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去,贺琳看了眼床上小脸发白的夏柠曦,感觉她脸上并没有如愿的喜悦,贺琳有心安慰,但又怕随时浴室随时会出来的贺明泽会找她麻烦。
最后还是夏柠曦朝她露出一个笑,让她安心跟着贺父贺母回家,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夏柠曦在他们离开后,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消失,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人去楼空的卧室。
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尤其是贺父最后看她的失望眼神,让她难受不已。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的小把戏,能瞒过掌权贺家几十年的家主呢?
她不敢想以后贺父会如何待她,贺母知道她做的事后又会有多失望,她把心思全放在浴室里的男人身上。
抓紧身下的床单想,都会过去的,无论是贺明泽的冷淡,还是贺父贺母的态度。
都会回到以往,只要他们消气就好,只要过段时间就好。
夏柠曦抚着胸口跳动不安的心安慰自己,可是心里的空洞好似怎么安慰都空荡荡的,要坠入无边的深渊一样。
尤其是贺明泽洗漱出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上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后,她的慌乱更甚。
公寓门被男人砰地一声甩上,振动力道大到脚下的地板都在振动。
夏柠曦从床上下去,赤着脚跑出卧室,来到门边,手握住把手迟疑着想开门,想追出去道歉,跟男人说错了。
最后手颓然地放下,她眼里含着泪水,紧紧咬住嘴唇,在门边站了好久,才转身,游魂似地回到床上躺下。
被过度使用的身体,疲惫不堪,不管她内心有多难受,身体的疲惫都拖着她陷入黑沉的梦乡。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有疲劳的原因,也有夏柠曦潜意识里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短短一天被她搅的一团乱的家庭关系。
她从白天睡到天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连续几餐没吃东西的胃抽痛不已。
她起身靠在床头,捂着抽痛的胃不敢动。
漆黑寂静的公寓,让她有种身在荒无人烟的恐惧无助感,胃疼稍微缓过一些,她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把公寓的每一个灯都打开。
看着明亮如白日的公寓,她的恐惧才消退一些,随后胃里的抽痛又卷土重来,她捂着胃扶着桌子痛苦地呻吟一声。
随后踉跄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吐司,她甚至来不及加热,打开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片白吐司,中途察觉味道有点不对,但饥饿的胃容不得她多想。
吃完胃里有食物,抽痛的感觉稍微缓和些,但也只是缓和一瞬,她连厨房都没有走出,胃里就翻江倒海地抽搐痉挛疼痛,比刚刚痛无数倍。
她狼狈地跌倒在地,扶着冰凉的地板吐了起来,把刚刚吃进去的面包吐出来后,胃里还在抽动,反酸反胃,没有食物只吐出一点清水,最后连血都吐出来了。
看着地上的一摊血,夏柠曦痛苦的身体,更加发凉,以为自己要死了,抖着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贺明泽。
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也是肌肉习惯了的动作,凡是有事就找贺明泽,他什么都会帮她解决。
可是铃声响了许久都没有人,直到自动挂断。
夏柠曦脸色死白地看着手机屏幕,还想再打给他,最终还是抖着手拨打120,报完详细的地址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在一个洁白整洁的病房里,只看到贺琳在床边神色惊喜地看着她,而贺明泽杳无踪迹,甚至贺父贺母都不在病房。
夏柠曦躺在病床上,按着隐隐作痛的胃,暗淡地垂下双眼。
她白皙的手背上打着吊针,因为手部使力,紫红的血液往针管流,看着触目惊心。
贺琳赶紧抓住她手臂,语气焦急,“别使力了。”
不想让她担心,夏柠曦放松手臂,扭头朝她抱歉地笑了笑,随后双目看着打吊针的手出神。
和夏柠曦相处多年,贺琳自然知道她在难过家里人没来,特别是贺明泽不在。
病床上的女孩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身上散发的无助难过,让贺琳有些心疼。
其实贺父是因为白天的事心里有疙瘩,并不想来看夏柠曦,而贺母从贺父口中得知夏柠曦一手策划了今天这场事后,也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但这些都不是他们不来的原因,贺父贺母主要是觉得中午夏柠曦还好好的,不可能晚上就进医院了。
