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第3章 第 3 章

书房。

“小姐，既然王大人是自己人，那我们的计划……”

“计划照旧，我让你找的人找到没。”

“确实有几个符合标准的。”红豆递上资料。

“你先下去吧，今晚不用你伺候了，和大家好好聚聚。”

“……是。”

书房的灯一亮就是一夜，连翘笔直的坐在书桌前，手指轻点桌面，直到一声鸡鸣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动了动僵硬冰冷的身体，“红豆……”

门“吱呀”打开，红豆快步走来，连翘将资料中的一份递给她，“给柳侯爷递个拜帖，我明日上门拜访。”

“是。”

红豆离开后，见连翘似要休息，守在门口的樱桃这才敢上前来，“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下，要不要先喝点粥再休息？银子叔特地下河捞的鱼，可香了。”

连翘点点头，用完膳，直接就在书房的小榻上睡着了。

偌大的内院安静无声，大家默契的绕回前厅，连银几人愣是把一群小家伙围在了中间，“你们就是这么任由小姐糟践自己身体的？爷们当初离开时有没有嘱咐你们好好照顾小姐？是你们照顾她，还是她照顾你们了？”

昨天还虎了吧唧将剑按在自家长辈身上的小少年纷纷缩了缩脖子，如鹌鹑一般被一群肉食动物围在中间，偏偏他们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三娘子作为唯一被围在中间的长辈，也跟着缩了缩脖子，别看她平时彪悍的不行，这事的确是理亏，可是自家小姐，那是一般人能劝得住的吗，这几个爷们要不要想想他们昨天是怎么从恶虎变家犬又变成恶犬的。

“爹，那你说咋办。”还是小六硬是哼唧了一声，“你们以前怎么照顾小姐的？”

连银等人沉默，他们哪有资格照顾小姐啊，连面都见不到，虽然动荡不安，他们这里的日子还是相对安稳的，虽然天天都在听说打战，但一开始他们也只是觉得生意不好做了，物价变高了，外乡人好像变多了，征兵虽然也有，但连家也是多年根基，少爷也未长成，如何也征不到他们头上，不说将小姐过于娇养，至少也是让她无忧无虑，直到老爷得罪了人，第一次征召，老爷莫名其妙上了名单，第二次征召，他们这些男丁全被打散入伍，就连他们五人，也是回乡后才重新汇合。

离家不过五载，回来已是物是人非，家破人亡比比皆是，小姐当年不过十岁，这五年也不知是如何把这家业撑下来的，他们原是近乡情怯，怕只看到一片残恒，是小姐，将他们的“家”保护了下来，好好的一个人，都快熬成干了。

“先说说这几年啥情况，我们盘算盘算。”

半晌没声，几个小的眼观鼻鼻观心，嘴巴一个比一个严实。

“嘿，你们这些小东西，还怕老子会害了小姐不成，”脾气最爆，块头最大的连石头只觉得憋气的不行，“这他娘的是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颇有些惨不能睹。

连银也觉辣眼睛，却有不同看法，“不错，嘴巴严。”

“爹，你们别问了，等小姐醒了自有安排，我们乖乖听话就好了，还一堆活呢，干不完没饭吃。”

“也成。”

很快，小的们默契的散开，大人们也晃晃悠悠跟着到处看，一二三四很快各牵了一条狗出来离开家里，小五往大门一坐，旺财在他身边一趴，模样比看门大爷还大爷，小六则牵了一匹马带了个小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其他年岁较小的孩子，则拿出针线准备……制衣。

他们分工明确，手脚麻利，从裁板开始一人负责一部分，最简单的部分由年龄最小的负责，最复杂的部分由手最灵巧的负责，连银本来在旁边默默看着，却被拉过去要求试穿，“咋样，叔，合身不？”

“给我做的？”连银受宠若惊，他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了，爱惜的摸了摸，“不错。”

“您抬抬手，勒不？转个身我瞅瞅，这次回乡那些兄弟您还有认识的不？你们手头松不松？这身衣裳十个铜板买得起不？”

连银要是再听不懂他就真傻子了，抖着手指着眼前带着婴儿肥的小九，“你连叔叔们的血汗钱都不放过？”

小九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叔，“瞧您说的，您们回家不过日子啊？不盖房不添碗，不买新衣啊？给别人骗不如给自家挣，你就说这衣十文值不值？当然也有更便宜的，看您们需求。”

“啥便宜？”

小九指着旁边正准备去洗衣服的小十八，小姑娘使着吃奶的劲拖着一袋衣服，“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裳，就收个浆洗费和缝补费，两文钱。”

“……其实十文挺便宜的，你再缝个长寿上去，卖二十文也可，爷们不缺这几个钱。”

小九默默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一家人，“叔，如果您能多介绍几个兄弟来，每一人给您一文润喉钱如何？”

“成交。”

下午哥几个一碰头，纷纷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份买卖，“原也担心退伍攒下的这些银子不够用，万没想到这么不够用。”

衣食住行锅碗瓢盆，成家立业哪样不要钱，还有这么多奸商在盯着，等等，这些奸商好像是自家的，“与其便宜了外头的，不如将钱留给自家赚，至少东西实在。”

其实他们一路回来多少也有察觉，随着新皇登基，天下一统，手上的银子只怕会越来越小，连小九他们都知道他们这群退伍的手里有钱，外头还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

“真是后生可畏啊。”

“银子叔，小姐醒了，要见你。”来人是樱桃，带完话就快步走向厨房，“您快些，别耽搁小姐吃饭。”

连翘慢条斯理的搁下笔，稍稍晾干后将信塞进信封，“银子叔，帮我送封信吧。”

“是，小姐。”连银下意识抱了个拳，双手接过信封，看也不看塞进怀里。

“还有份礼物一并捎带上，算是我给知县大人的回礼，去吧。”

“是！”连银直到出了书房，看到守在外面等待汇报的儿子，才明白早上儿子的意思，这位的主意，一般人还真拿不了，刚那会儿，他甚至以为回到了军中，不过这种主子的命令执行起来真过瘾哪。

与儿子对视一眼，又向不远处的哥几个摇摇头，示意他们别多问，就听旁边冒出一个声音，“几位叔叔一起来吧，这礼有点重。”

悄无声息的冒声让连银面皮一跳，果然是红豆，估计只有她爹连南才能习惯吧。

早上守前门的小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门，离家不远的地方单独建着一间屋子，四面都是墙，回头望去，后门的小五分不清是守着后门还是守着这家屋子。

“里面是给知县大人的大礼，小姐的要求是今日务必送到。”

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三四具“尸体”。

“还活着，前几日有贼人闯入，小姐命人围了老窝，捉了这几尾漏网之鱼，现在用与大人回礼正合适。”

几人都是军中老手，一看就知道这几人被简单粗暴的挑了四肢的筋，嘴里被塞了布防自杀，身上的衣裳被脱了个干净，赤条条的叠在一块，看着虽可怖，气息居然还挺平稳。

“放心，保证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