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迷城 第9章 第九章

早上八点，家里难得有人。

裴疏雨打着呵欠下楼，看到桌上摆着面包片和热牛奶，昨晚宿醉的李颖正拿勺子挖沙拉酱。

她拉过椅子坐下，“怎么没上班？”

李颖认真地把沙拉酱铺在面包上，动作像瓦匠抹水泥似的，嘴角也跟着用力，“他们今天出门了，不在家吃饭。”

裴疏雨拿起面包片，咬了一大口，提醒她：“酱太多了。”

薄薄一层面包，涂了过量的沙拉，咬一口直往下滴，李颖嫌弃地擦了一下嘴，“我真是吃不惯这洋玩意儿。”

这点裴疏雨随了她，长了一个中国胃，后来出国留学，物价昂贵，没有办法，硬是吃习惯了。

几口吃完，她放下杯子，随口问：“叶菁菁最近在家吗？”

李颖瞥她一眼，“在家啊，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

裴疏雨九点上班，路程近，不用那么早出门。她懒在椅子上，看李颖最终放弃面包片，改成烧水煮面条。

她拿着锅铲，时不时看女儿一眼，欲言又止。裴疏雨意识到不妙，想走已经晚了。

“欸，你感觉周岩这人怎么样啊？”

她刻意避开正确答案，“还行吧，当朋友挺好的。”

李颖不太满意这个回答，“我们费心费力的，可不是给你找朋友玩的，网上不是说了嘛，好男人不在市面上流通，周岩才比你大一岁，你要是喜欢，咱们就早点按住。”

按住…说得像抓鱼似的。

裴疏雨心烦意乱。坦白说，周岩确实好，不管是工作、性格、或者外表，都很优秀，她应该动心。

可是很奇怪，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裴疏雨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假装时间来不及，可惜被李颖一眼拆穿，“上班早着呢，别给我躲，我就问你，周岩这人行不行？”

话音刚落，裴疏雨就干脆地说：“不行。”

李颖不顾锅里滚开的水，拎着锅铲走过来，扬声问：“哪不行，是模样不行还是工作不行？”

裴疏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哪都行，是我不行。”

“你怎么不行？留学回来等于镀了一层金，工资也不低，又年轻，摘出哪条都能轻松配上他。”

“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裴疏雨按着太阳穴，直说：“你觉得般配没用，我不喜欢他，没有心动的感觉。”

李颖一个头两个大。

血压飚升，也没心思吃早饭了，她索性把火关了。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看着女儿，摆出准备长谈的架势。

裴疏雨看了眼时间，作势要走，“上班要来不及了。”

刚起身，肩膀就被按住，李颖叹了口气，“别动，我跟你说说。”

看她凝重的表情，如果执意要走，最后会变成吵架，裴疏雨不想吵，只能后退一步，“你说。”

李颖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从小时候的艰苦说起，她不年轻了，自然也没有年轻时不顾一切的心气。

活到五十岁，回望过去，也能总结出一些经验。

“你从小性格就是这么别扭，给你安排什么都说不喜欢，不要，但是接受了之后，不也挺好？”

“你正年轻，觉得爱情大过天，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了，爱情只是点缀，能支撑生活的只有摸得着的东西。”

裴疏雨低头抠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人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的蓝天，表情多了一丝凝重。

“周岩这孩子品性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和你爸放心，你周叔他们对你也满意，以后结婚了不会有婆媳矛盾，过日子嘛，过得就是舒心。”

说完，她语气缓和，商量着，“现在不都是日久生情，先处上一阵，实在没感觉我们也不强求，行吧？”

裴疏雨只觉得自己再一次站在人生的转折点，可惜，依然没有决策权。

她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如果…我把叶家资助的钱还了，是不是就能自由了？”

李颖愣了一下，顿时升起这么一堆话都白说了的无力。

她苦口婆心：“叶家资助你上学，现在又给你工作，和钱无关，是看好你这个人。当然，还有菁菁的一层关系，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友情更不能用钱来衡量…”

