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盛放于死海[末世] 第2章 爆发

尖叫，怒吼，痛呼，嘈杂人声将震耳的摇滚也压过了，一片混乱。

“发，发生了什么？”

向领班求了半晌，终于请假成功的周哲刚一回来，就陷入了茫然。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仍纠缠在一起，他们的舞姿却不再挑逗撩人，而是恐怖与血腥。

人群在奔逃、追逐，舞台上的女DJ被一个男人扑倒，撕咬着脖颈，专为富有女人服务的男侍者，正被今晚的客人们包围，啃食着他引以为豪的胸肌……

明灭不定的灯光下，隐约可见他们满身牙印血迹，以及浑浊双眼中的幽绿光芒，那绝不是活着的人。

“救，救命，这些嗑药的发，发疯了！”方才见过一次的那粗豪男人，此时被一个**的女人骑在背上，咬住了侧脸。

他只呼喊求救了几声，便倒地不起，失去了气息。背上的女人爬起来，又去追逐新的目标。

周哲用力揉着眼睛，怀疑自己什么时候喝醉了酒，只是忘记了，不然恐怖片里的场面怎会出现在眼前？

可是他没有眼花，那恐怖并非幻觉，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周哲意识到了危险，立刻决定逃离这里。

“李葵！李葵你在哪儿！？”他慌急地呼喊着，跳进吧台。

“我，这儿呢，你好磨蹭……”

像一根受潮的面条一样，李葵歪歪扭扭地挂在吧台一角，睡眼惺忪。

“你个醉鬼！”周哲恼火不已，连忙尝试扶起李葵，要带她逃命。

可是醉酒的人，肌肉、骨骼都如同不复存在，烂泥似的往下坠，重量简直翻了一倍，周哲根本扶不动她。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注意，两个已经没了人形的男子冲向吧台，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抓向李葵的脸。

“滚开！”

周哲抓起两个酒瓶，抡圆了砸向他们的头顶。

情急之下，周哲出手很重，两名男子被打了个跟头，额头血流如注。然而，他们却像没事一样，发出阵阵嘶吼，再次爬起扑来。

周哲惊呆了。

那吼声像疯狂的啮齿类动物在尖叫，完全不是人类能发出的。

但让他毛骨悚然的不是吼声，而是其中一个半边面孔血肉模糊的怪物，那正是刚才死掉的粗豪男人！

他……不，是它，在被杀死后，又一次站了起来，并加入杀戮之中。

“是丧，丧尸！”周哲的脊梁骨过电般一阵发麻，“李葵！你给我醒醒，是丧尸啊！”

“我没醉……你们乱搞，不要带上我……别亲我，我是好人……”李葵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完全没搞清情况。

发梢间冷汗涔涔，眼看着满是血污的手再次抓来，周哲恨不得撒腿就跑。可是李葵还迷糊着，让他舍不下，这个醉鬼像是挂在溺水者脚踝上的沉重秤砣。

周哲急得脑袋嗡嗡响，此时再也顾不上有的没的。趁着两只丧尸攀爬吧台，动作迟缓的机会，他脱下外衣，用力将李葵掀到背上，用衣袖绑在自己腰间，而后奔向员工通道。

正门一片混乱，想冲出去难于登天，他只能从后门逃。

狂奔途中，周哲撞上了领班。他尚不知变故，只看得见周哲背着一位醉酒的女士，衣衫不整地狂奔。

“周哲！这是怎么回事，你竟敢对女顾客动手动脚！？”

“王哥！快跑！”

身后沉闷的脚步声正在追来，周哲来不及解释，只喊了一声，便越过领班冲向后门。

领班迈步要追上周哲问个清楚，可惜却没有这个机会了，两双血手抓住了他，在他惊慌失措的呼嚎中，咬断了他的喉咙。

听到瘆人的咔嚓声，周哲寒毛倒竖。他匆匆回望，看到领班的咽喉被撕裂，喷涌的鲜血将雪白墙壁涂成黑红；非人怪物在啃咬着领班的皮肉，一边吞咽，一边发出狂喜的低吼。

之前种种血腥皆发生在昏暗之中，视觉冲击尚不强烈，此时却是活生生，血淋淋地发生在眼前，令周哲手脚冰凉。

他强忍住干呕的本能反应，咬紧牙关继续逃亡。

两只丧尸失去了周哲的踪迹，但这里还有大量食物，比如此时才刚刚发觉危险，想从后门逃离的工作人员。

丧尸进食后似乎获得了更多活力，它们的行动速度比之前更快，追逐向尖叫着往回跑的人们，掀起阵阵血雨。

领班残破不堪的尸体突然战栗起来，空洞的瞳孔里出现了诡异的绿光。它扭动爬起，尖锐地嚎叫着，加入了血的狂欢，杀害它一分钟前的同事、朋友、暗恋的女郎……

周哲冲出后门，跑过小巷，想到灯火通明的街上拦车。那明亮的光照在阴暗的小巷里，就像希望的灯塔在为他指引方向。

然而跑出小巷，他才意识到，光明除了给予希望，也可以照亮现实，让人看清，并陷入绝望。

黑曼巴里的丧尸已经扩散，疯狂攻击路人，而死者会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内重新站起，加入杀戮。丧尸的数量飞速增长，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整个街区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

放眼望去，到处是追着活人撕咬的死人。它们导致车流连环碰撞，轰鸣声在尖叫声的陪衬下连绵不绝，火光在各处升起，碎片四溅。到处是血腥的屠宰场，令人脊背生寒。

“嘭——嘭——”

