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颂之华乐章 第168章 第 168 章

平心而论，拓跋苍开出的条件绝佳，萧语骁勇不畏战，拓跋苍狼兵勇猛无双，他与萧语联手实则属于强强联手，瑞帝再不昏庸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整治内政到如此奇效，所以这天下将尽在他们手中。

旁边听着的这些人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倒是萧语直接笑出了声，问拓跋苍：“拓跋苍，咱俩很熟吗？”

拓跋苍愣了愣，说不清道不明，觉得现在的他和萧语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我觉得，以前我在王城当质子的那会，我们很熟的。”

萧语漫不经心的说：“那时你是质子，我是最不受宠的傻公主，一晃这都……多少年？……两年过去了，当年的小伙伴都成狼王了呢，那我呢？我是谁？”

拓跋苍情商太低，不解其意，低低的道：“你是萧语啊！”

拓跋苍一头雾水的看着蔺文言。

他一直都知道萧语从来没真的傻过，就算以前是个傻公主，那也是为了自保不得不装傻，她实则比任何人都聪明，所以他愿意与萧语结交，愿意和萧语合作，从还在王城的时候就开始合作了，他在萧语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实力，他一再告诉萧语，他一定会摆脱这个朝不保夕的质子身份，回到北边的这片土地上，成为北疆真正的狼王。

萧语是王城里，不，是全天下唯一能让拓跋苍说真话的人，因为她懂拓跋苍，因为她愿意和拓跋苍一起粉碎大商这个虚伪的太平！

以萧语的精明和脾性，她没理由也不应该拒绝和拓跋苍的联手才对啊！

就算她要和拓跋苍内斗，那也是天下大定之后的事情了，到那时鹿死谁手，再各凭本事呗。

没道理现在就拒绝的啊！

而且之前拓跋苍收到的消息是虽然王室对外宣称萧语重病，其实她已经死在了王城，非天灾，而是宗室要她死，是她自己个儿的亲人，那些从小她喊着叔叔伯伯的那些人要她死。可她现在不但没死，还出现在这里……

拓跋苍就又开始疑惑了起来，瞪着蔺文言，心想你们这是搞的什么花样？莫非你们没杀她，而是把她药傻了不成？

嘶……萧语要真是傻了，我是不是还是找蔺文言联手才是最合算的？

蔺文言没看到拓跋苍疑惑的眼神，他在心里不停的算着，拓跋苍有兵丁二十万，凉州城有甲十万有余，且守城的还是萧语的舅舅，虽说杨家忠心于大商这是家规，杨家忠心皇室忠心大商，可没说一定得忠于哪个“萧”啊？

萧语也姓萧呢！

而且若是杨子枪知道萧语被欺负的有多惨，他提着兵帮着萧语反攻王城的可能有多大？

王城常年守卫的是精虎营，总数常年保持在六万上下，南方各州县还有些士卒，如精甲卫，镇南兵，威武军等，虽总数不会少于三十万众，但都驻扎在各紧要关隘处，离王城都有千里之遥，如果是情急之间以八百里加急传书，又八百里加急行军，到达王城至少需要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样算来，如果北疆狼兵和凉州兵甲能兵合一处，那短时间内天下兵数，将有大半在萧语手中。

所以，只要凉州退守，北方门户有失，他们就能在半个月之内扑到王城，以三十万的凉州北疆合军战王城守卫的精狐营的六万精兵，他们完全能将大商的王城搅的天翻地覆！

蔺文言看上去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极快的盘算着，如果按照拓跋苍所说，胜算有多大，阻碍如何，助力在哪，要如何应对世家贵族，又要如何对安抚百姓，如果萧语真这么做了，会有怎样的后果等等。

上辈子十载为相，蔺文言实则早已经心算无敌。

气氛就诡异的安静了这么一瞬。

萧语看向身后这一众年轻的官员们，指着他们和拓跋苍笑着说：“别急，我来给你盘盘。在场的这些人里，蔺文言名为左相，实则为我家臣，他的态度如何你可以不用管。挡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叫公羊若离，他供职于刑部，是蔺文言的狗。再然后就是他们了，你刚才说的什么？怎么形容的来着？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说的是，这一众可有可无的小官是吗？就是你说的这一群可有可无的‘小官’，他们有的任职于兵部，有的供职在尚书台、御史台、礼部的都有，他们都是大商的栋梁之材。你方才说，要我和你打入王城？这可是天大的谋逆。那你说，既然他们都听见了，怎么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想着立刻逃回王城去报个信呢？大商律例，附逆者，当诛九族。”

拓跋苍不知道萧语想干什么，顺着她的话看了看这一众年轻的官员，他们听见萧语这话后只互相看了看，再然后就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了，依然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拓跋苍犹豫了一下，说：“也许是他们已经知道大商气数已经尽了？这天下以后还得靠着你？所以干脆就不想折腾了？”

