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馟雅伸出的手一直等待着江恒,他没有拒绝的伸出手,一同上了船。
感受着他宽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指放在手中,公孙馟雅忽而紧张起来了。
明明是自己安排的一切,可心中的小鹿一直在撞击着心门,似乎要跳了出来。
船家是提前安排好等待的,此刻见二人上了船,不由的笑呵呵的走向船桨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姑娘公子坐好了。”
船家的声音温厚而慈祥,仅仅听着就有一种安心。
然而下一秒船只晃动,公孙馟雅有些没有站稳,身子向后一仰,眼神瞥到昏暗的水底,一时间眩晕感袭来,便向后倒去。
江恒眼疾手快,一手拉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腰拉进了自己怀里。
公孙馟雅慌乱的抓住他的衣衫,两人紧紧相贴,连脸庞靠的都那么近,单薄的衣衫似乎能传递出彼此身体的温度,四目相对,杏眸澄澈,星眸深邃,彼此吸引,竟没有挪开视线。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船家豪迈又悠扬的歌声传来,江恒一时间挪开视线,将公孙馟雅扶好以后向后退了两步,耳根不知何时红了起来,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心事捅出来。
公孙馟雅脸色也微微泛红,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江恒的状况,她指了指船舱:“我们进去坐吧。”
船舱里环境开阔,进入船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檀木的桌子,座椅上燃着一盏两寸长的红色蜡烛。
“江校尉,请坐。”
公孙馟雅贴心的拉出椅子。
江恒愣神看向公孙馟雅,一时间局促不安。
“哎呀,你快坐嘛。”公孙馟雅将江恒压着坐上椅子,“你坐下了才好开始嘛。”
“开始?”
江恒疑惑地看着她,却见公孙馟雅一溜烟的跑开。
在江恒疑惑地目光中,公孙馟雅捧着白瓷碗,如同星星一样亮晶晶的登场。
她将白瓷碗捧在面前,笑盈盈的看着江恒,缓慢的向他走近,声音温柔而甜美:“祝你生辰安康,祝你生辰安康…”
公孙馟雅口中重复着一句歌词,却一时间将整个船舱点亮,
温柔的烛光摇曳,她眉眼带笑带着惊喜与期待走向他。
江恒忽然想到成为杀手那一年的冬天。
杀手先从流浪的小屁孩中挑选人,他恰巧体格健壮,又有些底子傍身,便被看中。
那年冬天他第一次执行任务,去做杀手的探路石。
任务结束,他路过一户人家,绵绵大雪收了世界的喧嚣,他路过一处人家之时,却听到了那家里传来了温暖的嬉闹。
那是一户平凡的人家,孩子生辰,父亲母亲做了一碗面,围着孩子哼唱着祝福,那一刻他曾经奢求过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真心的送他一碗面也好。
江恒想着,公孙馟雅已然来到身旁,他心底翻涌的一股暖流,他看着她,她就像太阳一样,温暖而明亮,他贪婪的想要留在她的身旁。
垂眸看去,公孙馟雅手中的白瓷碗是一碗面,清淡的面上一个荷包蛋,荷包蛋上少许葱花,虽然简单,但是他竟然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面。
公孙馟雅笑盈盈的看着江恒坐在了对面:“阿恒,你是不是没有想到。”
江恒点点头,却没有出声,他总觉得一出声便哭了出来。
可是堂堂八尺男儿,他怎么能哭呢。
“那是因为我真心的想要为你补一个生日。”公孙馟雅回应着,抿着唇,“我不是为了比赛,就像你说的,我连你的生日都不知道,我连你的父母是谁都不了解,我怎么能算认识你呢。”
江恒没想到那日的话公孙馟雅听在了心里,不由得解释:“我只是说给程香香听的。”
“我知道。”公孙馟雅看着他,格外认真,“那你喜欢吗?”
江恒一时间愣在原地,停顿了片刻眨了眨眼睛说道:“喜欢什么。”
公孙馟雅脸颊绯红,呼吸一滞,却又故作轻松:“我说你喜欢你为你准备的面吗?”
江恒神色也慌乱了起来,点了点头:“我喜欢。”
江恒迅速的拿起一旁的筷子,捞起面条就要吃下去。
公孙馟雅猛地伸出手阻止:“你捞一捞啊,怎么能这么就吃上了呢?”
江恒微愣,顺着她期待的目光挑起碗下的面,不由一愣,面下铺就着一层牛肉,水盈盈的汤汁与上面的面分层,竟然没有看出来分毫。
公孙馟雅俏皮一笑:“我好歹也是公主,怎么能只让你吃面没有肉呢,这叫牛气冲天,一顺百顺。”
江恒笑着将面和肉均匀地调开,一时间汤色被油酱晕染的均匀,香味也扑面而来。
公孙馟雅一天迎来送往,又准备了许久的生辰,顷刻间饥饿感冲击脑海,她盯着江恒的生辰面,面色微红,抿了抿唇咽了口水:“我能尝尝吗?”