是以,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们的女儿进医院时,是不大相信的,只觉得是夏柠曦因为贺明泽不理她,想让他们去主持公道做的戏。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打电话给夜晚在外面玩的贺琳,让她去医院看夏柠曦。
贺琳机票都买好了,打算去国外玩个十几二十天,等她哥消气,不会找她算账才回家,在去机场接到电话,她二话不说和同伴告别,转头来医院。
安抚地拍了拍夏柠曦冰凉的手,贺琳说道:“爸妈在来的路上了,你马上就能看到他们。”
听到这话,夏柠曦抬起头看她,眼神有些期待。
没有说话,贺琳也知道她在问贺明泽。
贺琳在她的眼神中咳嗽一声,看了眼窗外夜深人静的黑夜,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哥哥晚上在加班,可能来不了。”
事实就是,在贺琳来到这里时,已经看到贺明泽守在昏迷的夏柠曦面前了,神色黑沉沉的,浑身低气压吓死个人。
也不知道他是气夏柠曦昨天做的事,还是气她进医院的事。
总是贺琳到来没一会儿,贺明泽就离开了,离开前用警告的眼神看了贺琳一眼,贺琳知道那意思。
就是不要多嘴,否则后果自负。
她也没说什么,直接给爸妈打电话,说明夏柠曦的真实情况。
至于贺明泽为什么那么快到医院,不用说,贺琳也知道,是他安排守在夏柠曦身边保护的人告诉他的。
贺家人出门都有看不见的保镖守护者,只不过贺琳的保镖,在成年后,贺父就把联系方式给她了。而夏柠曦身边保护的人,是被贺明泽那个控制狂安排的,并且夏柠曦自己都不知道。
贺父、贺母来的很快,在夏柠曦清醒没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看到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夏柠曦,又气又心疼。
“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折腾到胃出血那么严重。”贺母走上前,在病床的另一边坐下,握住夏柠曦冰凉的手,神色心疼。
贺父也走到贺母身边,虽然他威严的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但是也能看出在担心着床上的女孩。
“我没事。”夏柠曦打起精神跟他们聊了几句,心思敏感的她,很快就从眼前的贺父贺母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察觉到跟过往的区别。
不似以往的自然亲昵。
虽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对小辈的关心,但是躲闪的眼神,轻微僵硬的动作还是让夏柠曦察觉到了。
她鼻腔酸涩,加上胃里的不舒服,身体更加难受了。
夏柠曦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轻声细语地和他们聊天,越聊心里越凉。
就短短的一天,人的变化就能那么大吗?她心底有些茫然,甚至能从贺父贺母话里话外安慰的话语中警觉到,他们在怀疑她是故意折腾自己进医院的,就是想让贺明泽低头,让他原谅她昨晚做的荒唐事。
“爸妈,很晚了,你们回去吧,我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把贺父贺母劝走,夏柠曦看着关上的门,没打吊针在被子底下的手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陷肉里。
良久她唇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突然意识到,人果然不能做错事,就昨晚那么一件事,她就在贺父贺母那里失去了多年的乖巧懂事形象,变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别难过了,我在这里呢。”贺琳看她低落下来的小脸,以为她还在想贺明泽,附身抱了抱她。
“嗯。”夏柠曦尖尖的下巴搭在她纤细的肩膀上,闷闷嗯了声。
抱了好一会儿,贺琳才起身,看着她唇瓣干燥泛起的白皮,她站起身去找来棉签和水,把棉签头占满水在她唇上润泽,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渴了吧?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先忍忍,等明天好一点,我们再喝。”
“嗯,谢谢你。”看着从小被伺候大的贺琳笨手笨脚地照顾她,夏柠曦心里的难过被抚慰不少。
“跟我客气什么?我之前进医院,你还伺候我少了?”贺琳把棉签杯子放下,对她笑着说道。
贺琳一直喜欢玩极限运动,就算她的天赋过人,但频繁玩下来,受伤也是少不了的,每次父母都被她倔强死不悔改的脾气气的不行,也因为他们实在忙,通常看过她后,最多在医院待一两天,就把她交给护工就去忙别的事去了。
只有夏柠曦,每次跟学校请假,在医院陪她到出院才离开。
这个暖心的小姐妹,在贺琳心里早已像家人一样重要了,比她那个就会批评她,看她不顺眼的哥哥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