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少爷看着手里红底白衫的结婚照,给出评价:“民政局的ps技术不怎么样啊?怎么看着两个人都不在一个图层呐?”
紧接着便遭到颜大少爷一拳重击。
颜宁捂着头控诉:“为什么我自己结了婚领了证没人通知我?”
颜安让他好好回忆,“通知?你手机二十四小时关机,颜家外派的人大海捞针,每次刚碰面你就跑,躲得比看见鬼都快,通知谁?你嘛?”
颜宁摸了一下鼻尖,他这倒是想起来了。
十三个月前,他人在新西兰,正要跟着海洋保护机构和当地企鹅基金组织一起前往南极半岛。
就在出发的两天前,那里发生了邮轮泄油事件,颜宁所在的救援小组要做的,就是要沿着企鹅的迁徙路线以及受污染海域周边,争分夺秒地清理被企鹅身上的油污,并给它们套上民间征集来的手工毛衣……
颜宁没有二两骨头似的摊在书房的沙发里,开玩笑说:“姑妈这是为了啥?上赶着让我抢你的资产啊?”
颜家嫡系这支有颜擎和颜掣两人,颜掣是颜擎的亲弟弟,也是颜宁的父亲。
按理说,就算颜宁这辈子都在外逍遥、不婚不娶,颜家的万亿家产也能由颜安继承,颜擎不去催颜安小两口生孩子,怎么还反倒给自己的侄子安排起了婚事?
“我妈为了什么你不清楚?刚才你见到的Omega跟你信息素的匹配度是多少,你知道吗?”颜安皱着眉,他这副神态,跟颜擎何其相似。
颜宁小幅度地怔了一下,低下头无奈道:“长辈指婚没有爱情,枕边人拴不住浪子心,我以为这种道理她是明白的。”他又耸了耸肩膀,“你还是劝劝姑妈,让那美人早点回去吧,这么年轻就莫名其妙跟我绑在一起,不值得。”
颜安也很烦,看着颜宁百无聊赖的样子更烦。
“行了赶紧去洗澡!别臭烘烘地坐在我书房里。”
颜安受不了颜宁的这身乞丐装,嫌弃地在鼻子前面挥手,让他赶紧滚。
颜宁仰头嗤笑:“这叫废土风!”
颜安威胁:“再不滚现在就废了你。”
大丈夫能屈能伸,颜宁这就告退,“拜拜了您内!”
在颜家老宅,颜小少爷想要获得人身自由是不可能的。出入至少有两名保镖跟随,如厕还有保镖站岗,颜宁最终以“洗澡”之名将两人驱逐。
关上门之后叹气,这体验也是没谁了。
小少爷洗香香完毕,刚想要尝试从卫浴的小窗子溜走,就见窗外恪尽职守的黑衣保镖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颜宁:“……”
他姑妈这是给了人家多少钱?他再加500能收买吗?
瞿松岸坐在颜宁的房间里,全身上下只裹了一件浴袍,眼镜已经摘下来了,发尾还湿哒哒地滴着水,低垂着脑袋,手指间摆弄着药剂管和无针注射器。
他用食指按住安全锁,拇指搭在注射按钮上,然后在左手手臂上慢悠悠地比划,似乎在找往哪里下手。
“呔!私自注□□神类药剂是犯法的!”
这一嗓子将瞿松岸吓得不轻,拇指一抽,药管贴着小臂皮肤直接将药剂打了进去。
瞿松岸看看手臂上一小块红肿的皮肤,再抬头看看始作俑者,无语地把注射器和药管一起收起来。
“不会吧?你真有|瘾?”颜宁严肃地走近。
他身上也只有一件浴袍,脖颈边搭着毛巾,一下一下地擦着头发。
一坐一站两个人,孤A寡O相处一室,竟然没人喊“非礼”?
