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启程落桑镇。
两人走水路抄近道,可是到达落桑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虽然日头偏西,可落桑镇依旧热闹非凡,街头的小商小贩热热闹闹的吆喝着自己的东西。
落桑镇虽然不大,但是确实贸易交易集中之地,各种商会的老板也会在这里碰头,只是因为这里的交通四通八达,水路陆路都是最方便的,因此也形成最富饶的的一片土地。
“好热闹啊。”
公孙馟雅在前面快步走着,时不时的回头看下江恒。
江恒没有任何言语,乖巧的跟在身后,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正巧看到他。
“糖葫芦喽。”
糖葫芦插满棒子,红彤彤的果子各式各样的,格外诱人。
“江校尉。”
公孙馟雅回眸抿了抿唇看向他,声音软糯香甜,“我想吃糖葫芦。”
“老板,来两串糖葫芦。”
老板识趣的站住,江恒走到面前认真的挑选着。
公孙馟雅也凑到跟前,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指指了指:“我还要一串草莓的。”
“好。”
江恒挑了一串山楂的一串草莓的,递给公孙馟雅。
左手山楂右手草莓,一时间两个手占满了,她笑盈盈的咬了一口草莓的糖葫芦,外面的糖浆晶莹剔透却入口即化,草莓甜丝丝冰凉凉的,水分也格外充足,为外面的糖衣解开甜腻。
“好好吃哦。”
公孙馟雅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如同进食的仓鼠,她侧眸笑盈盈的看着他,星眸幽深如同一处幽潭,让人沉醉。
江恒看着,不由得犯痴,用着上一年沉醉下一秒吓醒的话语问询:“我尝尝?”
公孙馟雅愣住,大眼睛眨巴着看着吃的只剩下两个的草莓糖葫芦和新鲜的没有动的山楂糖葫芦,犹豫了片刻递了过去剩下的草莓的,张开嘴巴哄着:“啊”
江恒说完下一秒便反悔了,他明明可以自己再买一份。
可下一秒公孙馟雅将草莓递过来又咬了一口,含在口中,甜丝丝的,如同面前的人,甜甜的。
那一秒似乎天气也是甜的,世界也是甜的。
“阿恒,那边有卖玉佩首饰的。”公孙馟雅摇头晃脑的看到了对面的摊位,旋即将剩下只有一个草莓炫进嘴里,拉着江恒的衣衫便往那边走去。
玉佩各式各样,有貔貅吊坠,祥云吊坠,玉扳指,玉镯,还有雕刻山水画的玉璧。
公孙馟雅大致的撒了一眼,看向青玉色雕刻着一条小蛇的玉佩,小蛇可爱迷人,虽然是很冷血的动物却看起来很是让人喜爱。
就像江恒看起来,起初冷冰冰的,但是相处久了他会为你豁掉性命。
“这块玉佩我要了。”
公孙馟雅慷慨大方的掏出银子递给老板,又转头看向江恒,递过去,“阿恒,这枚玉佩代替你之前碎掉的那块可好。”
公孙馟雅慢慢走过去,轻咬着下唇,距离他一拳的距离,伸出手轻柔而缓慢的塞进他的胸前的衣兜里。
江恒微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公孙馟雅未曾将手收回,食指指向他的心脏,红唇轻咬,直勾勾又双眸含着秋水般看着他:“将我替换到这里可好。”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心脏跳动的地方,那里正在替江恒叫嚣着愿意。
“哥哥姐姐。”
正在出神之际,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扯了扯两人的衣衫,水汪汪的眼眸看向两人。
小女孩衣衫干净而华丽,俊俏的脸蛋上头发也没有任何的杂乱,只是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的慌乱。
公孙馟雅与江恒疑惑地看着小女孩,也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哥哥姐姐,我迷路了,找不到父母,你们可以帮我吗?”
小女孩乖巧的说着请求,“如果你能找到我的父母,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公孙馟雅微愣,唇角笑了笑:“小姑娘,你不怕我们两个是坏人吗?”
小女孩笑了笑,看着两人的衣衫:“哥哥姐姐穿着华丽,又毫不犹豫的买了玉佩,更是长的这般漂亮,这条街上都不一定能有哥哥姐姐富有漂亮。这样的人,就算坏,我相信也坏不到哪去,一定都像我阿娘善良。”
公孙馟雅拉住公孙馟雅的手,又拉住江恒的手,将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再说哥哥姐姐笑的这么甜蜜,一定是刚成婚不久恩爱的夫妻,一定不会有坏心思的。”
“小姑娘,你不要乱说。”公孙馟雅连忙否认,她小心翼翼看着江恒,唯恐他不开心,“我们不是夫妻。”
“那一定是恋人。”
小姑娘肯定的回应。
“不是。”
公孙馟雅摇头,却看到江恒脸色微变,却也没有说什么。
公孙馟雅蹙眉:把江恒说生气了。
“小姑娘,你再说我就不帮你找父母了。”公孙馟雅连忙阻止,江恒更是垂眸没有言语。
“好姐姐,我不说了。”
小女孩连忙闭嘴,笑盈盈的说,“那姐姐可以帮我找找我的父母吗。”
公孙馟雅点点头:“我们先在街上找,等天黑了去了客栈,在派人出去找好吗?”
