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白月光炒剩饭 第61章 南宋最后的体面——词中之龙辛弃疾

不陈亮远千里，来参加他的婚礼，（这个陈亮吧自幼聪明绝顶，据说看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人又喜好舞枪弄棒，研究军事理论，他和辛弃疾都属于文武双全型全方位人才，而且都有着收复失地的决心，自然志趣相投。）好友多年不见，久别重逢自然是分外开心，两人促膝长谈，嘀嘀咕咕至深夜依旧言语不绝耳。范如玉听说隔着近千里的陈亮到访，明白这个两个人的亲密无间不亚于手足之情。于是亲自捧茶过来道：“陈大人不辞劳苦远道而来，这份情意令小女子佩服啊！知道您与稼轩肝胆相照，我也放下小女子情态，特来给您奉茶。”陈亮赶紧起身：“有劳大嫂了，哥哥喜结连理，而且娶到嫂子这般上乘人物，做兄弟的心里自然高兴，以后您跟着哥哥称呼我一声弟弟便可。”辛弃疾微笑着看自己的媳妇，眼里的笑意满满，如春风拂面，阵阵温馨袭来，新娘子回报一个满月般的笑容，眼里的爱意随月光洒满屋子。他对着范如玉说：“无需这样生疏，我的弟弟自然是你的弟弟，相信你会同我一样喜欢这个妙不可言的人儿。”范如玉：“哥俩感情如此这般厚重，让人羡慕的很啊！对了、夫君你跟陈弟是怎么相识的？看你俩好到不分彼此，我有些好奇了。”陈亮哈哈大笑：“嫂子说起来让你见笑了，因稼轩兄威名远扬，我十分敬佩，心心念念了许久，便不远千里特意去拜访，谁知他住的那个地方有座桥，下桥后我的那匹马突然就不走了（引马三跃而马三却）。怎么抽打它都不肯挪一步，我恨得牙痒痒，想这畜生谁借你的胆子？敢阻挡我去见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于是一气之下挥剑斩了它，便徒步而行去拜访大哥。”范如玉惊奇问道：“最后见到了吗？”辛弃疾：“小傻瓜、如果见不到，今天他还能出现在这里吗？我当时在楼上推窗子，正好看到远处发生的那一幕，甚是惊奇，下楼一问、才知道他怕马儿阻止他来见我，就挥泪斩杀它。我听了大为感动，两个人像失散老友久别重逢一样，把酒言欢大醉，最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范如玉感叹：“茫茫人海、知音难觅啊！遇见一生的知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夫君定要好好珍惜才对得起这份情意。”而后她转过头对杏儿说：“给我倒满酒，今晚我也想跟弟弟不醉不归。”杏儿：“小姐、这不好吧，万一让老爷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辛弃疾：“杏儿无妨有我呢？难得你家小姐有此雅兴。”陈亮也拍手叫好：“娶到的媳妇是知音，哥哥三生有幸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说话间三个人推盅换盏你一杯我一杯，酒劲不知不觉已冲头。辛弃疾满目怜爱看着自己的妻子，陈亮起哄：“稼轩哥哥不用担心，有你这个大英雄护着，嫂子一定不会醉的……”说完趴桌子上睡了过去。小夫妻俩一看，命下人安顿好了他，便一起走了出来。

花柳缠绵，相伴明月洒过的园子，微风轻轻吹拂，树叶随风摇曳落下，清新疏朗的空气中散发着淡雅香气。小夫妻两个走过幽长狭窄小径，蜿蜒曲折的阶上苔藓碧绿，遍布两旁，辛弃疾扶住范如玉说：“娘子小心湿苔路滑，你还是靠我而行吧，这样便不易摔着，”她含笑默许。行至围墙低矮处，月光下攀墙的花儿摇曳，花影斑驳处，微风吹斜缠绕的爬山虎，飒飒作响。饮酒微醺，两个人都有些兴奋不已，斜倚栏杆稍事休息，看良辰美景奈何天。辛弃疾一把拉过范如玉，她顺从躲进他怀中，喜悦油然而生。朦胧间、眼前一切那么不真实，她摸摸他的脸悄声道：“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难不成我真嫁与你了？”辛弃疾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是不是热乎的？”范如玉：“是啊！有些烫烫的……”辛弃疾：“能感觉到烫、就不是做梦，明白了吗？”范如玉拽着他袖口撒娇：“你好坏耶！”辛弃疾：“哪有说自家郎君坏的道理？来吧、家法伺候，”说完对着自己媳妇下手就咯吱。范如玉很快笑得喘不动气，上气不接下气道：“盖世大英雄，您居然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辛弃疾：“此时只有你我，并无天下人，嘴还是这么硬，看来我得加大力度”，说完下手又重了一点。范如玉笑得蹲在地上求饶：“好了好了……我再也不敢了，求郎君手下留情……”辛弃疾一把拉起她，顺势拽入怀中，满含深情对望着。此夕两个人不远千里为彼此而来，相遇在此时幻镜。天气随着他们温热，流萤漫舞，蝉鸣蛙鼓，草木飘香，繁星闪烁间，吹皱的纱衣随轻风微起，眼前人飘然若仙。梧桐落叶，飘落至井栏上，秋韵渐生，天上金风玉露相逢，而碧落银河间，星光璀璨，上苍赐予良辰美景，无价的微凉初秋夜，比夏天多了一层飒爽高旷之美，爱情深沉清润，也带着令人沉醉的醇厚滋味。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儿，从此世界温暖如春。

