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白月光炒剩饭 第98章 情诗小王子——一生举棋不定的李商隐

月光在花下投射出朦胧阴影，清静半庭月，月洗花梢，风过柳影，澹坐一壶酒。杯中酒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对坐的人你来我往，举杯换盏间醉意上心头。纷纷洒洒中，落花轻盈飘逸于杯中，花香协同酒香拂面而来。沾酒少女开始无拘无束，活泼加一点点可爱，她指手画脚捏起李商隐的脸，嘟起肉肉小嘴：“我听说你的故事许久了，那日偶遇发现，李义山啊！不只是诗写的好，人也长得好看，瞅瞅这张脸才知道为何你身边总是美女如云了，这些年京中一直有你艳福不浅的传说，看来名不虚传啊！”李商隐眉头一皱：“哪有什么美女如云？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这些年在恩师府上，我一直规规矩矩讨生活，令狐府人多嘴杂，说话都要瞧着别人脸色，走路都不能挪错步子，美女也只是世人意淫而已。”王小姐：“那你的函玉小姐呢？据悉她可是倾慕你许久的？都是过来人，我虽没有久经沙场，却也是眼光毒辣的很，不要不好意思说啦！”李商隐：“拜托大小姐你不要胡说，我与她纯粹君子之交，这样传出去有损人家一个未出阁姑娘的声誉。”“我说什么了？怕你自己惊弓之鸟吧？还有损她声誉？这么关心人家，为何不好事促成双呢？”王小姐有些嫉妒道。李商隐哑然失笑：“你这是吃哪门子干醋啊？就算我有心，人家哥哥也看不上我的，更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高攀他们令狐家，也……也……不想自取其辱……”结结巴巴说完，他神色有些黯然。王小姐看着他脸上的忧伤，一丝心疼油然而生。心想：这人在令狐府经历了什么呢？为何这般神色？传闻令狐绹对他很是排斥，看来是真的。李商隐又缓缓说道：“从小父母对你百般宠爱，大小姐理解不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他令狐绹凭啥看不上你，就他这个小鸡肚肠的家伙，这些年是不是让你受了很多委屈，等我见了他定替你一雪前耻，敢欺负我的人，这小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王小姐有些忿忿。李商隐轻轻抚摸了一下她圆圆小脑袋瓜逗趣：“就那家伙瞧不上我，可你怎么雪耻呢？莫不是将他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王小姐：“去你的、我会那么暴力吗？我只不过是会让他颜面扫地而已。”李商隐：“要理解他的想法，不过是让自己的妹妹过上等人的日子，一生荣华富贵，一辈子衣食无忧而已。换作是我的妹妹，我也不会同意她嫁于我这样一个穷书生。这不能怪人家，自己本事有限，给不了人家想要的生活而已。”王小姐：“他不明白女子一生所求，不是穿金戴银，而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哪怕吃糠咽菜，爱人在侧，也甘之如饴……他令狐绹是无法明白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兄长懂得明哲保身，他信奉君子绝不立于危墙下。”王小姐：”他家老爷子慧眼识珠，混迹官场懂得知人善用。而令狐绹对于温庭筠的打压谁人不知？比起他父亲，终是心胸狭隘了些。脑袋上挂着眼眶，却没有眼珠加持，所以他也只能鱼目混珠了。”李商隐：“小小女子妙语连珠啊！”王小姐娇俏瞥他一眼：“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别小看我，以为久居闺阁，就双耳不闻窗外事。老的呢稳坐朝堂，驰骋文坛多少年，格局摆在那里。我听闻上谢恩表一定你写出来的，他才可以上表，而且他的墓志铭必须你执笔，他才死而无憾，足见他对你才华的肯定。或许你们二人的交往，看似充满传奇的知音难觅色彩，实则是赏识者与被赏识者之间的相互成就，这点令狐绹永远做不到。”李商隐大笑：“看来王小姐洞察秋毫啊！恩师德高望重，自然胸襟开阔。而兄长不能说小家子气，他也是为了令狐家打算无可厚非，毕竟他不想家族在他手里败落下去。你对恩师父子俩的了解这般透彻，看来没少下功夫啊？”王小姐：“爱屋及乌而已，我只是想千方百计知道你，所以……”“看来王小姐仰慕我已久了，在下不胜惶恐啊！”李商隐满脸不可置否的笑意。“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知道未来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小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满脸绯红岔开话题：“话说你跟那个宋华阳的故事人尽皆知，就不提她了。