萧语的神情肉眼可见的自嘲，指了指蔺文言，对拓跋苍说：“我要是真如此得这些当官的心，得民心得民望，他敢叛我？我会这么轻易的被那些老东西逼死？”

拓跋苍见蔺文言抬了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估计是想解释几句，却不知为何又放弃了……不过拓跋苍现在没空琢磨这个，他摸不透萧语的想法，感觉快要疯了，很头疼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语一指自己：“我是谁？”

“萧语啊！”拓跋苍心里琢磨，萧语这是真傻了不成，“你是大商的镇国公主啊！”

“对。”萧语仰头看天，重复了这一句，“因为我是大商的镇国公主！”

她不肯和他联手反攻大商！

拓跋苍瞬间明白了过来！

既然明白了过来，拓跋苍立刻谨慎的后退了几步，喝问：“那怎样？你要现在和我在这里开打吗？还是我们各自回营准备，十天之后，凉州城下见分晓，你意下如何？”

不能在这里打！

在这里打，就是一点退路都没有，就是玉石俱焚。

更气人的是，大商还有人主事，就算萧语死在这里，充其量也不过是死了一个镇国公主，可他拓跋苍要是死在这里了呢？他连太子都没生呢，只要他一死，北疆必乱！

他这条命值钱的很，不想跟萧语一起疯。

拓跋苍谨慎的连刀都拔了出来，就怕萧语真的不管不顾的要和他拼了，蔺文言也立刻起身，以此身护在萧语马前。

拓跋苍见状，出言道：“以天下为棋盘的这句棋，你可敢入局？”

“我有什么不敢的？”萧语一挥手，“你走吧，十日之后，凉州等你。”

凉州这一战，看来终究还是要在凉州做个了结。

拓跋苍深深的看了萧语一眼，就要离去，可公羊若离奋力扑上将他拦住，拓跋苍问萧语：“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羊若离却说着：“狼王！留下解药再走！否则，我定不会让你如此离去！”

“萧语！管管你的人！”

萧语只道：“你方才没听我说吗，他是蔺文言的狗，可不是我的人。”

拓跋苍心腹劝道：“狼王，现在这里情形对我们不利啊！先离开要紧！”

不用他们说拓跋苍也知道此刻局势紧张，他看看蔺文言，又看看萧语，伸手入怀，对萧语扬声道：“萧语，我帮你个忙，这份解药，我就送给你了！”说着取出一个瓷瓶，远远的对着萧语丢了过去，“要如何用，你决定吧！告辞！”

尚书台的李梦生和兵部的钱荣一起对萧语道：“殿下，就这么让拓跋苍离开吗？”

萧语反问：“不然呢？”

李梦生道：“应该和他拼了！”

钱荣也说道：“末将愿意身先士卒，愿一死报国！”

“没人怀疑你们对大商的忠诚。”这个时候蔺文言开了口，“和谈之初，为了防止对方搞鬼，这山下有双方的精兵各三千人，真拼起来我们也占不了什么好处，最多不过同归于尽。”

原青年少气盛，当即道：“同归于尽我们也不怕的！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死的也值得了！”

蔺文言接话，轻声说：“真要如此，凉州城就有难了。”

钱荣问：“蔺相此话何解？”

蔺文言耐心的说：“若真在这里打起来，我们这些人固然会战死在此处，但就如原长史所言，此身就是献于大商了，也没什么，能以此身换得拓跋苍一命，说来也不算亏。”

原青说：“是啊！又不亏啊！”

蔺文言说：“拓跋苍麾下有狼兵二十万，他一旦死了，二十万狼兵会疯狂扑向凉州城，不顾一切的攻打大商为拓跋苍报仇。凉州只有守军十万，就算胜，也一定是用尸骨堆积起来的。那些可都是我们大商的好儿郎啊！”

原青几人一愣，都默然不语，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从来都不是一句戏言。

李梦生问：“殿下，蔺相，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萧语将瓷瓶收在了掌心，“立刻回凉州。”

“等一等！”公羊若离扑了过来，挡在萧语马前，“公主殿下！你为何不立刻给明之解毒？”

蔺文言对公羊若离摇了摇头，公羊若离就当没有看见，拉着萧语的马头，情绪十分激动：“毒多留在明之体内一刻，就会多伤害他身体一分！”

萧语淡淡的说：“我以为我们此刻该以国事为重，需立刻返回凉州为上。”

公羊若离立刻跪下，仰面看着萧语，急促的说：“国事固然重要，可明之的身体就不重要了吗？请殿下立刻为蔺相解毒！”

萧语却一眼都没看公羊若离，只看了蔺文言，又环视众将，道：“他自己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众将何在！”

“末将在！末将在！”众将齐声应和。

李梦生、钱荣和原青灯一众年轻的官员们齐齐喝道：“臣在！”

蔺文言同样深深一拜，恭敬的道：“殿下，臣在。”

“回凉州城。”

“遵镇国公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