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四皇子妃有些气昏头了。
这个文昭仪平素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反咬一口,一是纪瑞灵许她什么好处了吧!
她转身:“陛下,文昭仪今日出现的实在诡异,她的话万万不可相信啊。”
“不能相信?”文昭仪泪如雨下:“臣妾今日就做了回好人,怎么就不能相信了,皇子妃这帽子扣下来,我…我还不如去死了。”
文昭仪作势要往墙上撞,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拦住。
都说没理的怕有理的,有理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文昭仪彻底将了四皇子妃一军。
纪瑞灵盯着文昭仪,日有所思。
今日她醒来见到文昭仪时,有个四皇子妃她们一样的疑惑,文昭仪此人在后宫如同名声不显,也从不冒头同别人争锋。
如今这翻作态,到底是为何呢?
纪瑞灵想不明白。
“陛下,陛下我冤枉啊…”文昭仪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陛下,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我兄长与父亲同样为大萧鞠躬尽瘁,我也为皇室开枝散叶,陛下不看儿臣也要在看在两个皇孙的面子,为他们的亲舅舅讨回公道啊。”四皇子妃搬出了自己的倚仗。
她兄长的尸体被捞出来时面色惨白,太医说,他是被活活淹死的啊。
明明早晨活生生一个人,到了傍晚就变成了鬼。
纪瑞灵的声音也从旁传了过来:“陛下!臣女也冤枉啊,今日贵妃以替皇后娘娘教授臣女婚仪为借口,将臣女诓骗入宫,却在途中对臣女百般刁难……”
顺贵妃难以置信地声音都尖锐了:“我何时刁难过你!”
她的刁难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纪瑞灵害怕地缩了缩,继续说:“贵妃娘娘却让人端了杯若炭烤般的茶盏给臣女,臣女的手差点儿就被烫起了泡。”
贵妃和四皇子妃:…
你碰都没碰,就烫着了。
纪瑞灵伸出双手,手指掌心红地夺目。
纪国公和萧衡同时扣住纪瑞灵的手腕,查看她的伤势,擦了几下后两人的手指顿住。
少女手掌的红,沾染到了二人的手指之上。
是胭脂。
借着灯火,萧衡和纪国公府对视,二人惊忧的目光片刻寂静。
“你胡说八道!”贵妃咬牙:“陛下,她是冤枉臣妾,臣妾对纪小姐向来疼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来,宫里的下人都可以为臣妾作证的。”
她根本就未曾碰到!
文昭仪在一旁抽噎:“娘娘宫里的下人,自然是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贵妃:“轮得到你说话!”
文昭仪害怕地看着皇帝:“陛下!”
看着文昭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贵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贱人,当着她的面就敢勾搭皇上!
皇帝点头:“文昭仪说的,有些道理。”
贵妃脸色垮下:“陛下…”
皇帝挑眉:“不过,贵妃考虑的也周全。“
贵妃感动:“陛下…”
她就知道,陛下一定不会被吗贱人蛊惑地。
下一刻,皇帝便打断了暗送秋波的贵妃,对纪瑞灵说:“那你中药一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那是离开时四皇子妃非要给臣女一个香囊,那香囊香味浓郁,臣女闻后便觉得头晕眼花,只是当时并不知晓四皇子妃在其中下毒。”纪瑞灵掏出香囊:“那位江太医说,这香囊之中藏着极重量的迷药,因桂花香味重掩盖了过去不易发现。”
纪瑞灵哀怨地看着四皇子妃:“四皇子妃,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如此害我!”
四皇子妃瞪大了眼睛扬了扬脖子,她像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你胡说,我从未做过。”
“是吗!”纪瑞灵:“想要证明你做没做过很简单。”
“只要查一查四皇子妃的寝宫有没有这迷药,就知道皇子妃有没有做过了。”纪瑞灵举着香囊晃了晃。
四皇子妃扯了扯唇,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好啊,那去搜便是了。”
她要是能找到,才算她有本事!
纪瑞灵就喜欢四皇子妃的自信,今日她焦头烂额,估计有些尾巴给忘记了吧。
纪瑞灵:“陛下,即然四皇子妃允许了,那便由陛下差人前去查,免得到时候又有人说是臣女陷害。”
“嗯。”皇帝看向一直在君驾前装死的太监总管:“派人去搜。”
太监总管活了过来:“是陛下。”
他领着几个太监一路穿过四皇子妃,贵妃,四皇子,踏进芷邀宫,芷邀宫中一片凌乱,下人也跪了一地。
见人上来,纷纷让开道路。
四皇子妃住在芷邀的偏殿歇息,太监门鱼龙而入,在偏殿地各个角落里仔仔细细地搜了个干净,柜子里做香囊的碎步,桌子上剩下的桂花和药材,连针线都被找了出来。
唯独大大咧咧放在梳妆台上的药碗,被端起,嗅过又重新放下。
“陛下,东西都在这里了。”
皇帝看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的东西:“传太医来瞧瞧。”
“是。”
小太监匆匆而去,带着太医匆匆而来。
太医悬心吊胆地跪在地上,一件一件地查过后,对皇帝禀告:“陛下,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物件,不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皇帝面色淡然:“是吗?”
顺贵妃顺势喊冤:“陛下是最知道臣妾的,臣妾平时踩死只蚂蚁都要去佛前谢罪,怎么会刁难毒害纪小姐呢?”