嗷对,他俩已经结婚了。
“我看看这什么药……”
颜宁义正言辞,往那儿一站就能给警察局拍缉|毒宣传。
然而当他看见塑封袋上药剂的学名,颜小少爷的表情寸寸崩裂。
“嘿……我怎么听见管家在叫我?我先走了。”
颜宁慌乱地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鼻间便嗅到一股苦涩且让人清醒的味道。
几乎在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这股苦咖啡的味道充斥、填满,身形不大稳地晃了晃。
“唔……”
瞿松岸觉得自己在发烧,火从心口冒出来,一直向上蔓延。
胸口、脖颈、下颔、耳根、面颊、眼尾,烧得额头都发烫,眼睛一阵一阵地发酸,生理性的眼泪盈满了眼眶,稍一眨眼就能掉下来。
引诱发|情后的症状居然这么激烈?
瞿松岸抓紧浴袍的前襟,指节用力到泛白,极力地克制身体上的不适。
却在晃神的一刹那,嗅到了一丝极淡的咸香。
人脑中关于气味的记忆是一个复杂而独特的生理和心理现象,嗅球与大脑中处理情感的杏仁核直接相连,某些特殊气味不可避免地与人的情感挂钩。
高度特异、长期稳定且易被触发。
颜宁的信息素……
那应该是海边午后的味道。
海风、浪潮和阳光。
惬意而悠长。
哪怕瞿松岸并没有经历过。
瞿松岸感觉四肢逐渐使不上力气,就连想睁开眼睛都难。
在他越发模糊的视线里,颜宁好像惊愕地回过身,下一秒,对方那具健硕的男性身体,就朝着瞿松岸直挺挺地栽了下来。
瞿松岸感觉天旋地转,重力拉着他下坠,锁骨很痛,但是后背陷在柔软的床单布料里,又感觉格外安心。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
瞿松岸缓缓闭上眼睛。
意识混沌的前一刻,他还在回味颜宁的信息素。
“姑奶奶,好着呢!二少爷现在正抱着夫人睡觉……是,会给他们备着宵夜。”
保姆挂断电话,拉走一边还在探头探脑的老管家,“你干什么呢?”
管家摸着下巴,有些狐疑地问:“哎,二少爷和二夫人,是不是有些……安静啊?”
保姆哼笑一声,“二少爷房间的隔音是最好的,行了行了,小年轻的事操什么心?赶紧走!”
“行行,别推我。姑奶奶怎么说?”
“姑奶奶让我们看着二少爷,别再让人跑了,她这段时间大概不回来住……”
颜宁的面前一直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苦味,但闻久了,苦味中泛滥出咖啡烘焙过后的香气,醇厚感随之而来,若有似无地还有一丝芝士的咸甜。
并不难闻,相反,颜宁觉得自己还有些喜欢这种味道,于是将鼻子跟气味来源贴得更近了一些。
他的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就像沉在水底的人缓缓浮出水面,耳边的人声也愈发清晰起来。
“……应该是初步接触高浓度信息素,腺体受的刺激超过阈值,人脑产生保护机制,所以两个人都晕倒了……B型?那难怪……再匹配也不能一上来就这样,都没有个适应期,晕得更快……没事,大不了就睡一觉,先把两个人拉开,这位夫人还有些低烧。”
话落,颜宁就感觉怀里一团温暖离自己远去,那股好闻的味道也变淡了。
几乎是本能的,他伸出手挽留热源,皱着眉睁开眼睛。
房间里静了几秒,祝龚戏谑着跟床上的人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呐!颜小少爷。”
颜宁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现状就开始跟祝龚拌嘴:“是啊,见到你真是不幸。还在延毕吗?”
祝龚瞬间破防:“博士延毕不是很正常嘛!还有,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嗷,这样啊?看来你已经出来工作了……”颜宁给他致命一击,“难怪发际线越来越高。”
祝龚炸毛,管家赶紧上前拦着,以防二人大打出手。
保姆劝说:“二少爷你先别说了,夫人他……性命攸关!”
