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 第62章 赏菊宴

林霏霏一听这声尖叫之后，又恢复寂静的庭院，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和顾明怀一起往小宛的院子去。

本就离的近，一进到院子就见到四周跪了许多的小宛国的人，快步走到屋里，就见到小宛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怎么了”

嬷嬷守在床边，见林霏霏进来了，紧张道：“殿下，刚刚可能是魇住了”。

似乎是听到了林霏霏的声音，小宛低声道：“霏霏”。

林霏霏大步走过去，握住她的右手柔声道：“怎么了”。

“我又做梦了”小宛浑浑噩噩道。

“嗯”

“我又梦到那时候了”

“嗯”

小宛忽的笑了道：“你就只会嗯嘛，殿下”。

林霏霏见她话里带着点人气，显然是清醒了许多，笑着劝道：“醒了，就好好的玩吧，你既喜欢跳舞，我回头让人多给找些舞者”。

小宛乖巧的点点头，低声道：“你要小心你的姐姐”。

“我知道，这里的事你别掺和，实在不行，我就让人送你回国”林霏霏耐心道“先躺着，你要是无聊，我找个说书的先生给你讲些好玩的”。

小宛乖巧的听着。

待多说了几句，吴依依悄声进来道：“殿下，御医来了”。

林霏霏并不想让宫里的人知道自己和小宛的关系很好，在自己的府邸，吴依依打理的很好，倒是不用担心还会有探子，这御医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见人，只拍了拍小宛的右手道：“先让御医看看，我先走了”。

小宛见林霏霏转身，咬紧牙关，忽然起身道：“你不怕吗？你杀了那么多人？”

她的声音并不小，但语调带着难以置信的脆弱。

林霏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明怀，面色阴冷无比，瞬间就变了脸，她回过头，又坐了下来，扶着小宛躺好，小声道：“我死后定然是要下无间地狱了，所以，到时候正好算账，再说了，他已经被我挫骨扬灰，活着我能杀了他，他死了，我在此地，他敢来吗？你先让御医看看”。

“嗯”

眼见人终于安抚好，林霏霏出了院子，见着御医进去了，才对着身后始终恭敬的吴依依道：“何事”。

“是大公主递了帖子，请殿下明日去她的园子赏菊”

林霏霏随意的点点头，挥挥手，就让她退下，这才看向一旁的顾明怀道：“刚刚”。

顾明怀上前抱着她，良久之后，才松开她，轻声道：“你想说吗？”

林霏霏这才显出一丝疲态道：“累”。

“那就先不管他们，好不好”顾明怀温柔道。

“嗯”林霏霏低声答道。

“不过，你今天怎么如此装扮”顾明怀好奇的看着她道，没有了当初在清园的端雅，也没有了台城时的娇俏和艳丽，反而多了一丝柔意。

“以前是桃夭帮我，后来是秦嬷嬷帮我打理”

“现在是吴依依”顾明怀接着话头道。

“嗯”

顾明怀回想起当初在台城的时候，想了想道：“那你喜欢哪种”。

林霏霏俏皮的看了一眼道：“那你觉得我哪种好看”。

“嗯”顾明怀沉默了会，笑着道：“我觉得那时候是最美的”。

“那时候”

“当初我们一路北上，你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可都不肯停下”顾明怀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那会我可没上妆”林霏霏意外道。

“嗯，我知道”

林霏霏有点搞不懂，但还是没多说，只闭上眼道：“明天还有事了，我还是眯一会”。

天光正好，林霏霏闭着眼，任由顾明怀拥抱着她。

入夜，林霏霏穿着中衣，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桌上的册子。

吴依依轻手轻脚的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乌发道：“我刚刚来京的时候，畏手畏脚的，有些事只能知道个大概”。

林霏霏当初本就没有想过再回长京，可是这种关头，吴依依却是毛遂自荐上了长京，稳住了这里，如今又细细将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的事大大小小整理成册。

“二皇姐，这是有了”林霏霏翻着，见到册子上的记录道。

“应当是”吴依依柔声道：“我派去的人说是特意绕过了值守的太医，去外面寻了大夫，那大夫说**不离十，快两个月了”。

林霏霏没有细想吴依依的人如何撬开大夫的嘴，只笑着道：“那二姐姐定然很开心，到时候你从库里送些礼物过去，不对，再等等”。

吴依依低声好奇道：“听说这位二殿下最得那位喜欢，怎么还要绕开宫里的御医”。

林霏霏继续翻了翻册子道：“最喜欢又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对小宛要有点耐心一点，她和我们不太一样”。

吴依依指尖轻颤。

“世上人不一样的本就多，若是你想不通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平，你会很难的，活着本就很难了，依依姐，要开心一点啊”林霏霏抬着头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劝道。

说完，林霏霏就挥了挥手，让她停下，自己则是起身进到内殿，睡了。

吴依依努力站起来，对着屏风后的身影，恭敬的行了礼，缓缓退下。

林霏霏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风有点凉，但阳光正好，顾明怀小声在自己耳边轻轻道：“你不怕吗？”