夏日的热浪，被秋风轻轻揽入怀中，温柔地化解成凉爽。西风浅浅至，秋意绵绵来，煮秋水一壶，泡明前茶一盏，金秋与暖春入喉皆欢喜。灵魂伴侣的模样，便是月下扶肩赏花，夕阳西下煮茶，如果眼里没有彼此，那将是是大漠黄沙，西风古道瘦马。而此刻的小夫妻日子就像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又像夏天，阳光明媚，草木葱茏；但确实又在秋天，丹桂飘香，景色宜人。无论何时，只要心中充满希望和热爱，都能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和幸福。世间的纷扰仿佛都离我远去，只剩下安逸与自在的交织，相爱的人儿，如同漂浮在宁静的湖面上，摇曳柳枝轻轻拂过心灵的涟漪，让人沉醉在这秋水长天的幻梦中。只是欢快的日子禁不起时光流转，不久朝廷的任命书再次空降，他喜出望外，可是想到新婚燕尔，爱妻在侧，心下左右为难。范如玉察觉到了他的难舍难分，最深的爱是成全，爱他就要成全他的梦想，那是他毕生所求。她假装淡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郎君的楚囊之情不就是为国尽忠护国佑民吗？怎现在开始小儿女情态了呢？为了你的复国大计，暂且搁置儿女情长轻装上阵，去实现梦想吧，这也是父亲的梦想。待故土收复、凯旋而归，你丢盔弃甲，瓜田李下，咱们淡饭粗茶，再生几个大胖娃娃，你教他们剑法，我教他们字画。”他满含深情看着妻子：“我辛稼轩半生宦海沉浮，世人的白眼与冷嘲热讽，都一一尝遍，上苍怜我孤苦，赐予我贤妻，得此知音、夫复何求？等我收复失地，与你再也不分离……”临行、范如玉几天几夜未合眼，为他赶制了过冬的衣服鞋袜，看着劳碌的妻子，伏在桌子上睡着的身影，他感慨不已。轻轻抱起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替她盖被子的时候，醒来的范如玉揉揉眼睛，藏不住失落道：“郎君、明天就要远行，临别我为你抚琴一曲吧，愿你早日归来，咱们琴瑟和鸣。”皎洁月光透过窗户射到屋子里，带来了凉森森的秋意。妻子落座、琴声清亮低婉，不一会儿便与窗外的秋风融汇交织在一起，凄恻缠绵中一丝离别的幽怨不舍，随琴声如波浪陡起。而后琴声渐渐由柔转刚，或许她怕自己的男人听出来琴中不舍，落手转向了战场杀敌的气势逼人，**迭起时，再次由刚转柔，但琴音逐渐辽远悠长，渐渐啁啾不已，喧闹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又变成百鸟齐鸣、一只凤凰昂首高飞，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恰似辛弃疾凯旋而归时，百鸟朝凤的场景，将士拥护着他喝彩。惊讶妻这琴艺的高超，此起彼伏掌握的炉火纯青，高低错落有致间余音绕梁，没有十几年勤学苦练，根本达不到这水平。虽然此夕月色凄清，落叶寂然，深夜的秋风吹衣，有些冷寒，两个人相依相偎，纵然秋气再凛然，心中却是温暖依然。