在得到江恒的允许后,公孙馟雅连忙跑到他身旁坐了下来,满足的挑起面吃了一口。
有饥饿感的加持,公孙馟雅感觉满口留香,肚子也得到了满足。
她心满意足的抬眸,将碗筷不舍得地送到江恒面前。
公孙馟雅吃过面后,唇上留下晶莹的油水,泛着淡淡的光泽,将嘴巴勾勒的格外诱人,她用过的碗筷再次递给他,他呼吸一滞,强迫自己低下头。
他怕他再看下去有种向她靠近,吻去她唇角的饭渍的冲动。
越想着,想象越大胆,他控制不住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
他连忙夹起面条,用力的咬上了筷子,企图用筷子分散注意力。
公孙馟雅似乎反应过来拿筷子是自己刚刚用过的,脸颊绯红,她连忙站起身,呼出一口热气:“我去让他们再盛一碗面。”
公孙馟雅到了后厨止不住的躁动,她终是在后厨吃了面才出来。
再次走出来,江恒已经走出船舱,来到船尾的甲板上。
邻着微风,将心底的一丝丝烦闷吹散。
公孙馟雅也将走出船舱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河道两侧是商铺人家,叫卖声与嬉闹声充斥在远方,灯火辉煌的两边柳树摇曳生姿,一派祥和安宁。
在船上,耳边有些岸上的的喧嚣,却又如此遥远,似乎宁静将拿着喧嚣泾渭分明的隔开。
“这样的夜,是奴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江恒出神的望着岸上的美好,公孙馟雅来到身旁的时候才觉得自己身边也是美好的。
刚刚一个人站着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仿佛与这天地无法共存,他犹如一个过客一个藏在阴暗的老鼠窥伺着所有人的美好。
可是公孙馟雅出现的那一刻,似乎他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一瞬间安心下来。
公孙馟雅看着江恒,抿了抿唇,她确实不了解江恒。
曾经她以为她不在乎过往,所以不问他的情况,可是她似乎不了解他。
前世她对他一无所知,他却义无反顾的冲入自己的困境要救自己。
今世她以为认识了,可却还是一无所知,他还是守在自己的身边。
公孙馟雅看向江恒,试探的询问: “那认识程香香的时候,你……”
江恒看向公孙馟雅,走向一旁的座椅处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奴讲给你听。”
公孙馟雅双眸一亮,乖巧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听他讲过往。
“那时候杀手盟局势混乱,二盟主却在这个时候克扣杀手的卖命钱笼络人心。那时候被压迫的怨声载道,得到好处的处处拥立他。”江恒看着公孙馟雅,“在怨声载道之后,很多人动了杀心,那时我手下的人也因为这件事死伤惨重,所以我也动了杀心。”
“在那天,我冲进总盟会杀了二盟主。惹怒了拥立他的人,所以周而复始的追杀,在追杀的路上正巧碰到就发生了接绣球的事情。”
公孙馟雅惊讶的看着江恒,没想到他的能力如此之强,看来在杀手里也算是一个比较厉害的人吧。
“那后来怎么摆平的?”公孙馟雅微微好奇,总不能一个一个都杀了吧。
“是太子殿下。”江恒面色凝重的看着公孙馟雅,“我殿下达成共识,他帮我摆平眼前贪图利益之人,我上位帮他做事。”
公孙馟雅再次惊讶:“你与皇兄这么早就熟识吗?”
“嗯。”江恒点点头,随即面色凝重的看着公孙馟雅,“公主还是要提防太子殿下的。”
公孙馟雅摆摆手:“他向来与我不亲近还冷漠,礼貌客气疏离就好了。”
江恒皱眉,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看星星。”公孙馟雅忽然仰起头,漆黑的星空繁星密布,一条银河横在天空,如同此刻的河水,波光粼粼,璀璨闪耀。
公孙馟雅仰着头,却悄悄靠上江恒的肩头。
江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被夜空美的惊叹。
微风阵阵,两人听着喧嚣看着星空没有再言语,偶尔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世界是这般的美好奇妙。
经过一天的疲惫,公孙馟雅搭在江恒肩上渐渐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江恒小心翼翼的扭头,看着她的睡颜无声的勾起一抹唇角。
唇角的那抹笑容是公孙馟雅从未见过的由心底发出的。
他就看着她如婴儿般的白皙娇嫩的脸蛋,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忽而想到初见。
初见之时,他刚执行完任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准备好好休整一番。
走入无人狭窄的巷子,她忽然出现将白嫩的小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一手又扯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幸好她身上没有杀意,他到手将她敲晕送回了宫。
想着,他的笑从嘴角蔓延到眼角,止不住的欣喜。
那天真的很开心遇见你。
夜渐渐深了,船靠了案,江恒将她打横抱着从一条僻静的小路回到公主府。
床榻上,她安稳的睡着。
明日就要启程去落桑镇了,若是一直留在这里该多好。
1.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出自诗经.邶风·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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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