文昭仪默默撇嘴。
“陛下,儿臣与母妃冤屈以昭然若揭,纪小姐是污蔑,一切都是她杜撰出来,掩盖她谋杀儿臣兄长的借口,说不定,这迷药便是出自她之手,她用迷药迷晕了我兄长,将我的兄长推入了湖中。”四皇子妃觉得自己摸到了命脉,这便是纪瑞灵杀死她兄长的关键所在。
迷药!
竟然是迷药。
四皇子妃绝望的坐在地上,晶莹剔透的泪水揭起脂粉滚落,她突然抬眸,她现在还不能伤心自责。
纪瑞灵才是罪魁祸首。
她要将她绳之以法。
用纪瑞灵的头颅,祭奠她的兄长。
“陛下,不用刑她只怕是不会说真话,请陛下用刑审纪瑞灵,给忠贞之臣,一个公道。”
四皇子妃的额头重重扣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异常沉重和惊悚。
萧衡厌恶至极:“就凭你一腔揣测?”
就妄想用刑。
“皇兄何必激动,严刑拷打之下,纪小姐必然会吐露真相,皇兄若是心疼,不如您替她受,不过皇兄一身蟒袍,怕是无人敢动手。”萧慎盯着太子袍上的四爪蟒袍,厌恶又想取代,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建议:
“皇兄不如脱了这身衣服,或许皇兄受罚,纪小姐会更心疼,就招了呢。”
萧衡排斥的冷眸忽然松了,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纪瑞灵。
纪瑞灵起身:“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即便是千刑万罚加身,也是没做过。”
萧慎抬手拍了起来:“纪小姐果然忠勇,既然如此就该坦白罪行,莫要牵连旁人才是。”
四皇子笃定胜者在他。
“父皇,还请您定夺。”
皇帝看着两方争执不休,或许也觉得需要一个突破。
开口:“那便…”
“等等。”
一道夹着嗓子的男声从宫门内传了出来。
众人皆目向声处,面色各异。
卫岚玉压低了的帽沿,弯着腰走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瓷碗:“陛下,奴才这里还有一物。”
四皇子妃目光一缩。
那碗!
糟糕,她怎么忘记了。
她给纪瑞灵香囊之时也闻到了药,纪瑞灵走后她便下去服了解药,可不等她歇息片刻又传来兄长失踪的消息,她焦头烂额到现在。
她本以为,没有人会知道明这种东西的。
四皇子妃目光紧紧盯着卫岚玉:“你是谁,本妃怎么未曾在御前瞧见过你。”
她虽不常见陛下,可对御前发人却记忆犹深,这人不仅面生,还来迟一步。
经过四皇子妃一点,众人看着卫岚玉的目光多了分审视。
顺贵妃上下打量着卫岚玉,也道:“是啊,看着确实陌生。”
纪瑞灵认出了来人,惊骇不已,她似作无意说:“御前伺候的人除了贴身的几位,常有变动,觉得眼生不也很正常吗?怎么,二位如今是连御前的人,都要怀疑是臣女的手笔了吗?”
卫岚玉,胆子也太大了。
卫岚玉只低着头,没有说话。
太监总管看着卫岚玉的声音猛眨了几下眼睛,转头又看了看自己后方的徒弟们。
这…人齐着的呀。
这人是谁哪里冒出来的。
“李丰德,这人是?”皇帝打断了李丰德。
李丰德闻言看了眼陛下,皇帝也正看着他,疲惫的眼眸里是旁人难以察觉的情绪,但陪伴了多年的李丰德心领神会。
他垂下眼眸,在众人意料之外回答说:“回陛下,这是新来的小太监,还未曾有机会到御前伺候。”
卫岚玉和纪瑞灵同时皱眉。
皇帝:“哦,将东西呈给太子瞧瞧。”
“是。”李丰德缓步走向卫岚玉,接过他手中的瓷碗,那双拖着瓷碗的手白而修长,骨节分明,不像是奴才的手。
李丰德拿走瓷碗,还不忘训斥:“下去吧,下次再磨磨唧唧办事儿,有你的好果子吃。”
卫岚玉心领神会,继续夹着嗓子:“是,公公。”
李丰德这才将瓷碗拿给太医:“大人您瞧瞧这里面有何玄机。”
“是,公公。”太医恭敬的接过瓷碗,闻了起来。
四皇子妃紧张的抓衣袖,而顺贵妃则偏头看着四皇子妃。
萧慎见状沉下眼眸。
卫岚玉在太医低头闻气味之时,说:“回禀陛下,此碗中药旁人可能辨别不出,但奴才入宫前家中经商,走南闯北,所以奴才对此颇有心得。”
“此间迷药,皆由漠国一种名为虽迷草之物制成,而能解虽迷药之物叫做自醒枇萝,这碗中便是自醒枇萝。”
自醒枇萝苦过黄连,味带腥。
寻常人不知晓这东西,可太医却最能够分辨,太医用手指沾了点儿药喂进口中。
“不错,不错,这就是自醒枇萝!”
太医眼眸发亮,声线颤抖。
于药,尤其是这般来自他国,相生相克的奇药,对太医而言价值连城。
“陛下,这位公公说的不错,这就是自醒枇萝,臣可以用臣的项上人头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