铭这里……”

“你怎么会不舒服，你是……”爸爸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小声道，“跟你下午突然不见了有关？”

秦灿道：“是的爸爸，我可能要补充一点营养。”

这是他们的黑话，秦灿需要电量了。

“稍等灿灿，爸爸来想办法。”

爸爸挂了电话，秦灿有些艰难地挪动着僵硬地双腿，他出现了一点动作不连贯的现象，而且伴随着严重的心慌。

秦铭还躺在病床上，秦灿看着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止疼泵开着，但他还是疼的偶尔会呻吟。秦灿想，如果是我来替他该有多好，我没有痛感，我一点都不怕，我躺在这里不会有别的副作用，但是铭铭躺在这里，不仅他自己痛，秦灿和父母也跟着心痛。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大力打开了。

秦灿抬起头来，看到小东着急忙慌的四处巡视了一圈，看到秦灿才松了口气。

“找你们好难，铭铭怎么样了？要不是我妈跟我打电话说舅妈发疯在大马路上跑了，我还不知道铭铭住院了。”

她冲过来，上下打量着秦铭，她的校服外套还绑在腰上，书包也没放下来，应该是刚刚放学。

秦灿看着她，小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脸都憋红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这意思，我妈胡说八道的，我刚才太着急了。舅妈呢？找到了吗？”

秦灿摇摇头，跟着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更重了，小东没有说错话，这就是秦灿和爸爸这么担心的却死活不敢说出口的原因，妈妈家族有病史，她会不会……

秦灿给爸爸打电话，说小东过来了，她已经请了晚自习的假，说愿意帮他们照看秦铭一晚上。

秦爸爸的声音很痛苦，甚至带着一点哭腔：“多亏了小东，我还没找到可以跟你换班的人，跟小东说谢谢她，她是个好孩子，我和妈妈会记住她的好意的……”

秦爸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弄的小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事啦舅舅，搞的这么客气，我跟铭铭关系这么好，不过下次我要单独吃一碗可乐鸡翅。”

秦爸爸在电话那边破涕为笑了，小东看着秦灿走路不是很顺畅的样子，问说：“你要回家去吗？”

秦灿点点头，说道：“抱歉，我有点不舒服，要暂时离开一会，我会尽快回来。”

他仔细地交代了秦铭的病情和注意事项，又一瘸一拐地去外面打了一壶水，才准备要走。

小东叫住他。

秦灿回过头来，小东说：“你刚才出去的时候，医生过来查房了，我不放心又问了一遍，他们跟我说是你在现场救治及时，救护车去的时候舅妈的车子引擎都在冒烟了，说如果不是你及时将铭铭从车里救了出来，车子烧起来，铭铭很可能会被烧伤或者车子爆炸被炸死，你真厉害秦灿，你当时也在现场吗？”

秦灿艰难地张开嘴：“没有，我恰好在附近。”

小东点点头，对秦灿说：“怪不得你腿都软了。”

秦灿这才疑惑道：“什么意思？”

小东说：“这很正常啊，人在亲眼目睹自己亲近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故难免会乱了阵脚，你看舅舅平时这么稳重的一个人，现在慌的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你已经很棒啦秦灿，你能理智地处理问题到现在已经是个很靠谱的人了，所以不用觉得愧疚，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放心的回家休息，铭铭这里我盯着就行。”

“可我是——”

“是什么？”

秦灿微笑道：“没事，谢谢你小东。”

秦灿手脚僵硬地从出租车上下来，进了家门，踉跄着爬上楼梯，到了自己的房间，灯都没有开，连忙跑到书桌前，拿出一个无线充电盘，将手放了上去。

夜色寂寂，等八点的钟声一过，秦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挪开了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已经好很多了，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身体的灵活度也恢复了以往。

他给小东打了电话，小东捂着听筒小声地说：“没关系啦，你不用过来了，我这里没什么事情，铭铭状态不错，医生说他失血过多，要至少明天才能醒呢，我作业也写完了。”

