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南介家就在眼前,摔倒的虎子咬咬牙顾不得胳膊上的摔伤和脚底被石粒划破的疼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挪地朝小院费力跑去。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虎子的最终目的,为了不节外生枝男人便不在和虎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大步向前逼近虎子。
黑夜中,男人像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张着血盆大口满嘴獠牙,虎子就像一只被追赶的可怜小老鼠,无处可逃也无法反抗。
乌云渐渐散开露出圆月,树影婆娑沙沙作响,一条长长黑黑的影子笼罩在虎子头顶,“嘿嘿,今晚的游戏叔叔很喜欢,回去后叔叔每天都陪你玩好不好?”
虎子吓软了腿,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但他还是不停地在向前奔跑着。
他要去找大哥哥,大哥哥会救他的,只要跑到了大哥哥家,自己就会得救。
可,不管怎样用力奔跑,身体似乎被钉在了原地,虎子无助地回过头,发现男人正拎着他的后脖领朝他笑的森然。
虎子想喊想叫,但男人硕大且有力的手已经紧紧捂在了他的嘴上,把他的叫喊声统统堵回了肚子里,并搂抱着他朝南介家的反方向走远。眼看着离南介家越远,虎子眼里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像是放弃认命了一样不在动弹,耷拉着脑袋任由男人搂抱。男人见状嗤笑一声,笑虎子的自不量力。但正是这样,男人倒松下心来,用力捂着虎子嘴的手也卸了劲。
到了一处陡坡处,虎子突然发力张嘴咬到了男人的虎口处,男人吃痛甩掉了虎子,虎子借机站起身来用力撞向男人。男人脚下一滑,掉进了旁边的土坑中。
土坑不深,却也足以能困住男人片刻。虎子顾不得其他,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哭喊着朝南介家跑去。摔倒了再爬起来,爬不起来就连滚带爬。
眼看着南介家的大铁门就在眼前,虎子眼里迸出生的希望,“大、哥哥,哥哥”虎子的呼救声及其微弱,声音小如蚊呐,别说是在屋内门窗紧闭的南介,就是身后跟着他的男人也听的不真切。
“妈的贱货狗杂种,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一只大手,掐住虎子的脖子将他向后扯去,虎子呜呜咽咽地从嗓子眼处发出细碎的叫喊声,可微乎其微的声音很快被山林中簌簌的声音隔绝起来,传不出去一点。
虎子真的绝望了,他听了大哥哥的话,要对不喜欢的事情说不,要勇敢要反抗。
但,对不起,大哥哥,我没成功。
虎子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刚才摔在地上时抓住的一颗石子扔进了院子里。小石子啊小石子,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大哥哥了,希望你能帮我多看看他,希望大哥哥和那个很喜欢很优秀的人永远在一起。
虎子闭上了眼,等待着接下来的酷刑。
‘吱嘎’,虽然来人已经尽量将小心,但开门的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夜晚还是很明显,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暗哑的语气中尽显不耐,“放下他。”
到手的肉怎么能就这样在眼前飞走?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呸,老子就不。”
蒋予北眼见的脸色阴冷起来,没等男人反应过来蒋予北就来到了他的身侧,一个手刀劈在弱鸡男人颈动脉窦上,男人一下就像疲软了的虾子倒了下去,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垃圾。”
蒋予北评价完后悠悠然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随后倚在身后的大树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副慵懒惬意的神情,一点也不担心面前同样粗壮的男人醒来反扑。
似乎是烟瘾起了,俩口吸完一根后蒋予北又点了一根,这时才发现虎子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不进屋等我抱你?”
