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白月光炒剩饭 第64章 古文运动倡导者——大唐柳宗元

刘禹锡贬谪归来，元稹设宴，柳宗元陪同落座，好友多年未见，诉说着贬谪路上的种种心酸，对归来的可望而不可即，抱头泪水涟涟后，内心的不快在好友抚慰的语气中释然。柳宗元拉住他的手不放，他声音有些发颤道：”人这一生一去不复返的是时间，而时间里最让人难以割舍的就是曾经的那些：携手同游，一起雁塔题名，花下风流，诗□□新，我们一起为民请命，甚至一起在宦海沉浮的艰难时刻同进同退、生死相托。”刘禹锡眼睛湿润：“离别的日子任由思念决堤，如潮水涌来，希望有一天在人潮人海中相逢，在山河岁月里擦肩，在红尘故事里从此不分开。”久别重逢恍若隔世，元稹也是鼻子发酸，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理应高兴才对，不必像小儿女一样扭捏作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所谓岁月留香，茶韵流年，以后岁月与兄台们玉壶载酒游春，茅屋赏雨自娱，坐中有高雅的名士，左右是秀丽的翠竹。初晴的天气白云飘动，深谷的鸟儿互相追逐，绿荫下倚琴静卧，山顶上瀑布飞珠。这么令人向往的日子，以后随时属于你我。”接着他大声疾呼：“小二烫上几壶好酒，今夜我们不醉不归，你们镇店名菜菜统统上来，为我兄台接风洗尘。”小二应声而去，仨人正你侬我侬时，一盘羊皮花丝端上桌子，紧接着鱼贯而来的：八仙盘、凤凰胎、吴兴连带鲊、 金粟平、分装蒸腊熊、逡巡酱乳酿鱼 、葱醋鸡 、升平炙、仙人脔 、小天酥 、 箸头春 、 水炼犊 、门香 、缠花云梦肉，汤浴绣、遍地锦装鳖 、白龙臛、丁子香淋脍、五生盘、暖寒花酿驴蒸……等等各式菜肴摆满了一大桌子。刘禹锡一看忙道：“太丰盛了，就咱们仨吃不了这么多的，元九弟不要暴殄天物才好。”柳宗元赞叹：“当年元兄在白乐天为母丁忧的艰难时刻慷慨解囊，正是自己被贬往江陵虽宦囊羞涩，却“三寄衣食资，数盈二十万”，大手一挥自己大半年的俸禄赠与，实属可敬啊！” 元稹打眼一看还算满意道：“刘兄过誉了，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无妨、你我一别经年，这点排场老弟还是应付自如的，咱们心情舒畅最重要。”接着又问一旁的小二：“你们最拿手的“单笼金乳酥”呢？还有“天花菜”也不曾见？”小二应声：“请大人慢慢享用，稍事便到。”接着便扯着嗓子：“给客官上菜”，不一会儿上来一层蒸笼，浓郁奶香味的白雾热腾腾直冲几个人的脸 ，黄酥油跟面粉糅在一起软绵绵、金黄油亮的大包子呈现眼前。用生长在山西五台山附近的一种形状如松花的白色菌菇加上米饭，剁碎的天花蕈粒、经反复调制的香料——“九练香”，一起做成馅，一款清香四溢的珍蘑米馅包子，接着又端上桌，因为长相酷似天花，所以称“天花菜。”几个好哥们吃得正嗨，老板过来敬酒：“几位大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为大人们的大驾光临，特准备了一道“红羊枝杖”，（枝杖”是四腿四蹄撑着烤全羊，“红羊”，以为丙午、丁未两年容易有大灾，“丙丁”为火，“未”为羊，所以叫“红羊劫”。）给大人们祝祝酒兴，这道烤羊曾送入宫，给当今陛下品尝过，既然陛下吃过，以后定能消灾化劫，遇难呈祥，”三人起身谢过老板。抬眼看去色泽金，黄油亮，闻之香气扑鼻，夹住一块烤羊，外焦里嫩，一口下去唇齿留香经久不散，三个人连胜叫绝。