枪声惊醒了周哲，他循声望去，看到了正号召幸存者有序逃离，并射击丧尸的持枪巡警。

他向巡警奔去，想寻求保护，可没跑几步，就被迫放弃了这个念头。

众所周知，丧尸只有头部被破坏，才能停止杀戮。可那些丧尸完全不同于影视作品中迟钝的形象，太敏捷了，某些个体的奔跑速度几乎和专业田径运动员一样快，根本无法射中头部。

巡警只来得及开了三枪，就被枪声引来的大量丧尸包围、淹没了。

周哲逼自己停止战栗，转身躲进楼房的犄角。

“这样的怪物，不能正面对抗，只能逃！必须冷静下来，别慌！”

周哲喜欢看恐怖片，尤其是丧尸类，市面流传的作品他不说全看过，也看了十之**。他早就看惯了丧尸食人，只是从来没有设想过，那可怖的血腥场面会闯入现实，真的发生在他身边。

短暂的慌乱过后，周哲克制住内心的恐惧，重新镇定下来，开始努力回忆从丧尸片中了解到的各种生存法则。

“第一条，跑得快，至少要比队友快……”

可是扭头看看趴在自己肩上，流着口水瞌睡的李葵，周哲只能苦笑——有这只醉猫在，他怎么快得起来？至于比同伴快……终究做不到。

“第二条，遮掩气味！”

周哲摸近了一个垃圾桶，打开。看看里面酸臭的垃圾和脏水，他没有太多迟疑，硬着头皮将其一股脑扣在了自己身上。

“呕……好，周哲你好臭……”李葵同样被淋了一头污水，含糊不清地抱怨起来。

“你这家伙！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跑了，还敢嫌脏？等安全了，非要让你亲手给我洗干净！”

不知是否听懂他说什么，李葵只是嘟哝着“我是好人”，“不跟你亲”之类的醉话。周哲既恼火又无奈，只得集中精力逃生。

“第三条，可靠的交通工具！”

周哲沿着街灯无法照亮的角落前进，尽可能躲避丧尸的注意，同时寻找可以利用的车辆。街头有大量熄火的汽车，但不是损坏严重，就是位于危险地带，他不敢靠近，只能继续在阴暗处小心搜寻。

终于，他找到了一辆违规停泊的吉普车，藏在街角。车主大概逃得匆忙，车门虚掩着，而且钥匙就插在方向盘下面。

周哲大喜过望，但他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首先捡了一块趁手的砖头，才蹑手蹑脚地走近，将后座车门拉开一条缝。

“第四条，掌握武器！第五条，小心车后座！”

果然，小心是有必要的。在车后门被拉开的瞬间，缝隙里挤出一张苍白的脸，带着沾满血污的咬痕。

周哲一激灵，立刻后退，举起砖头要砸。可是当他看清楚，却又顿住了。

那是一个被安全带吊住，难以移动的女孩。她还未成年，原本的容貌应该很可爱，只是此时，她青涩的美丽已被毁去，只剩可怖的狰狞。

但她还活着，一双浑浊的眼里尽是泪水，在苍白的面庞写下对死亡的恐惧，与对人世的不舍。

“救……救救我，哥哥，我不想死……妈妈，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好怕……”

周哲认出了这个女孩身上已被血液染黑的衣服，那是江城二中的校服，这校服，他也曾穿了三年。而在女孩身边，周哲看到了一个方形盒子。

他的心口像是被一根锥子狠狠刺入，疼得无法呼吸。

那是一盒生日蛋糕，今天是女孩的生日。

她应该刚被母亲从学校接回来，准备去吃一顿大餐，期待着拆开她盼望已久的礼物，为这一天画上美满的句号。

可是这一天，却成了她人生的最后一天。

握着砖块的手在颤抖，周哲下不了手。

但对方已帮助他做出选择。女孩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分钟，眼里的泪珠流干，闪烁起幽绿的光。她挣脱安全带的束缚，抓向周哲肩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丧尸转化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害死女孩的元凶或许就在近处，没有时间心软，周哲只能逼迫自己发狠。他抬手拦住女孩的脖颈，将她按在了吉普车框架上。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只能让你作为一个人死去。”

周哲艰涩地低语，闭上眼，举起砖头用力砸了下去。

“啊——”“嗷——”

两声惨叫一前一后响起。周哲用力过猛，砖头举起时，捎带着拍在了李葵的额头上。这一来，将女孩的脑袋打出个洞之余，也把李葵给拍醒了。

“周哲！你竟然打我，我掐——啊！你杀人了！？”

李葵迷糊着，一边揉脑袋一边要报仇，却看到了正缓缓瘫倒的女孩。她的脸瞬间白了，彻底被吓醒。

“你不要紧……咳，你这醉鬼可算醒了，赶快上车！”周哲瞥了一眼李葵红红的脑门，有些窘迫，却又立刻板起脸。

“上车干，干什么啊……你，你该不会是要杀我灭口吧？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李葵从周哲背上跳下来，后退着，紧张地挥舞拳头。

“看清楚，那不是人！是丧尸——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周哲最后望了一眼女孩瘦小的尸身，强行将李葵塞进车里，跳上驾驶位发动汽车，“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回家。”

“丧……尸？What？”

周哲简单解释了几句，李葵还是难以置信，毕竟生化危机在现实中爆发这种事，就像出门被凹凸曼踩了一样离谱。

但眼见为实，当吉普车从暗处驶出，那遍地血腥的修罗场，以及紧追车尾的厉鬼般的人形怪物，终于让李葵认清了事实。她浑身发抖，指着车窗外的火光大叫起来。

“相信了？害怕了？”周哲瞄了她一眼，冷哼道。

“凯锐网咖着火了！我今天刚办的包年卡，我的钱啊！！！”

吱嘎——周哲手里方向盘一滑，差点撞到路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