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恕明善于疾走之术,在江湖上也曾被称道,他如同风一般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城东,奔向军营。
而在此时的军营之中,叶承珪的斥候早就前来报告,说一个捕快装束的人向军营靠近。
“兄长和马先生刚进京不过两三天,这位捕快便从京城到我军中,我且去问个缘故。”于是,叶承珪带着三五个军士在半路上守候劳恕明。
“这位捕快,此地为我军所驻扎,先生来此,若无他事,请绕道而行。”
“这么说来你是叶承光将军军中将领吧。”
“叶将军之弟叶承珪便是。”
“原来是贤弟啊!现在情况甚是危机,速带我去找双参谋。”
听到劳恕明说出了双参谋,叶承珪不敢怠慢,便和劳恕明一同到双参谋帐中,又唤了乐嘉璋过来。
劳恕明将叶承光和马定渊被雷万江和刘成益陷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众人,乐嘉璋便咬牙切齿道:“双参谋,不如我们如今便带兵进城救出叶将军。”
但双鸣政却直摇头:“粗鄙之语,若是大张旗鼓进城,被那老奸巨猾的府尹打成叛军,我等便要被拉去陪葬。”
“那先生的意思是……?”叶承珪问道。
“叶将军是统帅,军中不得无他,乐将军,我知道你是自幼便和承光是至交,若你救人心切,便在军中挑二十个武艺高强的军士扮作贩子进城,伺机而动。务必要救出叶将军和马先生。”
“嘉璋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救出叶将军!”
“如此说倒是不值,军中若是失了你,那军心便要散了一大片。”
是啊,如今袁征秋和丁谭都死了,若是再折了乐嘉璋,那这军队定会人心涣散。乐嘉璋也知道自己言重了,便说道:“我知道,救是要救的,不把自己搭上去便是了。”
于是乐嘉璋带了二十个魁梧军汉,由劳恕明带路进了城。劳恕明将军士们安顿在自己家中,便和乐嘉璋准备一同探望马叶二人。路上,二人又谈了起来。
“乐将军也是在开封府里待过,会不会有人把你认出来。若是被人知道你是叶将军的部曲,告知了雷府尹,那就麻烦了。”
“这里的百姓都如此对那雷府尹言听计从。”
“是啊,我虽是捕头,但也不知道其中来由,毕竟若不是因为一些私事,我都不会到开封府来。”
“就算如此,捕头也大可放心,我在边关多年,不是说岁月催人老吗?那些认得我的人要么都白头了,要么同光阴一股脑都抛在脑后,谁还认得我啊?”
“呀!这不是乐将军吗?”这一声吓出劳乐二人一身汗,回头一看,却是认识的人,便是那神医耿银。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耿神医啊。”乐嘉璋松了口气。耿银曾帮助叶承光治疗重伤军士,因而与乐嘉璋也不算生分。
“将军你为何与劳捕头混在一块儿?”
乐嘉璋本是不会应变,当下嘴里顿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劳恕明也是个粗人,不知编个什么谎话瞒天过海。
“二位莫急,且到寒舍一叙。”耿银突然严肃了眼神,似乎早已猜出了二人缘由,二人想问为何,却被耿银使了个眼色,不敢多问,便进了耿家。
“我昨晚刚采药回来,便看到马先生和叶将军二人被雷府尹绑了去,今日又看到你二人聚在一团,想也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那神医可有何计策救出叶将军?”乐嘉璋问道。
“我又不是那个刻薄脸的参谋,自没经天纬地之才,但若是要人手,这里便有一个。”耿银便招呼来一个壮士。此人虽贴了些金疮药,浑身有几处淤青,却雄姿英发,端的是一条好汉。
“这位兄弟是……”
“这位是曾被叶将军和马先生在刘府救下的张家兄弟。”
只见那个壮汉开口道:“小人张景侗,前日受马叶二公恩惠,今闻二人有难,定倾全力以报!”
旁边耿银也附和道:“这张家兄弟也可以说是义薄云天了,他刚醒,我与他说了马叶二位救他的事情,他便说他日必当答谢。后听闻二人深陷缧绁,便急着要救。此人也是奇了,这伤本应细细疗养一周才好的,他不过两日便可走动了。”
“在下自幼习武,只因家贫,数日无箪食解饥,那日和经天豹打便落了下风,若是他日遇到那厮,我定一雪前耻!”
劳恕明说道:“张壮士既愿出手相助,便随我先到狱中看望一下马叶二位吧。”
于是劳恕明同乐嘉璋、张景侗拜别了耿神医,趁四下无人,便进了狱中。
此时步之谠也把税本盗了出来,供马定渊翻阅,正巧碰上劳恕明会和。
“不想劳捕快竟如此神速!”马定渊赞叹道。
旁边的步之谠夸耀道:“恕明兄他尤善疾行之术,他的步子比一些劣种马都要快得多。”
“步兄谬赞了。二位且看我带了谁来。”
叶承光早看到乐嘉璋,嘉璋看承光如此狼狈,也是心中泛起轩然大波,而旁边张景侗也拱手说道:“小民张景侗,昔日蒙二位在刘府相助之恩,今日特来报答。”
马叶二人也认出来了,便询问起伤势如何,张景侗只说没有大碍。
此时,马定渊问张景侗道:“张兄弟,你们家可是世代都是开封府人氏?”
“正是,先生有何疑问?”
“那你知不知道,为何此地百姓要如此畏惧刘员外和雷府尹。”
张景侗便叹道:“此事已是过了好几载了,不想如今百姓却还被那二人所愚弄。”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承光问道。
“诸位应该还记得,大概是五年前,黄河一带出了一次大涝灾,无数人死于非命,水部郎中无力治理,最后畏罪跳海了。”众人点头附和,随即张景侗继续说道,“据说最后治好大水的便是刘成益和雷万江。这二人随后便诈称自己是天界水部星官下凡,说这黄河之中有戾气积散已久,这二人便是把这戾气给除了。众人无不信服,就连前皇帝也深信不疑。这两个人一个贪财,一个求名,刘成益便受赏了一大笔钱,做了个员外,雷万江除授开封府尹,以佑国祚。百姓就算是被欺压,也不愿得罪二人,敢得罪的,都被这二人给害了。”
听了这话,叶承光和乐嘉璋不仅愤气填膺,劳恕明一旁若有所思,步之谠皱着眉头只是叹气,这马定渊似乎对张景侗说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一直捶着头。
“马先生,你是怎么了?”
“张兄弟说的话似乎在我脑里有这么个印象,但越仔细想,便越朦胧,若隔了一层雾一般。什么大涝灾,什么水部郎中畏罪跳海,似乎我也曾听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