裴疏雨压抑着翻涌的痛苦，冷声打断：“别说了，你只想着菁菁，从来不在意我的感受，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友情。”

李颖下意识辩驳：“菁菁从小心直口快，是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可她就这种性格，人又不坏…”

裴疏雨简直忍不了，她好像又回到学生时代，每次在外面受了伤害，回家诉苦，都是这样的说辞。

似乎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她这一生都要活在叶菁菁的阴影下。

她猛地站起来，脸色很不好看，“行了，别说了，我要迟到了。”

＊

早上的坏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

吃完午饭，裴疏雨接到陈晨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裴经理，来餐厅一下，有人找。”

裴疏雨提不起兴趣，懒懒地说：“我在客房部这边呢，有点忙。”

“撒谎，今天你没活，别磨蹭了，快点来，是个大帅哥。”

大帅哥？

裴疏雨莫名其妙想到季淮林。

她狐疑地往餐厅方向走，这一路都在假设，如果是季淮林的话她应该怎样应对，结果，来找她的人是周岩。

和昨晚截然不同的装扮。

非常正式的衬衫西裤，甚至还打了领带，见到她，急忙站起来，“不好意思，这么冒昧过来找你。”

裴疏雨有些意外，看到陈晨在旁边挤眉弄眼，轻咳一声之后解释：“这是我发小。”

陈晨拉了个不信的长音，“哦～原来是发小啊～”

周岩站在旁边，意识到可能有误会，笑着对陈晨解释：“我们确实是发小，谢谢你的帮忙。”

裴疏雨拉过椅子坐下，支使陈晨：“帮我倒杯温水，谢谢。”

餐厅人不多，音乐角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在弹钢琴，琴声轻快浪漫，是一首关于爱情的曲子。

桌上摆着一盘快吃完的意大利面，周岩坐下后，尴尬地把盘子挪到一边，看起来有些紧张。

裴疏雨也不急，安静地等待。

终于，周岩用力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直视她的眼睛，“是这样的，昨天我回家后，我父母很强硬地游说我和你在一起，但我们已经坦白真实想法，所以…”

她歪头，“所以？”

他搓着手，“所以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商议，可不可以假装在一起，至少这段时间父母不会给太多压力，等相处几个月之后，就说个性不合适分手了，这样他们也可以接受。”

假装在一起，这种古早电视剧里的梗，竟然在现实里听到，裴疏雨有些惊讶。

她马上提出假设：“如果相处的这几个月，我们其中一个产生了真实的情感，那…”

周岩一脸严肃，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

裴疏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还回答得这么干脆，好像她会喜欢上他一样。

尴尬的笑了笑，“我也不会。”

“好！”他终于轻松，“这么说的话，你同意了？”

裴疏雨没有纠结，因为她清楚爸妈的个性，从小就是这样，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做决定，且每次都成功。

她二十三岁了，学习和工作都不能自己做主，至少爱情，不能再被动。

“我同意。”

周岩面露喜色，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出名片递过来，“好，成为情侣的第一件事，加好友！”

刚好，陈晨端着热水过来，听到这句话。

她啧啧两声，小声揶揄：“还发小呢，年轻人想谈恋爱就大大方方的呗，难不成怕我说出去啊，我又不是大嘴巴。”

没有意外，当天晚上，全酒店的人都知道裴经理恋爱了，男朋友又高又帅。

裴疏雨在餐厅洗手间堵住她，把她锁进隔间里。

陈晨边敲门边求她：“我发誓，真没说，是收银台的小高看到你男朋友了，一直追着我问问问的。”

裴疏雨后背抵着门，这种解释在她眼里漏洞百出，“你就是大嘴巴，什么秘密到你这都存不过夜，罚你在这关半个小时。”