酒过三巡、肚子也被撑得圆滚滚，几个大男人对饮确实没什么意思，诗词唱和再因为少了红粉增色，也索然无味起来，尤其是元稹这种视美女为情趣之人。想必古人没有几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在侧，红袖添香，对不起自己的的那一肚子诗词歌赋。不一会儿抱琵琶的美女应声落座，一壶江南醉，倩影引领一纸心事长，琵琶声声：思君在流年，飒飒晚风薄暮，一夜初凉，旧长安里，女子浅酌低唱，风月正好。眼前人半边瘦月、清香绾发，曲毕她微微俯身，笑靥泛起一丝忧郁：“小女子琴艺不精、望三位大人莫要取笑。”看到女子本来就有些犯花痴的元稹，在哄女子这条道上，那是一路走到黑。见女子颇有姿色，顿时来了兴趣，他拍手称快：“姑娘歌声宛转，吐字玉圆珠润、琴音韵雅高质、悦耳动听外，确实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请问姑娘芳名？”女子微微起身道福：“大人谬赞了，小女子闺名馨宁，如若各位大人不觉得乱耳不悦，愿再抚琴一曲……””刘禹锡道：“诗经曰：有椒其馨，胡考之宁、花椒之香，椒房之暖令人心旷神怡。”他看着女子微汗：“姑娘琴声悠扬令人陶醉，若不弃、过来饮水酒一杯，稍事休息一下再弹可好？”柳宗元一旁笑而不语，元稹抢答道：“软玉温香确实令人想入非非，来、馨宁姑娘下官敬你一杯。”气氛由她进门的拘谨，变成眼前的放松，馨宁掩嘴一笑，提起的袖口一朵芙蓉正艳。不知真假的蝴蝶轻轻落入她云卷小袖上、冰肌玉骨、眼神凄迷、衣衫薄透，孱弱的身姿，仿佛飞来的蝶会一下子扑倒她，让人有一种想搂在怀里，保护她的冲动。女子饮下几杯酒，吃了一小块金粟平浅尝辄止便停箸，柳宗元一看如此单薄，想来饭量必然有限。便道：“请姑娘再传雅音曲，在下意犹未尽，有劳了。”馨宁受宠若惊的看向他，似乎比先前更加卖力了。

酒席上正乐呵的三人出自社会底层，他们都抱着一腔热血，壮怀激烈想为底层人民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于是加入了王叔文的“永贞革新”。摆着同心同德想收回宦官兵权，制裁跋扈藩镇，打击贪官污吏的目的，想着废除压榨百姓的宫市、五坊小儿及进奉等弊政，免除民间欠税和各种杂税，选拔德才兼备的人为官等等……还老百姓一个真正的大唐盛世，让他们吃饱穿暖，从此衣食无忧。这一项改革进步意义思想重大，大张旗鼓背水一战的时候，奈何触犯了藩镇、宦官以及各大世家的利益，最终仅仅持续了一百多天，便在保守派的反扑下败走他乡。唐顺宗禅位给了太子李纯（唐宪宗），刘禹锡等人全部惨遭贬谪，“永贞革新”最终以失败告终。自此刘禹锡便在朗州度过了长达十几年的贬谪生涯，这期间大嘴巴的刘禹锡，丝毫也没收敛，他创作了很多寓言诗，表达了对朝廷的愤慨和对权贵的不满。元和九年稍微明事理的唐宪宗再一次想起了这帮子敢于直言进谏的耿直之人，并召回他们继续在自己的天地了发光发热。但刘禹锡入朝仅仅三个月，便因一首《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借桃花来讽刺朝堂上的新贵武元衡等等诸人，他讥讽他们不过是自己被排挤后，因为有了空位置，被顺便安置过来罢了。你说回来就回来吧，好歹懂得收敛一下，依然咧着嘴巴口无遮拦道“前度刘郎”高调回归。他这种居高临下姿态，轻蔑与讽刺让朝堂的重臣颜面扫地，很快刘禹锡和他的朋友们立即遭受到了报复性打击。

那边的元稹与白居易也没闲着，元稹写着一篇有力道的奏折《论教本书》上书朝廷，其中写道：及夫秦则不然。灭先王之学，曰将以愚天下；黜师保之位，曰将以明君臣。胡亥之生也，《诗》《书》不得闻，圣贤不得近。彼赵高者，诈宦之戮人也，而傅之以残忍戕贼之术。且日恣睢天下以为贵，莫见其面以为尊。是以天下之人未尽愚，而胡亥固已不能分兽畜矣；赵高之威慑天下，而胡亥已自幽于深宫矣。彼李斯者，秦之宠丞相也，因谗冤死，无以自明，而况于疏远之臣庶乎？若此，则秦之亡，有以致之也。”元稹的奏折中将秦朝的灭亡归结于太监头子赵高，并借古讽今，指出宦官已经成为一个破坏社会风气的代名词，并善意提醒皇帝注意身边那些指鹿为马的宦官们，这下子彻底惹怒了宦官集团，并为自己的挨打埋下伏笔。既然是志同道合的知己，那么自然政治观念不谋而合，白居那首《卖炭翁》，相信只要不就是九漏鱼，大家都应该耳熟能详的。这个伟大的作品还有一个副标题“苦宫市也”。“宫市”是负责为皇家采购生活用品的市场，他们为宫廷提供基本生活保障，而在几代太监的共同打造之下，变成了打着帝王旗号欺压老百的地狱。贪官污吏压榨，太监也跟着助纣为虐，老百姓的生存环境可想而知。还好新文化运动的领导者，他们敢说敢做，敢为底层发言，即使冒着丢乌沙的风险，依然敢于进谏直言，这种无私无畏的精神，令今人无比汗颜。只是最后不但得罪了朝廷重臣，连宦官集团一并打包。还有打过元稹的仇士良和刘士元是吐突承璀带出来的。而白居易、元稹一直与吐突承璀不和，后来吐突承璀被贬一事让皇帝对白居易心生嫌隙，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的一众死党成为了皇帝的出气筒。