至于那个柳枝姑娘，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心老早就给了别人，这对我很不公平的，所以你必须从实招来。”见不说不行，李商隐开始油滑见招拆招：“如果早些遇见你，我的心不会容纳任何人了，这不能怪我，谁让你至今才出现呢？”王小姐见他要耍赖道：“你要从实招来，这样我或许会网开一面……”李商隐：“最好的一定是在留在最后，比如你……所以知足吧，哪怕你最后遇见的，也是最好的我……”王小姐撒娇道：“别自吹自擂岔开话题，别的呢？暂且以后说，现在我只想想听听你跟函玉小姐，还有柳枝姑娘的故事……”李商隐：“我与函玉小姐无任何瓜葛，她有没有暗生情愫，我并不知道。柳枝姑娘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要再问了好不好？”王小姐：“我就是想知道，你快讲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商隐见拗不过她，只得一五一十到来：“你们女人真费解，不说就追问到底，听了不住生气，真拿你没办法啊！”王小姐期待的眼神：“你说吧，说完我肯定不气的。”李商隐很摇摇头：“那年科考失利后，令狐大人解散了幕府，找个无人叨扰的地方静心读书，准备下一次科高。那是个暮春时节，春光明媚灿烂，微风吹拂着竹林摇曳生姿，花蕊如须，黄蜂盘旋，紫蝶翩翩起舞。因为几次三番一直名落孙山，我情绪低落，好友温庭筠知道后，特意途径此处邀我喝酒，他想彼此借酒消愁吧。故友好久未见，再次相聚分外开心，眼前景物也跟着热烈起来。

小桥流水间，紫藤花绽放在曲廊，攀爬缠绕灿若云霞，池塘碧绿清澈，小小圆荷青翠欲滴，涟漪阵阵，盛开的紫藤花依依低垂，耀眼夺目，倒影清澈水中，落英缤纷，交相辉映。迤逦而来的温兄，逸兴遄飞，他说虽屡次不第，但也要铆足精神，此时若得笙瑟助兴，那将是人生一大乐事。当我们饮酒至微醺，忽听邻居院落传来低吟浅唱，丝竹悠扬婉转，声声入耳。温兄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并打趣说：“有如此佳邻竟藏而不露，义山实在不够意思。”我说：初来乍到真不知，邻家女子沉鱼出听声如莺啼。”他急忙起身：“我这就邀她来鸾吟凤唱，以助雅兴方不负这春色满园。”他亲自去她家邀她来，起初看到温兄一个人她有些害怕，我赶紧跟了去，见到紧随的我她便放松许多。听到如雷贯耳的温庭筠，她敬重不已，很快随我们而来。一番寒暄后，柳枝姑娘开始抚琴，琴声夹杂着飞花片片，庭花皆翻落，流水潺潺中，远山云雾缭绕，绿莽莽被天籁之音浸透。我们听着美妙的琴音不觉都陶醉其中，温兄更是高兴的想给她写曲子。”王小姐问：“醉人的是人还是琴？”李商隐很忠实回答：“或许两者兼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不太记得。”王小姐轻轻嘟囔：“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有了新欢，记不得旧爱长啥模样？李商隐苦笑：“本没有太多交际，何来旧爱？琴罢、她谢过温兄，并说十分喜欢我的诗，请我为她写首诗，我当时也答应了。奈何后来急着赶考，中途被偷掉行礼，晕头转向也顾不上许多，最后不辞而别。后来听说柳枝姑娘等我好久，见我迟迟未归，在家人的逼迫下，不得已她嫁给一个侯爷做妾，等我一切安定下来，我无意间听说此事，心里特别愧疚，这样的婚姻无疑毁掉她一生啊！柳枝姑娘等了那么久，而我甚至连一首诗都不曾写给她。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便让朋友将自己的诗写在她人去楼空的旧居门上，她或许会看到，或许看不到，其实无论看到与否，都没什么意义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人家。”王小姐温存的看着他：“缘分这种东西乃天定，生命那么长，谁没有遇见过几个有缘无分的人呢？或许命运使然，就不要自责了。”李商隐闪烁着星星一样的眼神飘向她：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这般深明大义，看来王府的家教可圈可点，”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起一股敬意：“韩兄真是知音啊！将这么好的女子许配于我，夫服一生何求？”玉肤柔软，吹风胜兰。闲看紫藤花盛开随风摇摆。娇媚的她，斜倚在曲廊边，翠翘发饰垂下。鬓角簪花，笑容灿烂，红袖轻扬，花香混合体香送至鼻尖，两人慢慢靠近……