宴饮江边高楼，晚霞映红天际；明月初升，潮水翻涌着内心的澎湃，月光如水洒落，白霜满地铺展，静谧气息弥漫，带来清新的感觉。他一生以恢复失地为志 （宋孝宗赵眘，与主战派韩侂胄沾亲带故，他是赵昚的姑表兄弟，也是北宋名相韩琦的曾孙，他的父亲是宝宁军承宣使韩诚，母亲是吴太皇太后的亲妹妹。韩侂胄的妻子又是吴老太后的侄女。因为宋朝的律法，外戚不得干涉朝政，所以韩侂胄只是守皇城的小官僚，虽壮志凌云，却只有无可奈何。可命运有时候会以另一种方式回馈自己，左司郎中赵汝愚在宋孝宗崩逝后，策划实施“绍熙内禅”，奉嘉王赵扩（宋宁宗）即位。赵汝愚因策划之功升任右相，他便推荐知阁门事韩侂胄，一同举事，对于他的推荐宁宗自然是无条件接收。韩侂胄是强硬的主战派，上任后他重新启用了辛弃疾，并担任淮地将领。意气风发的辛弃疾重整旗鼓，准备欲饮琵琶催马发，雄心勃勃大干一场。恢复国土的美梦近在咫尺，此刻婚姻美满，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壮志凌云即将实现，内心的狂喜可想而知。上任不久，他发现荆湖襄阳两地的军事储备力量极其薄弱，实在是不够支撑多久，这一点军需想守住江南，无疑天方夜谭。即可上书要求加强军事储备，如果物资储备丰盈，不但可以守住江南，那么作为首都的临安城要固若金汤。只是作为金国统治区域投诚的辛弃疾，他们诸多忌惮，而且朝廷对于打仗，不过是造造声势，真让这群享乐已久的乌合之众，投入人力财力精力去收复失地，无异于痴人说梦。面对辛弃疾高昂的斗志，他们轮番围堵弹劾，在一众围堵中，他再一次罢官。几年后宋宁宗筹备北伐，又一次想到他，并任命他带军出征，可是朝廷的部队十几年来军心涣散，不但缺乏训练，而且装备更是残缺不全，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取胜。命运衍生的次生灾害，再一次突发降临，风波诡谲的朝堂，韩侂胄被投降派杀了，尸首送去金国议和，他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丧权辱国发挥到没脸没皮。而后对韩侂胄起用的辛弃疾更是极力的打击，因为他小小的举荐不当，迅速被朝中那群投降派抓住了小辫子，最后竟然撤销了他的一切职务，这一生的抱负，终究还是落空。不得不说这哥们的超强抗击打能力，罢来罢去他依然执着享受这个升降过程。

几任转官，生活颠沛流离，鸦鹊惊恐翻飞，举目远眺江南，思念的人被阻隔在云雾缭绕处，烦躁无边无际，潇水苍苍，波涛如自己的心海汹涌澎湃。年轻时吃苦，不算什么，真金需火淬，磨砺能让人心智更加禁得起打击，更重要的是，可以学会了隐忍不发。不觉岁月渐深，尘世向晚 ，当风雪漫过城楼后，流年将花香缀满枝头。清风再一次拂过天际，红叶又染遍青山，是谁在雨夜独自徘徊？是谁在檐下默默轻叹？是谁在月下抚琴听心？又是谁在窗前落笔天涯？深情的目光，拂过流年的暗伤，划过指尖的风情，错落成迷人的画卷，忘记了山水迢迢，道阻且长。深巷里吹来菊花的香气，低窗前飘下枯红的霜叶，四处是一片凄凉的秋声。豆大的雨点泼来，又夹杂呼啸的风声，远处稀疏疏的鼓敲了二十多响，心下烦乱的时候，连院墙也锁不住这恼人的更声。忽而窗外玉佩声传来，恍惚间以为妻子的脚步，细听原来是檐底下风摇铃声叮咚。风雨凄凉，长夜难眠，不远处窗户了透露着微光，捣衣的砧声从灯光处传来，咚咚连续不断，细细碎碎象诉不完的愁苦，蟋蟀的叫声也恰如其分加入其中。作响的铃声，更鼓楼更声四起，阵阵寒意袭来。此时风声、雨声、铃声、更声、砧声、蛩声过耳、声声肃杀，声声凄寒，声声痛心，长夜之孤独侵蚀着自己的全部世界，今夜诗人无眠。这位悲情英雄主义词人，悲天悯人的伟大爱国情怀，他一生的执念便是驱除外侮、始终以恢复中原为自己毕生所求。只是屈辱苟安大厦将倾的腐朽南宋王朝，并不是他一己之力，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当豪情万丈，英雄无用武之地，统一祖国理想无法实现，和壮志难酬的苦闷与悲愤夹击时《念奴娇?登建康赏心亭呈致道留守》中，他写道：

“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虎踞龙蹯何处是？只有兴亡满目柳外斜阳，水边归鸟，陇上吹乔木。片帆西去，一声谁喷霜竹。”