文人的斗争看似平淡，但无形中风起云涌，世风日下、人心日丧，吹捧诋毁，四处可见，防不胜防。爆发的那一场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惨烈程度，不亚于刀光剑影。多少人为功名利禄痴迷成狂，你追我逐间致使朝政风起云涌变化莫测。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不偏不倚出酒楼的时候，正好碰见与武元衡相好的一个宦官，酒有些上头的元稹本来对他们就没有好感，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便借题发挥对刘禹锡说：你负责江湖厮杀，我负责溜须拍马，那些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之徒，就像池中莲花昼开夜拢，虽然第二天继续绽放，而合不拢的自此谢却，所以花无百日好，做人不能太嚣张，物极必反的道理自古存之。”那个太监讽刺：“挨的打不疼了吧？贬谪之苦估计也还没吃够？如果吃够了就学会说话了，记住祸从口出。”刘禹锡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苏秦就是因为会说话，而引来杀身之祸吗？别没了根再没脑袋。”宦官脸上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看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三个人洋洋自得。

继续发热的元稹道：泉溜才通疑夜磬，烧烟馀暖有春泥。千层玉帐铺松盖，五出银区印虎蹄。暗落金乌山渐黑，深埋粉堠路浑迷。心知魏阙无多地，十二琼楼百里西。

很快刘禹锡也得意洋洋得意嘚瑟道：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他们像没有经过提炼的金和未经雕琢的玉一样，因为恃才傲物，所以不懂得韬光养晦。这时的柳宗元比较清醒一点，看到情况不妙，拉住两个人，让他们不要继续口无遮拦乱讲话，并劝道：“对待这种小人，要注意分寸，何苦当面挖苦他们，引来无妄之灾就骑虎难下了。”元稹道：“柳兄君子处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就让我们畅所欲言吧，把多年苦闷统统散尽才好，这清明盛世朗朗乾坤、还继续容几个阉人横行不成？”酒过三巡的人嘴不把门，自然是什么顺口说什么。此时哪里听得下规劝，酒后吐真言这是铁律，这个时候留口德的话定是装醉。嘴瘾是过了一把，可是接下来的买单，回报也甚丰。两首诗还有那一肚子牢骚，自然很快传入唐宪宗耳朵，他老人家龙颜大怒：“小子们刚召回就这样盛气凌人，如此肆无忌惮触犯天颜、不治你们几个不知死活东西的罪，不足以平圣主心头之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的地盘我做主，不服气的就滚蛋吧，顺带着你们的死党柳宗元，天涯海角随便闹腾去。”所谓的最佳损友就是：你殉葬我陪葬。柳宗元因为和韩愈推崇古文运动，因此他们是当时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他们也被合称为“韩柳”。但也有一个相知相惜的知己刘禹锡，两人宦海沉浮很多年，同贬同升，相互扶持，可谓是生死之交。所以连贬谪都要捎带他下水，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此处心疼他三秒。临行他依然记挂着自己的老友，跑去对唐宪宗道：“刘梦得上有耄耋老母需要照拂，不宜舟车劳顿，恳请陛下让我到贫瘠的贵州吧。（这次柳宗元被流放到如今的广西柳州，刘禹锡被流放到贵州）。此时自身难保的刘柳宗元依然担忧着自己猪一样的队友，冒着罪加一等的风险也敢于直言，请求与柳宗元更换流放地点，以便刘禹锡能更好的照顾家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这皇帝佬儿也折服柳宗元和刘禹锡感天动地的情义，并特许刘禹锡不用流放到贵州，选择了一个相对较近的流放地。千年后、这样的友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璀璨在旧时大唐，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里，那份感动、依然充斥着我们贫乏的灵魂土壤，世间再也没有感人肺腑的柳刘之情，如果今生得以有幸遇见——至死无悔。

临行他来到妻子的坟前，默默告诉妻子，这一去隔世经年，怕是好久都不能来祭拜，天国里好好保重身体，相见之日把酒话当年。风雨飘摇的人生，满怀沧桑萧索，让他无比荒凉。天边很快夕阳如血，似乎是谁在天堂放了一把火。笔墨烟云里，牵着妻子的念，折相思刻进了内心。邀明月落清泉，夜台茫昧得知不？待到魂牵梦萦时，思念成叶，落地为诗，有些话语，即使横亘了生与死的距离，也只想说给你听，就像你从未远去。时夜、光影变幻，两鬓斑，青丝再黑，也抵不过岁月风霜，青春被流年偷换，月千古如一，而人时代更替，寂静的阶前空无一人，此时明月相伴，夜霜未曾落下。庭院无声，朦胧间、斯人独自徘徊，形单影只。追忆往昔，不觉凄冷寂寥，愁绪万缕，月色如霜中，似乎妻子亭亭玉立，轻盈的身姿，含情脉脉的眼神，对着月光在清澈的池水中摇曳生姿，佳人临水照镜，带着一汪盈盈的眼泪，袅袅婷婷走来，低首颦眉间柔情无限，在诉说着心中万千的情丝。他低唤一声：“我的妻、你回来了吗？想你想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