小女孩点头,开心的拍手笑着回应:“好,我的父母一定也在找我。”
“你怎么确定你的父母就一定再找你。”江恒看着小女孩眉眼弯弯甚是熟悉,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底不由得被刺痛了,她怎么就确定她是走丢而不是被丢弃呢,“万一他们是不想要你呢。”
小女孩脸色瞬间变白,眼泪水汪汪的看向江恒,怒瞪他:“不会的,我阿娘阿爹哥哥最爱我了,是我不小心走丢了,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小妹妹乖,不哭哈。”公孙馟雅从未哄过小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伸手拉住江恒,“大哥哥是无心的,你不要哭哈。”
“大哥哥好坏。”小女孩泪水直流,“大哥哥的阿娘也抛弃你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公孙馟雅拉着江恒的手,在听到小女孩的话语的时候瞬间僵硬,她回过神来看向他,他一动不动,也没有生气,深邃的眼神闪过一丝受伤,却又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痛苦。
曾经江恒是杀手,身份特殊,一般不会暴露背景。即使现在身为校尉,他也没有主动提及,公孙馟雅也避开了这个话题,但是看他的反应像是戳中了他的心事。
“小姑娘,不许乱说。”公孙馟雅强行用手指勾起小女孩哭泣的小脸,“你这样恶语伤人,我们还怎么为你寻找父母。”
小女孩立即停止了流眼泪,委屈巴巴的哽咽:“大姐姐大哥哥我不说了,我阿娘很爱我。我阿爹哥哥很疼我,所以不会丢下我的。他们说过我是世上最宝贝的女儿,没有丢下我的道理。姐姐哥哥,你们帮我吧。”
江恒收了情绪,别人都是被爱着的,自己都未曾听过爱自己的话,又哪能恶意揣度其他人的父母呢。
“我们先从你去过的地方找。”江恒拉住小女孩,“他们可能会去你去过的地方寻你。”
小女孩擦干眼泪,点点头。
小女孩拉着两人去到一旁的杂耍团,杂耍团许多才艺表演,还有威风凛凛的白虎,俏皮的蛇,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演,若是看入迷走散也很正常。
这里也正是小女孩走散的之后来的地方,因为刚到落桑镇就被吸引,寻个由头就跑这里来了,却不想与家人走散了。
“我说我喜欢看他们的表演,我阿娘说等过多时间过生辰便请他们表演。”小女孩哽咽的说着,“都怪我忍不住,想提前看,就提前偷偷的溜到这里来了。”
公孙馟雅抱住小姑娘,轻轻的拍着后背安慰,眼神中露出丝丝羡慕。
公孙馟雅出生不久,皇后慕容黎便离世了,虽然公孙景止尽力抽出时间来陪她,可是每次看到芙蓉与自家母妃的相处也会羡慕。
公孙芙蓉的母妃总是问她开不开心,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好好长大,这些是她从未有过的。
江恒看向公孙馟雅,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眉头微皱,似乎有解不开的纠结。
小女孩又拉着两人到了一家小摊面前,小摊是打造银饰的。
“叔叔,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父母。”
小摊贩一看小女孩立即想了起来,却摇摇头。
“你们不是前两天刚打了银锁吗,你和哥哥一人一个。”那小摊贩说着,“你们父母打造的都是自己设计的,可用心了。”
“我找不到他们了。”
小姑娘说着,又想掉眼泪。
小摊贩却惊讶:“啊,你父母不得急坏了啊。你没见你那天,给你打的银锁有一点偏差,你父亲都不满意,又加了钱打最好的,说永远要给你最好的。”
江恒与公孙馟雅陪着小女孩转了一圈,量衣服的铺子,吃饭的酒庄,一一问过,全都没找到。
江恒看着小女孩发呆,即使小女孩是被丢弃,也是被爱着丢弃,不会像自己一样始终被嫌弃。
可是,她没有被丢弃,她只是走丢了。
小姑娘,你的父母真的爱你。
江恒眼底闪过一丝温情,随即又有着忍不住的失落。
公孙馟雅失意的坐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若是这些地方找不到,就得回客栈寻求帮助了。
李庭芝已经到了落桑镇,落桑镇的客栈里也有不少的随行士兵,还有一部分偷偷跟着江恒听江恒调遣的。
回了客栈,可以调用这些人一起寻找。
可是又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小姑娘的父母估计会急坏了吧。
公孙馟雅看着小姑娘,又看向江恒,忽然间她在两人之间打量。
还真别说,两人的眉形格外相似,却又异常的都挺和谐。
眉峦如聚,在江恒脸上格外的英气,如同九天夜空的银河点缀。而在小姑娘脸上格外坚毅,看起来有着傲梅一般的美。
想着,公孙馟雅笑了笑,江恒做小姑娘的哥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