虎子这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真的被救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上前一把环住了蒋予北的腰,“谢、谢谢呜呜蒋叔叔……”
“啧,嘶……滚进去。”蒋予北气的牙酸。
虎子只得松开蒋予北朝着院内走去,听见后边有响动回头看去,一点猩红在黑夜中闪过,蒋予北正一只手夹着烟一手拽着男人的脚踝拖着他往远去的林子走去。在虎子眼里高大如野兽般不可抵挡的男人在蒋予北手中,犹如破败的娃娃。
这个时候,虎子想变强的心前所未有的浓烈。
打开南介的房门,一股暖流迎面扑来让虎子不由轻颤了一下。
不怪南介听不见任何动静,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了有助于睡眠的轻缓曲子。
男人像条死狗一样被蒋予北拖拽进了树林中,将手中的烟深吸一口烟后,蒋予北将剩下的半截烟用力按到了男人的脸颊处,滋啦一声声响伴随着烤肉的焦香,晕过去的男人直接被疼醒,本应该是哀嚎一声响彻云霄,此刻却被嘴里塞着的破布悉数堵回了肚子里。
见男人醒来,蒋予北舌尖顶了顶后牙槽,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单手插兜,喉咙中发出低沉幽怖的声音,“抱歉啊,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尽量忍着点。”猝不及防下,一脚便踹到了男人的裆部并用脚不停用力碾压着。男人晕了醒,醒了晕,汗水已经将衣裳浸透,折磨却还在继续。
等男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上已经不那么疼痛了,但被折磨的心里阴影却挥之不去。
当他看见病房内的民警时竟激动的流出了眼泪,他想告诉警察昨晚的事情,告诉他们他被殴打虐待了,告诉他们他并不是真正的变态,他也是被逼的,他不想要那五十万了。
可,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开得了口却说不了话,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而更恐怖的是,不论他怎样支配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如同与大脑失去了联系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痛苦的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他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贪财,后悔自己不该擅自主张不听话,明明说了只是吓吓那个孩子让他认清他爷奶的真面目就行,但他却真的动了那种肮脏的心思,真的好后悔……
蒋予北从警局录完口供回来时已是中午,虎子躺在床上睡的正熟,南介则坐在床头守着,见蒋予北回来便悄悄的关上门迎了出来。
“谢谢你。”若不是蒋予北,南介不敢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听完虎子的讲述,他一直从天黑自责到天亮。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所以昨晚蒋予北说可以试试音乐疗法帮助睡眠,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而效果也确实显著,他昨晚睡得很好。
但他好后悔,若不是昨晚睡的太死,他也不至于听不到虎子的求救,虎子就不至于受到如此不公的遭遇。他帮虎子洗净了身上的泥土又小心地帮他清理了身上的伤口,伤口虽然都不太严重但却密密麻麻布满了全身,可见虎子逃跑的过程中有多艰辛狼狈。
他很感谢蒋予北,真心的感谢。
蒋予北揉了揉南介柔软的发丝,“乖,事情都过去了,虎子没事就好。”说完拉着南介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自己则坐到了南介的对面,郑重其事地问道:“小南,虎子的处境你也看见了,现在只有俩条路可以保虎子平安长大,一是想办法把他送到福利院,但被接回来的可能性很大。二是放到你身边,你养。”
南介身穿一身白色的毛绒绒兔子睡衣,乖巧地坐在那里听蒋予北讲话,一只手握着杯子一只手抓着膝盖上的毛毛想事情,乖巧又认真的模样让蒋予北真的觉得他就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软糯兔子,让人想忍不住狠狠欺负。
没用蒋予北等多久,南介郑重的点点头,“好,我养他。”随后又迟疑道:“可是,我曾经打探过虎子的意愿,那个时候他不太愿意跟着我。”
蒋予北:“交给我吧,我来办,你就等着多个儿子吧。”
南介急切地反驳道:“弟弟、是弟弟。”
“好,你说是弟弟就是弟弟。”
南介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蒋予北这样好的男人,仿佛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情,蒋予北便都会放在心上,他就像蒋予北捧在手心备受珍视的珠宝,叫他心生欢喜。
虎子醒了后蒋予北单独跟他说了许久,等他出来后,虎子便同意了跟着南介生活。
有了虎子的首肯,接下来只需要把领养的事情合理化就可以了,于是蒋予北匆匆吃了口饭便又出门去了。
蒋予北先是去了趟村长家,给了村长点钱让南介在族谱上成为了虎子有血缘的长辈,然后又去了医院、派出所、法院。一通相关手续跑下来即便是早已打点妥当,但回到秀水村时天色也沉了下去。
今天的秀水村似乎安静的诡异,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蒋予北蹙着眉快步朝小院走去。
往常不管蒋予北回来多晚,南介都会留盏灯,远远望去,犹如深海中的灯塔永远为蒋予北指引着回家的路。可今天,小院内漆黑一片,走近时才发现那两扇红铁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子的门更是大敞四开,屋内仿佛被鬼子进村洗劫了一般,除了搬不走的灶台,其他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一片。
窗下孤零零的一束野花躺在那里被踩的面目全非,装它的花瓶却不翼而飞,地上布满了黑乎乎的脚印,南介和虎子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