湖光山色中，花酒笙乐，燕歌赵舞，罗绮粉香，一派热闹景象，清风袭袭，花瓣纷纷飘舞，梦里花开之妖娆凋之凄廖。他不禁好奇翘首南望，楼台掩映在翠微深处，乐曲悠扬悦耳，情意绵绵悠长。忽而眼前一张绝美的脸，李商隐看到宋华阳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己：“义山好薄情啊！有了新欢从此不提旧爱，自别后，你是不是从未想起过我？”李商隐恍惚的看着来者：“姐姐近来可好？是我负你一片真心……”宋华阳泪眼道：“回想昨天一起畅游，一起欣赏星空银河，你许我一生一世，如今那高悬月下人去楼空 ，你的誓言我何处寻？”说完她站在落花里看着自己决绝的转身，眼神那么平静冷漠。李商隐大叫“姐姐”，醒来想起前尘种种，梦总是在物是人非后分外强烈，但真正接受了物是人非，也就明白人生不过尔尔，他长叹一口气想。“你叫谁姐姐？”王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眼前，李商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不记得啦！”“还好意思温呢？昨天你醉的不省人事，嘴里不停的喊“姐姐”，是几个下人将你抬回来的……”李商隐一听这丢人丢大发了，赶紧问：“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真是无地自容啊！”王小姐：“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丢人的？你说感激韩兄父亲，他们不在乎你落魄，将我许配于你，日后定好好待我，以谢他们的知遇之恩……还说喜欢蔷薇花一样的我……”说完她羞涩低头。李商隐看着衣衫有点单薄，脸色绯红的她，轻轻解衣给她披上：“我的衣裳，能否暖你心房？”王小姐抬头笑：“义山喜盈我室，所愿必得啊！李商隐：“有你春日载阳，福履齐长啊！”他搂过王小姐，此时心中彻底放弃了宋华阳。

她不好意思从李商隐怀中逃脱，急急对他说：“山那边有许多养蜂的，我想去看看他们怎么采割蜂蜜，义山要不要陪我一起去？”李商隐听了很是兴奋：“我当然得陪你一起去了，万一被蜜蜂蛰了怎么办？”王小姐：“呸呸呸，乌鸦嘴能不能别乱说，我要是真让蜜蜂蛰了，定撕你的嘴方解心头之恨。”两人走在垂柳掩映的小路上，头上飞鸟翩翩起舞，掠过村居草舍的溪水潺潺流淌，和风吹拂，鱼儿游来游去，空气清新明朗，轻烟薄雾在日光照耀下，更加碧意惹人。鹧鸪声声啼叫，山中社日临近，处处家酿青梅酒，清香飘散悠远。雪白的花瓣中透着绿意，遮掩住稀疏的村落，春光淡淡笼罩，天气愈加清新可人，两个人走着走着，听见“救命、救命”声音从前面草丛传来 。他俩急忙上前去，只见一妇人满脸红肿，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像是疼痛难忍。王小姐急忙上前扶住她问：“大嫂、你这是怎么了？”妇人边“哎呦”边说：“无意闯入一片蜂箱，我被蜜蜂蛰了，养蜂人不知去哪里了？无人管我……”王小姐一听被蛰了并无大碍道：“大嫂我先把你脸上毒针拔出来，我们扶你回去，到家脸上赶紧涂谢蜂蜜，很快就会好的，”说完她俯身细细把夫人脸上的蜂针一根根拔出，一共七根，她心想：怪不得脸肿成猪头。送完妇人，李商隐问：“还要去看割蜜的吗？我前面挡住，不会让蜜蜂蛰你的。”王小姐脸上不胜怯意，但她依旧有些嘴硬掩饰：“岂不闻晋王徽之，半夜他在山阴家中睡醒，看到外面下起了大雪，打开门命下人斟酒，自己一边赏雪一边吟诗。突然他想起了好友戴逵，便兴致勃勃地乘小船去拜访，当他到了戴逵家门口，又改变了主意，头也不回往走。人们很是不解，问他为何到了朋友家门口不入？他答曰:"我本就是兴之所至才来的，现在兴尽了,自然就回去了，何必一定要见戴逵呢?"李商隐大笑：”明白了、明白了、咱们回府吧，出来这么久了，也没通知家人，他们会担心的。”王小姐看着他：“你总是这样体贴人吗？我真害怕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对我不理不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去找品相好的人贩子将我卖掉，这样我就死心塌地的恨你了。”李商隐怜惜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奇怪想法，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此后我们只有死别没有生离……”王小姐泪眼婆娑，轻轻把脑袋枕在他肩头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