“有点，不过以后若是下了地狱，一想到听不到风，看不到这鸟儿”林霏霏看着近处的柿子树正转着小脑袋的不知名的小鸟笑道：“就觉得很可惜，所以还想活着了，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怕啊”。

迷迷糊糊地梦境里，林霏霏仿佛听到了笛声，响了很久很久。

次日林霏霏一改了昨日的装扮，换上了一袭齐胸红色绣花襦裙，配着浅白的小团花的陂子，头发被轻柔的挽起，只插了一只八股的步摇，眉眼流转之间就是清浅的笑意。

顾明怀倚在门口，笑着道：“我同你一起去”。

林霏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道：“那我们早去早回”。

顾明怀闻言一笑。

这一回，林霏霏直接从正门坐着马车进到内院，待掀开车帘，就见到一群宫女正乌压压的站在马车前，恭敬的行礼之后，便道：“殿下，大公主在花苑等您”。

林霏霏止住了顾明怀的动作，自己先行下了马车，然后才回身温柔道：“到了”。

顾明怀疑惑的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疑惑，但见着一旁的宫人越发垂着的脑袋，明白这是她给你自己立威，省的这些人见风使舵，轻视自己。

一行人走的并不快，因着林霏霏时不时赏景，又拉着顾明怀悄声说话。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见到有一个宫女悄悄跑来，远远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林霏霏心知时间到了，也慢吞吞的朝着花苑走去，只远远就听到姐姐的声音道：“再派人去看看”。

“三公主到了”。

林霏霏踏进花苑，就见到整座屋子极大，甚至还燃起了炭火，按着四时节气依次摆放着各色的鲜花，应当是用特殊的手法，催开了花，想必过了今日，怕是都要谢了。

云和一眼就看到了林霏霏，个子倒是高了很多，人瞧着也没有之前的那般的冷冰冰，想到这里，她眉头一皱，忽然，她冰冷的手被一旁的男子握住。

他俯下身子道：“公主，你脸色太难看了”。

云和心下一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定海，自己的丈夫，抽出自己的玉手，站了起来，快步走出去道：“皇妹”。

林霏霏礼貌的点点头。

李定海慢悠悠的起身跟上，唇角噙着一丝浑不在意的痞笑，眼角却是来回仔细的打量着林霏霏的体态，心下越发沉重。

忽的，一道冷漠的目光看了过来。

李定海淡漠的回视过去，就见到顾明怀明显带着一丝不喜的眼神，然后落在了林霏霏上，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心下泛起一阵狂喜，克制的笑着朝顾明怀点了点头。

“皇姐，你还好吗？”林霏霏举止亲切，温温柔柔道。

云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当初自己做的局，并不聪明，甚至只要仔细回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会意识到自己也动了手下，莫不是皇妹并没有想通，想到这里。

云和顿时热切的握住林霏霏的双手，真切道：“你活着就好，就好，我，本宫真是没有想到这长京城里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乱贼，皇妹平安无事就好，皇祖母已经安排了刑部彻查了这事，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给皇妹一个交代”。

林霏霏愣了一会，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只是皇姐不是说了赏菊宴，怎么”环顾四周，接着道：“就我们吗？”

“还有其他人，只是皇妹不是不喜欢人多，他们都在前院了，皇妹若是不嫌他们吵，倒是可以去赏赏菊”

林霏霏平静的看着云和。

云和一笑道：“至于这里，皇妹可是喜欢，你是不知道，本宫不过赏赏花，那些朝臣就天天拿这些小事去烦皇祖母，本宫也嫌他们烦了，就在这花宴上加了一个菊字”。

“皇姐这里的花，是每日都要换吗”林霏霏瞧了一眼道。

“嗯，不然这天气冷了，也赏不了多久”

林霏霏想着昨晚吴依依的册子，皇姐这行径倒真是和朝臣所说奢靡一致，不过，她抬头向着云和道：“二皇姐了”。

云和面色一僵，自从当初那夜过后，安乐也回味了，且不说林霏霏这边的事，就是她的府邸里的人全被屠了，还在她的新婚夜，就是再好的脾气，再好的关系，也要闹上一回，也就是那会，自己都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是不是正和二姐夫，新婚燕尔，不肯出来了”林霏霏见云和面露难色，打趣道。

云和怏怏的点点头，今日本就是为了刺探林霏霏的鸿门宴，如今林霏霏这一副浑然不觉，还专门往自己痛处撒盐的行为，根本就和这些日子早就被京中的达官贵妇捧着的心情，弄得云和压不住自己的脸色。

林霏霏忽的靠近，小声道：“姐姐的妆花了”。

“啊”云和小声惊呼了一声，低声道：“我去去就回”。

待云和走远，林霏霏才随意道：“大姐夫，我们先回去了，待皇姐回来，你和她说我府中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