陈晨急了，把门拍得咣咣响，“别啊，等会儿叶小姐要过来，我那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裴疏雨心里咯噔，“叶小姐？不会是叶菁菁吧？”

“除了她还能有谁，超级难伺候的主，你再关我一会儿，她要是发火了，我这饭碗就没了。”

不管过了多久，裴疏雨还是改不掉听到这个名字就紧张的毛病，赶紧把门打开，“那你快去忙。”

陈晨气哼哼的从隔间里出来，报仇似的捏了一下裴疏雨的腰肉，听到她的呼痛声，笑得花枝乱颤，“嘿嘿，她还没来呢。”

她走到镜子前，捋了几下刘海，眼珠子一转，贴过来，“你猜，等会和叶小姐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裴疏雨往门边挪，只想快点离开，敷衍：“吴彦祖？”

陈晨拽着她的胳膊不让走，“别开玩笑，我说真的，你应该猜不到。”

“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

“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绝交了？”

裴疏雨挣脱她的牵制，幽幽说：“我哪敢啊。”

陈晨听出她话里带着别的情绪，但没有好奇心，她的兴趣点都在豪门里的绯闻八卦上。

她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洗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后，小声说：“我以为叶小姐来自家酒店吃饭，会和她父母看中的李明玺，但是昨晚接到电话，我多问了一嘴，你猜怎么着，竟然和季淮林！”

裴疏雨有些惊讶，她惊讶的不是季淮林要来，而是陈晨的态度，明明是她亲口说的，叶菁菁喜欢季淮林。

和喜欢的人出来吃饭，不是很正常吗？

她奇怪，“这有什么的。”

陈晨恨她迟钝，都出过国的人了，脑子肯定比她灵，怎么一说这种事就游离状况外。

“大家只在背地里谈论，今晚大张旗鼓吃完饭，明天圈子里都知道了，叶家是想和李家联姻的，可不是季家！”

就算裴疏雨听完这番长篇大论，也想不通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出国的这五年，国内倒退回清朝了，异性在一起吃顿饭都不可以？

她对镜检查妆容，“听你在瞎编。”

陈晨急得抓耳挠腮，有种自己是数学老师，学生连最简单的1＋1都听不懂的无力，最后只能摊手望天。

“这不是一顿随便的饭！”

她掏出手机，点开文档，把电子版的清单亮出来，“你看，桌上铺满玫瑰花瓣，小提琴独奏，甜点里嵌戒指，一般要求这些的都是求婚。”

裴疏雨探身过去，双指放大屏幕，何止这些，细节到菜品几分熟，放什么调料都要标注出来。

粗略扫了一眼，确实是叶菁菁喜欢的口味。

季淮林不会真要求婚吧？

回忆突兀地涌现，五年前，也是这样的盛夏，她和季泽被逮到，慌乱中躲进一间包房的桌子下面。

那里狭窄，闷热，皮肤紧密贴合。

他们的处境和暧昧无关，两颗心同时祈祷，祈祷桌布外的人赶紧离开。

桌下避光，看不清眼前，视觉受阻，听力格外敏锐。布料摩擦声，接吻的水声，还有被**驱使，渴求的轻吟声。

裴疏雨捂着嘴，眼底满是惊恐。

外面的人是叶菁菁。

耳边温热涌动，他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用气声，一字一句：“你说，以后会是哪个冤大头娶叶菁菁啊？”

那时的他应该没想到会是自己吧。

陈晨说了一大堆，见她依然云淡风轻，好像对这些事都不感兴趣，顿时觉得无力。

“算了，当我白说，等你见到他本人了就知道了，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帅气！”

裴疏雨面不改色，淡淡地说：“已经见过了。说实话，挺一般的。”

最近现生很忙，这几天又重新捋了大纲，之前的存稿也作废了。

加之我脑雾严重，导致笔力大倒退，基本是一句一卡，恨不得标点符号都卡几下。

好在点击很少，收藏也离v线老远，没有太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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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随缘更。

我一定会写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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