秦灿放下电话，换了一身衣服，从冰箱里取出一杯冰冻的巧克力杯，给自己做了一个热巧克力，拿起手机，找到今天秦铭给他发的定位，云锦路边上，秦灿把定位在地图上打开，这附近很荒凉，只有一些民制公寓和高铁站，妈妈带铭铭去这里是要去哪？秦灿顺着云锦路接着往外滑，很快就出城了，他们没有带过夜的东西，铭铭周一还要上学，按理应该不会是出城。

秦灿一无所获，手指又在地图上滑了两遍，什么也没有，他拿起热巧克力喝了一口，温和的甜腻感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他手指滑着屏幕，突然停了下来。

指尖下是离铭铭出车祸大约两公里的地方，哪里有一家很大的精神类医院。

秦灿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心慌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拿起手机打了另一个电话。

“鹿阿姨你好，我是秦灿，我妈妈上次有带我和弟弟去单位玩过，你还有印象吗？”

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记得记得，你是朱老师的儿子，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鹿阿姨，我妈妈刚才跟我说，她最近新收到了一份文件，但是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让我打电话问问你有印象吗？”

“文件？朱老师常常写论文，经常有文件往来，她没说是什么文件。”

秦灿捂住电话，提高音量，说道：“妈妈，是什么文件？”过了一会，又对鹿阿姨说，“妈妈说，是个医院寄来的，因为最近文件太多了，她不记得叫什么医院了。”

那边传来翻动的声音，没一会儿就传来鹿阿姨的声音：“有个快递的文件袋，上面的寄件地址是安心安定医院，喔，是个私立医院——”

秦灿忙道：“是的，妈妈好像发函找医院要了一些脑科病人的数据，鹿阿姨，您还在上班吧，我现在去找你拿文件可以吗？”

鹿阿姨兴致盎然道：“当然可以啦，灿灿这么可爱的小男生来科技院，我们所有女同胞都夹道欢迎。对了，朱老师呢？一天都没有见到她。”

秦灿低下眼睑，用一种很难过的语气说：“铭铭出了一点小车祸，妈妈要照顾她，所以顾不过来——”

那边立刻传来抱歉的声音：“是这样啊，铭铭还好吗？真是让人难过的事情啊，麻烦你劝朱老师放宽心，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她请假，不过以朱老师的级别，倒是也不用按时上下班。”

秦灿乖巧地笑道：“谢谢鹿阿姨，一会见。”

他将杯子里的热奶茶一饮而尽，肠胃好像舒服了许多，心慌也止住了不少，秦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惊异道：“我为什么会用人类的方式缓解情绪？”

他刚才完全没有意识到，紧张的时候喜欢喝热巧克力是铭铭的习惯，他刚才下意识地去模仿了秦铭。

秦灿第二天很早就去了医院，他给小东带了早饭，又再三表示了感谢，小东被他谢的有点逆反了，故意板着脸说：“拜托秦灿，我是铭铭最好的朋友，我来看铭铭是应该的，不要表现的这么功利。”

秦灿心道，昨天还没有“最好的”这三个字。

他还是给小东准备了热水，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同时还有打车回学校的钱。

小东看着秦灿随随便便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无奈道：“咱们两个看上去年龄差不多，你也读高二啊，为什么你就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百块，我除掉吃饭买文具一周零花钱只有五十块呢。”

秦灿想了想，又抽了一张百元大钞。

小东：“……”

有钱人真烦。

病床哪里突然传来小小的笑声，二人回头一看，是刚刚清醒了的秦铭，正在看着俩人傻乐。

“铭铭！”小东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收到了隔壁床的翻身抗议。

小东高兴地眼眶都红了，秦铭对她说道：“呀呀呀，我刚才可看到东东姐为了两百块钱折腰了。”

秦铭又对秦灿说：“秦灿，我也没有零花钱，你也拿钱砸我吧，我是你最好的弟弟，我要四百。”

小东要去拥抱秦铭，就被秦灿抢先了一步，秦灿恨不能把秦铭整个人都抱住了，兄弟两个很久没动，秦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小东嘟囔道：“搞什么，平时看上去这么稳重的一个人，现在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说归说，她还是抹了一把自己的兴奋的眼泪，这个秦灿，看上去对铭铭还是不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