颜宁这才低下头,看见被自己半圈在怀里的人。
对方侧睡着,脸颊浮现粉红色,除了眼周呈现出常年色素沉淀的浅棕色,其他地方的皮肤都很白,尤其是脖子到浴袍敞开的前胸。
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颜宁放开环抱的姿势,摸了一下鼻子,下床前顺便给对方盖上被子,主要是将胸口挡住。
“他这是怎么了?”
祝龚瞪了颜宁一眼,无奈还要尽“医者仁心”,没好气地告知患者家属:“高强度信息素刺激,晕倒了。”
“哦。”
半晌颜宁补了一句:“还能活吗?”
祝龚觉得自己下班后应该去心血管内科挂个号,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位爷气出毛病。
“没死呢!您盼点儿好的行不行?”
祝龚熟练地用碘伏在瞿松岸前臂静脉上消毒,给他注射信息素抑制剂,然后再将枕头垫在瞿松岸另一只手下面,给他静脉输液,挂了一袋生理盐水和一袋葡萄糖注射液,主要是促进B型药剂的代谢并提供昏迷期间的能量。
做完这些,祝龚催颜宁赶紧走,“别待在这儿。你是不是发情了?信息素收一收。去别的屋,你待在这儿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保姆主动接过照顾瞿松岸的活。
颜宁跟着祝龚走出房间,忽然问:“这情况正常么?”
“什么?”祝龚一愣,突然觉得这是个徇私报复的好机会。
“不正常。”祝龚严肃地看着颜宁,“一般有这种情况,代表强势方比较虚,根本掌控不了发情期间的优势地位。”
然后他一脸沉痛地拍了拍颜宁的肩膀,说:“哎,你夫人以后可能要受苦了。”
“嗷,这样啊……”
颜宁根本不信,微笑着看着祝医生。
“我在北美的时候,偶然遇到一个植发技术很厉害的Doctor,要不要帮你引荐一下啊?”
祝龚觉得这里马上就会发生一场惨烈的“医闹”事故。
在床上睡了将近24小时,瞿松岸醒来的时候感到格外神清气爽,真是好久没有睡这样一个饱觉了!
与此同时,他的肚子也饿得快起飞了。
保姆问他要不要吃些东西,瞿松岸想了想还是去茶餐厅吃饭,毕竟这间房间是颜宁的卧室,虽然他已经好久没回来住。
保姆给瞿松岸热了一下金银花猪肚汤,将碗放在瞿松岸面前,金黄色的汤泛出奶香。
瞿松岸喝得有点撑,拿汤匙搅着汤水,慢慢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不是说发情期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吗?而且……不是说Alpha在这件事上都挺暴力的吗?
自己好像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嗯……难道说二少爷在情事上是比较温柔、浅尝辄止的类型?
传闻中颜二少爷狂傲不羁,瞿松岸还以为他会是什么死装**丝男,没想到除了思维有些跳跃,人还不错,至少没有把自己这个“陌生人”直接掀下床。
另一边,颜宁被祝龚带着私仇,重重地打了一针抑制剂。
“你怎么回事?你夫人今天都能下地了,你还在这边哼哼唧唧。”
“哼哼唧唧”的颜小少爷很冤枉:“我又没对他做什么!他的发情期是因为药剂诱发,我的发情期本来就在这两天,姑妈肯定是算准了时机把我押回来……难受死了,你不能轻点!?”
祝医生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在医患情谊耗尽的最后一刻大发慈悲地给颜宁盖上毯子。
“少爷,您身子太虚了,这几天您就安心地在这儿养病。”
祝龚总算扳回一局,毫不恋战,离开房间,顺便给颜小少爷关门。
颜宁咬牙切齿,在心里狠狠记了祝龚一笔。
抑制剂在他的血管里四处流窜,让发情期变得乏力而漫长。
“真糟糕。”
颜宁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